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 家事國事
顧母與這兩位見面敘話,又彎了無數的彎的打聽到了這兩位竟都是沒有正妻亦沒得通房丫鬟待妾的,更是滿意得不得了,竟然得到了滿意的答案,顧母這才忙打發了人去叫女兒過來。
靠在柳樹邊的顧掬塵正睡得香甜,夢裏剛坐在一座大金山讓步忙着數錢,卻不成想突然的地動山搖。她皺眉正待罵一通這沒眼色的地動來得不是時候。卻一睜眼就看到母親笑得無比燦爛的臉,她一臉的茫然,隨意問道:“母親,您撿錢了?”
顧母一臉喜色聽得閨女這樣問一臉喜色也是頗覺詫異,“沒有呀。”
顧掬塵拍了拍臉,算是回了魂,站了起來,拍拍身上的塵土,伸了個舒服的懶腰,翻了個白眼,嘟噥道:“沒撿錢,你笑這麼開心?”
顧母輕斥,“就會胡說八道。”她認真的看了看女兒,笑了,“雖沒撿錢,但卻撿了兩個女婿。”
顧掬塵目瞪口呆,“母親,您好象只有一個女兒?嗯,不對,您上哪去撿女婿啊,也不對,什麼女婿不女婿的,我沒同意,何人敢做您的女婿……”
顧母高興,也不再逗自己的閨女,“剛來了,有一會了。我一聽他們報了名性,恍然是舊識,只不過幾年沒見面了,便先敘了些話。嘿嘿,兩個都是好孩子。不是那些個吃着碗裏的,看着鍋里的。兩個都沒有個正經夫人管着了。房裏也是乾淨。……哈哈,而且還是你的兩位友人。那個叫陳柬的小時候見過兩回。這幾年見得少了些。這回見了,俊得我都不認識了。雖然兩個都好,但我還是覺得陳家的那個看着性子溫和些。你那個二師兄其他的倒還好,就是性子有些冷,”她看了看女兒,微蹙了蹙眉,“阿塵呀,你這一身的塵土的,去換了衣服再去見客人吧。”
顧掬塵有些無語。說得這兩位好象能讓她隨便挑似的。再說讓她挑,她也不能呀。那兩位可是她兄弟。在她看來跟親哥哥也沒甚區別。被母親摧着滿屋子使換丫頭倒騰自己。顧掬塵神思飄緲,莫然就開始有些感概。
想她顧掬塵幾世人生。既使在那樣和平的前世,她亦是每天裏出沒在血色場中。所見所聞皆是背叛,陰謀,利益。即使魂穿大齊,還是勉不了被權欲利益的屠刀所害。所以這一世她一睜眼想起前塵,就一腔悲憤充斥心田。一心只在讓前世那些對自己下手的人付出代價。即便前世那些人還未做那些事。但她不憤不管。她一向知道惡人有心作惡,不作此惡便會作他惡。她只需列出名單,再稍作調查,以她前世的三觀,這些人被砍一百次也是不冤的,她也沒什麼心理負擔。
亂拳打死前世的仇敵,她又是滿手的血腥了。如今心思懶怠了,一心只想離那權欲的血色戰場遠一些。卻不想樹欲靜而風不止。她低頭看了看自己一身的華麗煙紫羅裙,將自己一雙白晳雙手放在眼前看了一會。心中一聲長嘆,她就算有心遠離權利場。可惜她手上握着的利益還是些多。她看了看母親,又想到了自己的弟弟。能送出的已送出了,不能送出的終是無法送出了。她有父母,有弟弟。他們皆是她至親之人,她必須為他們作長久打算。可持續性發展便是長久之計。只不過花廳里做着的那兩位突然來此,也不知是那位的意思,還是……
看着自己閨女看着自己的雙手發愣,顧堊氏有些心酸,“是我們做父母的沒什麼用。這些年家裏都是你在操持。本該是一雙繡花撲蝶的手,如今卻為家裏操持的有些粗糙了。”她忙看向一個大丫鬟,走上前來摸了摸顧掬塵的手,“這幾個月讓人讓花露香膏擦手,總算是有些效果。這摸着可是滑嫩了不少。閨女你沒着急。這廂就算是定下了,也得些日子才能成親。我讓家裏的桂嬤嬤多調些香膏子出來,你每日裏勤擦着些,這身上呀手上呀的皮膚都能養出來了。還不多拿些膏子出來,這臉上,手上多抹些,快些,手腳利索些……”
顧掬塵翻白眼,看着這一屋子的雞飛狗跳,有些哭笑不得。這真可着母親大人折騰,她也不要出門了,剛是這一身的香味就能把自己熏死。她忙推掉了在她身上抹幾雙手,落荒而逃。
客廳中,陳柬與郭立閑話,忽覺有清香拂面,抬頭間,但見一清麗少女微笑走來。兩人眼前皆是一亮。少女眉若遠黛,膚若雪玉,笑若晴光,踏光而來。兩人起身相迎,眸底皆有亮光。
顧掬塵與兩位見過禮。幾人閑敘了幾句家常,顧掬塵端起茶杯,親抿了一口,看向郭立,不解道:“師兄一向在京里忙碌,卻不知如今竟有閑暇來此。”
郭立掃了顧掬塵一眼,和聲道:“雖是國事重要,但如今陛下聖明,不是苛責之輩。每月里,我等皆是有些閑暇處理自己的私事的。不過這回過來除卻一些私事外,倒也是為追蹤一樁案子而來。”
顧掬塵眸光微動,慎重問道:“可是國庫竊銀案?”
