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洛陽滅門

第32章 洛陽滅門

辰斯言的傷時好時壞,一路歇歇停停,大半個月的時間,只走了300多公里的路程。這天,他病情加重,咳嗽不停,又發起高熱。

法仁聽着車裏不停歇的咳嗽,聽得心慌意亂,終於按耐不住,道:“恩人吶,您這咳嗽得找個郎中瞧瞧,這樣下去可不成啊。前面就是洛陽城,我看還是先找家客棧住下,我去給您請個郎中瞧瞧病,養幾天再上路。”

“不是說好了不稱恩人了嘛。”

法仁嘿嘿一笑道:“我忘了。東家,洛陽城到了。”

辰斯言推開車門,果然洛陽城城門近在眼前。法仁見他臉色慘白,頭上冷汗淋漓,忙拉住韁繩。辰斯言一隻手抓着車門,一隻手捂着嘴,咳地直不起腰來。

法仁將他扶正,送回車內,取出水壺餵了幾口水,他才咳的輕了許多。法仁邊為他試去額上的汗水,邊道:“您先靠着歇會,我這就進城請郎中。”

辰斯言哮喘的厲害,換不上氣來。他閉着眼睛法,有氣無力地點點頭。法仁關好車門,馬鞭一揮,驅車直奔洛陽城內。

“這有家客棧,您先住下歇息,我去請郎中。”法仁駕車來到一家客棧門前,待馬站穩后,打開車門將辰斯言扶了出來。

辰斯言扶着法仁的手,踩着板凳下來,抬頭看向門頭上的牌匾,上面寫着“尤悅客棧”。時逢早上,門口街道上人流不多。

小二一溜小跑,來到車前,笑臉相迎,道:“客爺,早上好,您打尖兒還是住店吶?”

辰斯言病病歪歪道:“有上房嗎?”

“您來的巧,剛騰出一間來。您先裏面喝碗茶,小歇片刻,小的這就叫人給您收拾,中不中?”

辰斯言頷首,隨小兒二往裏走。小二將他迎進門,領到一張桌前坐下,端上一碗熱茶,轉身吆喝人打掃房間。

辰斯言含了口茶水,邊漱口邊打量客棧。客棧共有四層,底下兩層擺着桌椅,是經營茶酒之處;三層和四層只見迴廊,是房客住宿之處。客棧里的門窗欄杆和樓梯全部採用了上好的條紋烏木,看似年代久遠,有些陳舊,但雕梁畫柱無不昭示着它的身價和輝煌的過去。

“小二哥,你們這尤悅客棧的店名可是有什麼典故?”辰斯言吐掉口中的漱口水,欣賞着牆面上的一幅唐寅《王蜀宮妓圖》。

“小的第一眼瞧您,就知道您是有學問的人。”店小二笑着跑過來,神秘兮兮的湊近辰斯言道:“咱這客棧有400餘年的歷史拉,宋徽宗、宋欽宗兩位皇帝都曾在這小住過,就連一代名妓李師師也來過。”

“那應該叫龍悅客棧啊,怎麼叫尤悅客棧呢?”辰斯言扭頭瞧着店小二,見他一臉的優越自豪,笑了,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

店小二垂下頭,嘆口氣,無奈道:“一朝天子一朝臣,當今聖上沒來過就不能叫。”

辰斯言半開玩笑半認真道:“我來過了,興許以後,你們就可以繼續叫龍悅客棧了。”

店小二臉上的笑容僵了,看傻子似地看着辰斯言,勉強列了列嘴,道:“樓上房間給您收拾好了,您上樓歇息。我給您再去燒桶水,您泡個澡,一路的疲乏就全沒了。”

店小二逃也似得跑開了,辰斯言笑出聲來,才笑兩聲,又是一陣咳嗽。

“東家,您先上樓,我這就去請郎中來。”法仁拴好車馬走進來,見辰斯言咳嗽的臉都成紫色,轉身又走了出去。

法仁走後,辰斯言上樓,和衣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的睡著了,也不知睡了多久,一陣敲門聲驚醒了他。剛要問誰啊,門外傳來店小二的聲音,“客爺,您中午吃點什麼,小的給您送到房間裏。”

辰斯言起身打開門,探頭問道:“現在什麼時辰了?”

“午時三刻剛過。”

“什麼?都午時三刻了!”辰斯言皺了皺眉,走到窗戶前,探頭看看天,果然太陽中天。

法仁去請郎中,大概是在辰時,現已午時三刻,兩個時辰過去了怎麼還不見回來?該不會遇上什麼變故吧?

辰斯言道:“小二哥,你可曾看到跟我同來的人?他可有回來過?”

店小二搖頭,道:“您的朋友想必是被什麼事情絆住了,過會兒準會回來的。”

辰斯言又道:“離客棧最近的藥鋪在何處?”

“就在我們這條街上,出門左手直走,一盞茶功夫就能到。”

“那其他的藥鋪都坐落在何處?離此多遠?”

“沒有其他藥鋪?”店小二不假思索,回答的是斬釘截鐵。

“沒有其他藥鋪?這麼大的洛陽城就只一家藥鋪嗎?”

辰斯言驚訝地看向店小二,店小二點點頭,又搖搖頭。太不可思議了,洛陽乃歷史名城,素來人口眾多,只一家藥鋪,那城中數千萬百姓染病如何醫治?辰斯言招呼小二進房間來,道:“藥鋪一家,那郎中總不只一個吧?”

