第235章 師尊駕到
顧掬塵被噎得不行,這飯眼看着在這吃不成。看着西涼漢子她寒聲說道:“你就是此番西涼使者?”
那漢子雙手連擺,“不,我過是沙勒大人的護衛。公子還請擇日到謁者台與我家大人會晤。殿下慕才之心,公子還請惜之,珍之……”
顧掬塵眼神冰冷,“你家七殿下倒底是個什麼心思,他自己心裏明白。滾……”
顧掬塵還能不知道這葉景一直本着圖謀齊國之心。多年前就在大齊開始佈局了。雖然步拂花打掉了多個西涼細作的據點,可看來還是有不少的漏網之魚。這傢伙查清了自己就是王達,便欲從離間之計,離間她與步拂花君臣之間的信任罷了。說實話,那天她與葉景同落於岩洞之時,她是動了殺心的。只是想到如若殺了葉景,西涼內亂必平。她反是幫了西涼,這才忍了。
那西涼大漢看顧掬塵臉色鐵青,知道自己這幾人已將這位爺惹火了。估計這位也就看着他們是使團成員的份上,要不然怕不是還要揍他們一頓。
他忙應了個諾,走了出去。
顧掬塵是沒心情吃飯了,轉身回了京里的宅子。至於那位方掌柜,處罰也有常例。依他耽誤店中半月的生意。按四野店生意贏利每天十兩計,如此依按常例千倍罰銀計算,這位方掌柜要交罰銀十五萬兩銀子。這一筆銀子足夠這位方掌柜傾家蕩產了。於是不久之後這間四野飯店多了位方夥計,按夥計例銀計,這位方掌柜需得做上幾百年的夥計才有望交上罰銀。
看着貪財的方掌柜落得如此下場。京里其他的顧氏鋪面掌柜、夥計,都是前所未有的勤勉,規矩。當然這些事顧掬塵都不太計較了。
顧掬塵在京都的宅子佔地百來畝,是座五進的大宅院。雖然幾年未到京,但宅子裏依然事事井然有序,花草樹木皆打理精神。顧掬塵點頭,心情放鬆下來。這就是到家的感覺了。
她治家早就有一套成熟的章程。凡事皆有例可循,整個宅子有大大小小几個管事,舉目望去,奴婢僕從皆有事可忙,一派的祥和安靜過日子的樣子。她唇角剛露出一絲笑,可總覺得有些不對勁,“這院子有這麼多的僕從嗎?”她低聲自語,“而且怎麼有一些好象很面生的樣子。這是怎麼回事?”
她蹙眉心說等會有空一定問問,這可是自己家裏,諸事她都得心裏有數才行。
這裏她剛進屋,趙管家就一臉笑容的迎了過來。她點了點頭,吩咐趙管家趕快上些飯食。她這頓飯到現在還沒吃上。
趙管家是個看慣眉眼高低的,見顧掬塵這情形,顯形是餓了。忙吩咐了下去,顧掬塵在花廳坐下,那管家卻沒有下去,向她行禮后稟道:“好叫公子得知。大約八九天前。賴公與了空大師到了俯上。本是要去信通知您。但他們兩老都說您不久就會到京,不讓奴才去信。”
“哦。師傅與大師也到了京城。”顧掬塵眼眸沉凝,“兩老怎麼一起來了京都?難道京里又有大事要發生?”
她也看向趙管家,“兩老如今在何處?還有趙管家,怎麼家裏多了這許多的僕從?”、
趙管家忙答道:“兩老都是神仙般的人物,諸事打理照顧都得精細着些。奴才不敢待慢。本想着向鋪里調派些管用些的過來用。
沒想到陛下知道兩老到了京里,本想着接他們到宮裏去住。可兩位老神仙都說宮裏太拘束,都願在咱們顧俯獃著。於是陛下便從宮裏調派了些人手過來。
至於兩位老人家每日裏去了何處?奴才可敢膽子過問。只知道兩老這幾天皆是早出晚歸。不過每晚都會回俯中居住,白天裏去哪裏,奴才們也不敢盯着……”
顧掬塵擺了擺手,讓人退下。師傅與了空大師皆是交友廣闊之人,要說他們不願在宮裏居住,她倒是相信的。只是他們兩老皆是交友廣闊之人,與老友獃著更自在些才是。何況那幾日她還未在俯里。
他們一直呆在她的宅俯,是在等她嗎?可是這兩老能有什麼事找她?
