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她就是這樣的人
周日一大早姥姥就到菜園子裏給兩人摘了許多帶露水的黃瓜和蜜瓜,還有幾顆紅透了的番茄,讓他們帶在路上。
“對了,還有一個西瓜我忘了摘。”
姥姥放下籃子就要出門,原本她答應了溫子孺昨天傍晚就去摘了的,但是一直在忙着扯花生,後來就是去地里掰玉米,就忘了這件事。
沈詩年無奈,讓姥姥告訴她西瓜在哪裏,她去摘就行了。
“不行,長得位置太隱蔽了,你不知道。”說著姥姥就利索地出了門。西瓜本就長在不顯眼的地方,怕被別人摘了,她還特意用雜草蓋了起來。不是她去,一般人肯定找不到。
別看姥姥已經七十多歲的人了,在田地里的時候,腿腳比年輕人還要利索得多呢,而且她視力很好,遠處路過的人她不過看一眼就能叫出名字。
唯一難受的就是她看不見針眼,學過初中物理之後,沈詩年知道姥姥應該有老花眼。
沈詩年還要做早飯,只能任由姥姥又跑去地里。
溫子孺從灶膛前起來,說:“我一起去。”
“啊?”沈詩年一愣,然後說,“謝謝你啊。”
她倒是沒想到,在學校里沉默寡言還有些冷漠的溫子孺在她家裏竟然又勤快又善良。
還很孝敬老人。
沈詩年感嘆了會,照例給貓媽媽打了一個雞蛋蒸上。
西瓜是中午的時候切開的,瓜瓤是淺紅色的,甚至很多地方還是白生生的。
對於這樣的情形,姥姥很是不能理解:“這個瓜已經長了兩個多月了,而且我拍了,是熟透了的噔兒噔兒聲呀。”
姥姥的擬聲詞有些奇怪,但是事實擺在眼前,就是姥姥再不願意相信自己失了手,也不得不面對。
大家捨不得扔掉,便還是嘗了嘗,發下除了顏色不對,這個瓜竟然出乎意料的清甜。
“哎呀,我就說嘛,我拍過的,肯定熟了。”姥姥吃了一小牙西瓜,西瓜的甜味讓她笑了起來,“可能是啥新品種,本來就這麼白的吧。”
沈詩年和溫子孺下意識對視了一眼,一起低頭偷笑。
這個瓜明明跟其他西瓜沒什麼不一樣,許是成熟時間晚了一點所以還沒來得及變紅,除非變異,怎麼可能會是新品種?
“我也覺得很有可能。”
聽見這樣的話,沈詩年立時抬頭看向了說話的人。
她沒想到,溫子孺竟然是這樣的人。
她的眼神里是滿滿的詫異和不解,溫子孺只當沒看見,一個勁地找理由論證姥姥說的確實是對的。
搖了搖頭,沈詩年只當自己是一個吃瓜機器。
溫子孺雖然有睜眼說瞎話之嫌,不過確實很有效果——看她姥姥合不上的嘴就知道了。
她姥姥還從沒有笑的次數這麼多的時候。
沈詩年覺得姥姥應該也是看臉的,主要是溫子孺臉長得好看,加上會說話,所以賞心悅目之餘,便是連帶着心情一起好了起來。
略為羨慕地看了溫子孺一眼,沈詩年回屋收拾東西。
她真羨慕溫子孺的本事,似乎只要他願意,他就能和所有人都相處得很好。而她,無論怎麼努力,都和很多人之間像是有一層跨不過去的隔膜。
正因為此,已經開學這麼就了,她都沒和幾個同學產生交集。
“如果可以,真不想回去了。”
不知道什麼時候,溫子孺竟然跟着她一起進來了。
沈詩年看了他一眼,轉而繼續收拾:“怎麼了?”
“沒怎麼。”溫子孺坐到床邊,拿起了她書包旁邊放着的一本地理書,“就是突然發現,農村也沒什麼不好的。不僅是空氣還是景色,或者是……人。”
“那是因為你從小在城市裏長大,等你真的在農村生活久了,你就知道城市的生活多麼方便了。”沈詩年從他手裏將書抽了回來,“你跟着我回來了,你的作業有沒有寫完呀?”
周五的時候發了不少卷子,沈詩年幾乎每個課間都在奮筆疾書,所以才能在周末全心全意地干農活。
但溫子孺顯然不是會提前把作業做完的人,可是她周末也沒看見溫子孺寫作業,更沒看見他把書拿出來過。
對了,他的書包好像用來裝小貓了,那時她還稀奇了一下為什麼他書包里什麼都沒有。
“你這是什麼眼神?”
“沒什麼眼神。”沈詩年連着嘖了兩聲。
“到底什麼意思?”溫子孺確信他在她眼睛裏看見了類似於嫌棄之類的眼神。
“真沒什麼意思。”沈詩年發出了羨慕的嘆息,“嫉妒呀。”
“嫉妒?”溫子孺不明白她嫉妒自己什麼。
“嫉妒你不寫作業就能考上好學校,而我,可是將初中課本上的每個字都背了下來。”沈詩年瞟他一眼,“你說換成是你,你羨不羨慕?”
溫子孺沒多大感觸:“初中的題,有那麼難嗎?”
沈詩年神情複雜地看了他一眼,起點不一樣,真的不能產生共鳴呀。
不過沒關係,現在她終於站到了和他們一樣的節點。雖然她的腳步走得不實,是受到了照顧才來的818中學,但是她會將走過的泥巴小路變成寬闊的柏油路。
以後,她也會奮起直追,不會讓他們把自己甩掉。
“奇奇怪怪的。”溫子孺嘀咕了一句,到底是沒說什麼。
她認真的程度,他是知道的。
她說自己將初中課本上的每個字都背了下來,他也相信。
她就是這麼認真,對什麼事都全力以赴的人。
這一刻,溫子孺不知是出於什麼樣的心裏,竟然很心疼她。
大約是她太笨了吧。
難道是強者出於對弱者的同情?
溫子孺不明白,沈詩年也沒給他時間讓他想明白。
“快點去幫我燒火吧,早點吃完中午飯,咱們早點出發吧。”沈詩年大大咧咧地扯着他的袖子,“正好今天天陰,太陽沒那麼曬。”其實她主要是想早點讓溫子孺回去,好補作業。
太陽是沒那麼曬,但是一樣的熱,還是令人不舒服的悶熱。
“好。”他應了聲,乖覺地跟在她身後去了廚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