“您是外地人,您不知道我們這的情況。洛陽城裏郎中雖多,可郎中沒有藥材,也只能關門另謀生計。”店小二站在門口沒有動,而是勉強地笑了笑,道:“您要沒其他吩咐,小的就先去忙了,樓下吃客正多。”說完,轉身就往樓道跑,好似房間裏有什麼野鬼猛獸,要出來咬人。

“夥計,留步。”

店小二假裝沒聽見辰斯言的叫喊,急匆匆沖向樓道口。樓梯處,恰好有人上來,他一頭撞上,撞了滿懷。被撞的人被撞了下去,店小二也被撞的仰面摔倒在地。他捂着頭哎呦哎呦的叫喚了兩聲,對辰斯言道:“客爺您的人回來了。”

辰斯言走出門,看到果然是法仁安全回來,當下心安,揚聲道:“小二哥,麻煩你下樓,給我們準備點酒菜送上來。”

法仁扶起店小二送下樓,揉着被撞疼的胸膛回到房間,辰斯言已在桌前坐下,見他身後沒有其他人,訝然道:“沒找到郎中?”

“偌大的洛陽城裏就只一笑堂洛陽分號一家藥鋪,所有坐堂的郎中都要提前挂號預約。”法仁垂頭喪氣道:“今天的診號一個月前就被預約完了,唉,啥世道么,瞧個病都這麼費勁!。”

“您是要請郎中瞧病啊?客爺您不早說。”店小二送酒菜上來,恰好聽到,他擺好酒菜,又道:“我們洛陽的郎中瞧病,都得提前排隊挂號預約,您現在約診,只能約到下個月的診號。除非……”

“這麼難約!”辰斯言瞧着店小二,道:“除非什麼?有其他門路?”

店小二笑着點頭道:“您要急,您可以找西街的黃員外,他那有現成診號,不過價錢貴了些。”

“要多錢?”

店小二伸出一根手指,道:“一兩銀子。”

“什麼?一兩銀子?”法仁跳了起來,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辰斯言下意識地甩了下手,這是他開摺扇的習慣。摺扇丟失后,總是不自覺的重複着這個動作。他晃了下神兒,搓捏着右手的兩根手指,給法仁遞了個眼色。

“來來……兄弟,剛沒瞅着你下樓,撞倒了你,這杯酒就當我給兄弟賠不是。”

法仁會意,將店小二拉倒桌前,摁他坐下,端起酒壺倒了杯酒,說笑着送到店小二嘴邊。店小二百般推辭,最後還是沒抵住法仁手上的力氣,被法仁灌了一杯。法仁待店小二喝下,又夾了筷子菜喂入他口中。如此反覆了三四次,店小二也不再拒絕,自個沒有約束地喝起酒,吃起了菜。四五杯酒下肚后,不等辰斯言問他,自己就打開了話匣子。

“我們洛陽自從有了一笑堂分號,洛陽城的百姓有個頭疼腦熱,想要找個郎中,抓幾副葯,那比見縣太爺都難。就算你排隊預約上郎中,等你病瞧好了,你也傾家蕩產嘍。”店小二仰頭一口喝下手中酒,紅着眼睛道:“我的老娘生病卧床好幾個月了,約不到郎中,家中又沒有多餘的錢與黃員外買現成診號,眼看就要拖死了,我姐姐偷偷去找了黃員外,明天過門做妾……。”

辰斯言給小二手空酒杯里續滿酒,道:“沒人反應朝廷嗎?”

店小二冷笑道:“朝廷?朝廷和一笑堂那是狼鼠一窩。你們外地來的,是不知道其中的貓膩。一笑堂能壟斷洛陽城裏所有的藥材生意,憑的什麼?靠的什麼?”

“外面的郎中想自己開堂坐診,那也得從一笑堂進藥材。一笑堂賣給郎中們的藥材要比市面上貴幾倍。咱老百姓要是找別家郎中瞧病,抓藥要比在一笑堂貴許多。老百姓沒辦法,只能選擇一笑堂。郎中們被逼的沒飯吃,也只能應選一笑堂坐診,應選不上就只能關門另謀生計。皇宮太醫院都是一笑堂的弟子,我們布衣百姓找誰反應?”

“最可恨的就是那些黑了心敢的,故意壓着診號不放,非逼着百姓高價買號。”店小二說到憤怒處,連手中的酒杯都摔了,咬牙切齒道:“洛陽城裏的百姓生不起病,看不起病,一人生病全家遭殃。”

“那黃員外又是何許人?為啥只有他那有現成預約號?”法仁重新拿了一隻酒杯倒上酒,又夾了幾樣菜。店小二抬起頭,看着辰斯言,道:“一笑堂洛陽分號的掌事人是黃員外的侄兒,他每天故意留下診號,高價謀利,根本不顧百姓的生死。”

法仁義憤填膺的罵道:“這一笑堂的人簡直滅絕人性。都說醫者仁心,他們這樣也配做郎中嗎?咋能以病患的性命謀利呢!”

辰斯言沉默不語,取了錠10兩的銀子遞給店小二,道:“勞煩小二哥午後帶着銀子,往黃員外那辛苦跑一趟,幫我買張看診號,也給你娘買一張,餘下的銀子,就替我買些點心看望看望老媽媽。”

店小二睜大眼睛看着辰斯言,不知所錯。辰斯言將銀子放入他手心,他才反應過來,哭着跪下磕頭。法仁把他扶起來,道:“我們人生地不熟找不着門,我們東家也病着,我走不開,就勞煩兄弟你辛苦跑跑腿,快去吧。”

這時,外面的街道上傳來叫喊聲、馬嘶聲以及雜亂的腳步聲和打鬥聲。辰斯言起身來到窗檯前,掀開窗戶,探出頭往下張望,就見客棧面前的整條街道亂作一團,十幾匹馬橫衝直撞,疾奔而來,跑在最前面的是一匹火紅色的駿馬,緊跟其後的是一匹黑色馬,再後面卻是官兵,街道上行人亂作一團,尖叫着四處逃竄。

赤風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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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母銀蛇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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