陳柬自幼與顧掬塵相處,一見她的神色,就知這個國庫竊銀案她應該有線索。他挑了挑眉,看向顧掬塵,“難道阿塵知道些什麼?”
顧掬塵眨了眨,摸了摸鼻子,略顯尷尬,她手一轉,素白的手上正躺頭上一錠銀子。郭立看着這枚銀錠,神情一整。他迅速拿起那錠銀子,手腕一轉,看到銀錠下方的兩個正楷小字‘昭明五年十月’。這正是國庫新駐銀錠。“這銀錠從何而來。”
顧掬塵再次尷尬,清咳了幾聲,這才道:“我前陣子處置了幾百盜匪。因為早就調查過這伙盜匪行事狠毒,所以動手之時也就沒留下什麼有用的活口。待我將人皆殺了,搜山的時候這才知道從他們的老窩裏搜出這幾錠官銀。應是昭明五年的日子,頗覺奇怪。我知道鑄造司鑄錢一向要在國庫歸了庫這才會調派各衙司。而這錠銀的日期有些問題。因為也就不過百兩的官銀,我沒太在意。尋思着大約是鑄造司里流出了少許……”
兩人看向對面的少女,眼底深處皆有些古怪。此次顧堊氏本就是衝著選女婿的心思去的。所以壓着顧掬塵化了深精緻的妝容,着了最能顯窈窕身姿的華服。然而淺笑嫣然間說起殺了幾百人還是讓兩人覺得有些古怪。
這也實在怪不得兩人,兩人雖然早就知道顧掬塵的女子身份。但顧掬塵平日裏都是着的男裝,再加上她長相清俊,性子洒脫,着男裝毫無違和感。兩人與之相處也很輕鬆隨意。此番乍然之間,見到顧掬塵着了這樣一身婉約至極的女裝,兩人皆有驚艷之感。此時聽她說到不小心殺了幾百人,心情不古怪才奇怪。
顧掬塵與這兩人相處也不是一天兩天了,見兩人這樣的神情還以為自己無意中破壞了一起大案的線索,讓兩人有些不滿了。
她有些不好意思了,看向郭立,問道:“能否跟我說說這起案子,或許小妹能稍作彌補……”
郭立沉吟不語,顧掬塵擺了擺手,平靜道:“是我冒失了。我原是想着看看能不能在這個案子上幫上些忙。雖是無意,但倒底是我破壞了此案線索。倒是忘了此案為機密,我原是不當問的。”
郭立淡聲道:“師妹不必如此說。此案雖為機密,但師妹原是朝廷之人,更是大理寺少卿,案件並不必隱瞞於你。”
陳柬聽出話外之音,但卻未見機離開,反是似笑非笑看向郭立,“阿塵,我看你這位刑部尚書二師兄應該說的是不便當著我的面說出此案詳情吧?”
郭立心說你竟然知道就該迴避就是。這種國之大案不是有關之人自然是不便聽的。他為人嚴肅有些古板。此時他看向陳柬,沒有回答,但眼神卻早就透露了要他迴避的意思。
陳柬擺了擺手,看向顧掬塵,笑道:“阿塵,我記得你早就向聖上辭了少卿的虛銜了。你二師兄說的不錯,這些國家大事咱們還是不要提了。今次來本為訪友,不談這些國事也罷。對了,聽說小文定了成親的日子。這迴路過鳴沙路到是挑中幾件好東西,他定會喜歡的。他如今可在莊子裏?”
