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 曉風（四十七）

阿強家屋檐那臨街一側，站着三個人，正是阿強、阿貴和小軍。

跟三個小夥伴寒暄了幾句之後，我這樣說道：“今晚上，有點難辦了——”

小軍接過話，瓮聲瓮氣的說道：“是啊，沒有電，不知道要做點什麼才好？”

輕輕的拍了一下小軍的肩頭，阿貴打趣道：“這種夜晚，也是蠻暖和的了，蓋蓋就得了，有沒有電（電），也就無所謂了——”說著，朝對方伸了伸舌頭。

我一聽，心裏暗自好笑：阿貴啊阿貴，你的這句話，巧妙地借用了諧音，也算是蠻好笑的。從時令上來說，如今已是暮春時節，晚眠之時，只蓋不墊，也未嘗不可。只是，這樣一個難得的休閑的夜晚，到處黑燈瞎火的，到底是大煞風景的，而且是很不方便的。

“本來也沒什麼的，”小軍接過話，“不過呢，要是真的沒有電，那一部《陳真》，也就看不上了，唉，真有點可惜了——”說著，皺了皺眉頭。

小軍的話語，倒也說到了點子上：這《陳真》，相當於《霍元甲》的續集，說的是陳真帶着霍東覺（霍元甲的遺腹子）浪跡天涯的故事，要論故事情節的扣人心弦、武打場面的緊張激烈、情感內容的豐富多彩，當不在《霍元甲》之下。在這樣一個精神文化活動相對還比較滯后的年代裏，如果明明有這樣一部好劇，你所在之處，卻因停電而看不上，還倒真有點“淚眼問花花不語”的感慨了。不過，既然碰上了，除了自認倒霉，似乎也沒別的辦法了。

“嗯，沒電視看，”阿貴接過話，“還真有點難熬——”

這一次，他倒是不跟小軍抬杠了。

由此也不難想像，對於這樣一部電視連續劇，小夥伴倒是心馳神往、念念不忘的。

阿強掏出三支香煙來，除了小軍之外，每人一支。

緩緩的吐出一口煙霧之後，阿強這樣說道：“哦，那打鐵廠，今晚還發電嗎？”

我心裏一動：這打鐵廠，我自然是知道的，就在東南一兩百米處，走幾分鐘就到了。如果那兒發電的話，這樣的一個夜晚，多半也就能夠看一看電視了。哦，那兩句詩“山重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倒是不無道理啊！當然，平時我在縣城讀書，對於小街上的情況，了解得並不多。在這種時候，可是要“入鄉隨俗”的了。

這樣想着的時候，我下意識的掃了三個小夥伴一眼。

阿貴淡淡一笑，這樣對小軍說道：“小軍啊，幾個人之中，就你一個人不吸煙。這樣吧，你到打鐵廠看一看，有什麼情況，回來跟我們說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