一時沒什麼滋味的用完飯,顧掬塵一身疲累終於壓不住,沉沉睡去。
次日一覺醒來,已是太陽高掛,居然過了辰時。她倒是不急,慢長斯理的洗漱畢,她才施施然走出來,反正也沒什麼大事,凡事不要慌。
正是終日昏昏醉夢間,不梳頭,不洗面。餒在其中,吃飯心懷倦,閑眠懶轉。時間無人管,但坐酌酒隨深淺。院落牡凡紅透,日落花陰轉,也無風雨也無晴,悠悠荼香遠。
顧掬塵微笑,如今總算是成了一隻真正的閑散人。她一身的慵懶,悠然踱到花廳用膳。剛踏進廳,就見端然而坐的清瘦老者。
那老者一身半舊青佈道袍,一隻手握着只鋥亮的黃皮葫蘆。另一隻慢條斯理捊着鬍鬚。真真是一派的長者威嚴風度。
可這份威嚴氣度在看到顧掬塵就瞬間退散。
他一看到顧掬塵走進屋,就從座椅上蹦了起來。口中罵道:“小子,你這一覺可睡得好?你這睡的是覺嗎?你這一覺可睡了一天一夜了。害得我老人家以為你這不是睡覺是與世長眠了。”
顧掬塵摸了摸鼻子,也有些吃驚,她只覺得睡得實在舒服,一覺起來,只覺得渾身通泰,說不出的輕鬆,“居然睡了這麼久?我還真不知道這不是打馬回京,在路上累着了嗎?”她撇嘴,這位老人家除了跟要銀子,應該沒什麼大事了。
“說吧,您老缺多少銀子。”
賴公咳了咳,“這次不是為了銀子。嗯,不過,你要是銀子多得沒地方放,我也可以幫忙替你收着。”
顧掬塵無語。
“李施主啊,你這般急躁怎麼是個為人師尊樣。”
顧掬塵轉頭,就看到在另一張太師椅坐得四平八穩的了空大師,了空大師一身嶄新黃色僧服,光頭逞亮,他身披紅色袈裟,手捻佛珠,一派高僧風度。
顧掬塵將眼瞪得溜圓,這大和尚今天穿得如此隆重,這是要到哪家做法事?她心中雖有詫異,卻也不急着馬上詢問。她上前朝了空大師行了一禮,笑道:“大師此番進京可是有什麼大事?”
了空大師還未說什麼。賴公卻清咳了數聲。顧掬塵轉頭,賴公臉上的神色明顯不自然,見顧掬塵看向他。他忙呷了一口茶,正色道:“和尚能有什麼事,不過就是陛下讓他來京主持聖華會罷了。今天就是齊聖天子降臨之時,傳說聖天子步臣誕生之時,金光萬丈,有七彩霞光臨世。如今我大齊經陛下一番勵精圖治,已初顯聖天子當年之盛世。所以陛下欲在龍淵寺舉辦法會,介時,有千佛吟誦,有百官敬祝,有萬民祈願。當然更有陛下登壇敬天……”
顧掬塵點了點頭。她倒是能理解,這就是給民眾一種信心,增加一個國家的凝聚力。她懂。了空大師是這聖華會的重要人物,她不奇怪。她奇怪的是今天是陛下舉辦聖華會的大日子,這了空大師還四平八穩的在她家獃著幹嘛。您不要人前顯聖的嗎?而且這聖華會與賴公有什麼關係?