顧掬塵見郭立與陳柬氣氛有些古怪,聽陳柬有意差開話題,她便也笑道:“小文要是知道你又給他帶了東西定然喜歡。也就你會慣着他,還拿他當小孩子。”
陳柬抬手喝了一口茶,和聲道:“你對小文也管得太嚴些。何況這些東西倒也算不上玩物喪志。儒家有言,行萬里路,讀萬卷書。為何如此說呢?讀書在家裏亦可讀,為何即使是書生亦要走出去。不過是儒家聖祖亦知,人生天地,見識萬物是何其重要。這些小東西來自這大千世界,它可以帶着小文略窺這風物人情一角。若是這些小東西其中一些能引起小文的興趣,將來的某一天,他就會有興趣走出去,走出大齊,走出我們所知道的北漠大齊,能看到我們所不知道的更遠的天地。”
顧掬塵眼神一動,被陳柬的話引動,不禁悠然神往。她目光看向郭立,見郭立似也有所觸動,不禁莞爾。陳柬素有三寸不爛之舌。所謂死人能說話,活人能說死。能把玩樂說得如此高大上,確實是人才。所謂君子不器。她看向陳柬,此人精孺家經典,通經濟商賈,如今在官場上也是遊刃有餘。人才啊。她在心中輕嘆。多智近妖,莫過如此。只是如此這位多智近妖的仁兄,到底是因何事來此呢?如今可不是年少之時,這位可是百事纏身來着。
兩人品茗敘話,陳柬提出想到處看看。顧掬塵自然無有不允,引着兩人在若大的莊子行走。她在前面引路,餘光看向即使在欣賞游廊景色之時亦是一臉嚴肅的郭立,還是一聲輕嘆。所謂一力降十會,這位別人評說不通人情,為人過於古板的二師兄,這幾年在官場居然也是混得風生水起。對於他所管轄的刑部來說這樣的古權性情是最合適,也是最讓人放心的。轉念想到將人合理安排的那位二師兄的上司,顧掬塵心中微有些滯澀。心中的不免又是一聲輕嘆。
想到母親大人的心思,心中唯剩下苦笑。這廂這兩位來得可真不是時候,她母親忙着為她相看女婿,這兩位什麼時候不能來,偏廂這陣子湊上來。
心思百轉間,也不知為何總感覺這兩位之間的氣氛有些古怪,她眼珠一轉,看向外面的天色將晚,不禁笑道:“二位兄長,你們遠來勞累,花廳已備好酒菜,咱們到花廳先將五臟廟填滿再說如何?”
兩人看看天色,卻已到了飯時,對顧掬塵點了點頭,板着一張臉道:“嘮攪了。”
顧掬塵將人引向花廳。沿路說起這幾年所見一些趣事,陳柬不時大笑,郭立臉色也柔和了不少。三人本就熟絡,一時在花廳坐好,廳內早有一桌勢氣騰騰的精美飯食。幾人推杯換盞間,生疏之感悄然退散。
幾人都是心有丘壑之人,不知不覺中便又談起家國大事。三人對國事頗多共通之處,席間氣氛更是熱絡。唯有山水屏風外小隔間內顧堊氏一臉的愁眉苦臉。她在小隔間內不斷的轉着圖,聽着自家閨女不時傳來爽利的大笑聲,更是不斷的喃喃,“怎麼辦?臭丫頭,她倒底還知不知道,她終歸是個女孩子,怎麼可以笑成這樣?要笑不露齒才對的……哎,同桌而食便罷了,那畢竟是她的師兄師弟,算不上外男。她就不能矜持些嗎?她這個樣子,怎麼嫁得出去?……怎麼辦?”
她抬頭看向抿着嘴輕笑的大丫鬟,忍不住瞪了一眼,“我這廂急得跟火燒油似的,小蹄子你倒是還有閑心。”
那大丫鬟跟了顧堊氏有幾年了,很是了解顧堊氏的性情,倒是不怕的,輕笑回道:“太太急什麼?大小姐的性情那兩位公子又不是不知道。你看他們談得很是投緣,哪有什麼不喜的?婢子看您也是白着急了。哪兩位公子若是不喜大小姐,又何必巴巴的千里迢迢的趕了來。依婢子看,那兩位公子都是有大本事的人。定是聽聞到了您要給大小姐定下親事,兩人這才都着急了,如此都趕過來的。”
顧堊氏聽得大丫鬟的勸慰之言,心中一輕,這才再次坐了下來。心中又湧上一番驕傲,心中想到,依她家閨女這樣的人才,誰能瞧不上?誰若是瞧不上,那定是眼神有問題。那大丫鬟看顧堊氏的神色,象是知道她心中所想,更是笑道:“亦婢子看,大小姐相貌本就不俗,又醫術非凡。更有大公子在朝廷當大官,這樣的人品,這樣的家室,他們哪裏能挑出毛病來。但凡您選定了他們中的一位,那妥妥的讓他們心生歡喜呢?”
原本顧堊氏聽得一臉的笑意,但聽得家中有大公子在京任大官之語后,古怪神情一閃而逝。
花庁內,郭立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還是談起此番國庫失銀案。
這幾年步拂花勵精圖治,齊國國力漸復,國庫也開始充盈。只是如今清查國庫之時,卻有十萬兩銀憑空不見了。
郭立細查國庫賬薄,並無任何問題。也細查國庫門窗,也無撬動痕迹。一任守衛細細排查也沒查出任何問題。查來查去,這十萬兩銀竟象是憑空而失的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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