她向來不太懼賴公,這麼想的也就這麼問道:“這聖華會與大師來說很重要。可這事與您有什麼關係?我看您這會就開始緊張了。”
賴公瞪眼,“小子,說的什麼話。老夫緊張什麼?老夫才沒有緊張。這事怎麼與我無關了,我可是你的長輩。……”顧掬塵聽着這話着實古怪。
還想問些什麼,卻聽得了空大師道:“顧施主還是換回女兒裝隨老納去龍淵寺走上一遭。”
顧掬塵蹙眉,“去龍淵寺倒罷了,我也是朝臣官員。可換女裝?不對吧。要換我也該換朝服啊。更何況佛門清靜地,怎麼可容女子進入?”
了空大師搖頭,合手捻動佛珠,寶相莊嚴,口誦佛號,“阿彌陀佛,乾坤陰陽,乃天地人倫。佛家歷來順應天道。彼法因緣,三世有法,無有是處。偈願以此功德。……上報四重恩,下濟三途苦,若有見聞者,釉發菩提心,自凈其意,是諸佛教。……一花一世界,一木一浮生,一草一天堂,一砂一極樂,一笑一塵緣。……有心無相,相由心生……種如是因,收如是果,一切唯心造……布施偈能施所施及施物,於三世中無所得……哪少水魚,斯有何樂?……心是一方硯,不空亦不滿。眼是一片天,不奢亦不貪。……”
顧掬塵眼珠子差點瞪出眼眶,這了空大師莫不是還沒睡醒,她也就問問為什麼要換女裝?我的媽呀。好傢夥,這位佛家大師一副要將她當場渡化的架式。這倒底是怎麼回事?
她怎麼覺得無論是賴公,還是了空大師,都透着股子詭異。
感覺了空大師有念經念到天荒地老的感覺,顧掬塵只得投降。她直覺再這麼聽下去,她這腦袋都要炸了。就這麼聽了一會,她就覺得耳邊似有萬隻蚊子齊齊嗡嗡。傳說了空大師修得無上法,她終於信了。這聲音看似明明平平常常,可怎麼聽得讓她有種昏昏沉沉,理智不在線的感覺呢?不對呀,佛吟誦明明讓人靜心靜神,可怎麼反讓她心思浮躁。
她嘆息道:“好好好,了空大師,您別念了,我這就去換女裝,您老還是歇會吧。歇會吧”再不住嘴,她都有將抹布塞進這老和尚嘴裏的衝動。她也知道這想法實在是使不得。這會可是大齊聖僧,她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啊。
不過是換個女裝,不對呀。她為什麼要換?算了,不跟老和尚計效。換就換吧。
看着顧掬塵走出去。賴公詭詭祟祟跑出去四下看了看。看着四下無人,不見了顧掬塵的身影,他長吁了口氣。
“走了,可算是走了。老和尚,我說,你這門佛門獅子吼的功夫不錯呀。不過,你這功夫還是少念些。這聽多了,很容易讓人意識渾亂,變成白痴呀。我在這旁邊聽了這麼一小會,就有想掐死你的衝動。”
剛才還寶相莊嚴的了空的大師毫無形象的用手抹汗,“老夥計,你以為老納不難受嘛。我這不是沒法了嗎?你就說說,那問老納為什麼要換回女裝,我能怎麼回答?這實話不能說,這謊話。老納是出家人,出家人不打誑語……也是,這丫頭怎麼不問你這個問題?”
聽得這話,賴公不願意,“你不打誑語,難道老夫就可以?老和尚,你說這話可不地道。更何況這個餿主意可是你出的。”
了空和尚一時語塞,捻着佛珠道:“老納這是為了天下蒼生。再說萬法自然,老納的這個主意可不是餿主意。哼,多年以後,這個主意就會被傳為千古佳話。
……不過,今天還真有點險,差點讓這丫頭反應過來。幸得老納靈機一動,用純陽金剛之力摧動佛門神通獅子吼,這門功法向來能惑人心神。只是此次竟要把握火候不能傷人,又不能讓丫頭心生防備。哎,這可真是要了老納的命了。虧大了虧大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