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九品道觀左與右
五里地對一品道人來說不遠不近，無涯感覺一陣陣風在耳旁呼嘯而過，盞茶功夫就到了九陰山地界。這裏果然和傳說中的一樣，路過的一個村莊死氣沉沉，毫無生機，破敗不堪。陰風陣陣颳起，不過對無涯來說卻沒有絲毫的不適感，反倒空氣很新鮮，倒是那一品道人周身泛起一層淡淡的白光，似乎是護體類的功法。直到轉了個彎飛到一片紫色土地的地面，一品道人方從半漂浮狀態落下，這裏是九陰山的正東方，紫氣東來之地。
雲開霧散，一片陽光撒下，這裏竟然是九陰山裏的陽光地，一排古典建築錯落有致，中間一個廟堂一樣的高大建築，一品道人領着無涯徑直走入。
一品道人就是這九品道觀的主人，而大殿左右兩側站着兩名老者，左邊的邋裏邋遢，瘦小枯乾，摳腳挖鼻，正在啃雞腿，右邊的高大而肥胖，穿着華貴，像個老員外，正在擺弄着一些金銀珠寶，要別一個大算盤。
“觀主回來了”左邊的道人先開了口，右邊的道人光顧着數錢，數完最後兩個銅板才抬起頭來，說道：“啊，觀主！”
“這就是你說的無涯！”一品道人對着邋遢道人說道。
這邋遢道人正是前幾日下山在澤海府遊歷的邋遢老道。
一品道人放下佩劍，向無涯介紹到:“這矮個的是左道人，這高大的是右道人，都是我的師弟。”
“見過二位道長”無涯乖巧地敬禮。
“唉，還蠻懂事的嘛。”左道人讚許了一下。
右道人將算盤別在腰間，說道:“這孩童與一般人類孩童並無差別，連妖氣都感應不到，這就是傳說中的人與妖相愛產生的純種半妖？”
一品道人咳嗽了一下，說道:“咳，嗯，無涯有人的智證慧，有妖的強橫身體，若修習道法，前途不可限量。這七日我要親自陪同無涯，你們倆執掌道觀所有事務，不得打擾我二人。”
“是！”左右道人齊應。左道人向無涯擠了擠眼睛，右道人則一臉嚴肅。
“跟我來吧！”一品道人不廢話，直接領着無涯去了藏經室，路上一品道人說道:“你是不是奇怪我這倆師兄弟為什麼反差如此之大？不像道人倒像是世俗之人。”
“是呀，師父！”
一品道人聞聽師父二字，面色一喜，繼續說道:“左道人修習的是《九陰真功》，而右道人修鍊的則是《八卦陽極心法》。二人可以說是一陰一陽，左右互補，互相對稱。左既是右，右也是左，極陽的功法剛猛強橫，極陰的功法則如水流，詭異莫測。然，天地大道並非非黑即白那麼簡單，還有第三種存在，就是非陽非陰的陰陽調和的心法，我們少年時一起修習道家法門，他二人不聽我的勸告執意認為極致才是最強的，卻沒想到物極必反的道理。所以心法均有缺陷，而我修鍊的則是兩儀法，結合了陰與陽的《紫氣兩儀功》，和他們單挑，我的心法引導法術只能與二人平分秋色，但是若以一對二，反而他們倆打不過我。這就是陰陽結合的奧妙之處。不過，世界之大，法術法門之多，也有以一敵多的心法和法術，需要機緣。”
無涯說道：“那我要練那以一敵多的功法。”
路過一個練武場，武場中間錯落有致，很有層次感，八個方位正是八卦圖。八名十二三歲的道袍童子正在練功。
“這個可並非我師弟右道人的八卦陽極心法，而是八八六十四天罡陣，這8名童子的生日時辰正是八卦所對應最極致的八卦位，形成生生不息的循環，可攻可守，演化多變，一生二，二生兩極，兩極生四相，四相生八卦，八八六十四卦，變化無窮，威力超過一般的妖將，將來隨着他們法力的增強，甚至可戰妖王。兩儀可戰同等戰力的兩人，四相可戰四人，八卦可遊走多人之間，而六十四卦卻又反過來只戰一強敵了。當然了，這只是我道門的法則，天下之大，宇宙之大，法門無數，什麼樣的功法都有。”
“這麼厲害。那他們單獨戰鬥的能力呢？”無涯雖年齡尚小，但從三歲起隨無天明修習萬波大陸的基礎功法和捉妖術，自然會知道些單殺、群戰、陣法、職業的基礎區別。
“八卦來源於太極，自然也是千變萬化了，都是我的精英弟子，單獨戰鬥力也都不差，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心法修習，只有心法與自身匹配準確，才能修鍊出不凡的法術。對了，心法增強基本的戰鬥力，而法術則是外化的力量，相當於人世間的武學，心法則相當於內力修為。這些基本知識澤海州的緝妖使應該跟你講過。只不過捉妖術大體上算是封印類術法，缺少攻擊性，大多數屬於控制類法術。還有，別以為一對多的法術就會很強橫，就拿六十四天罡陣來說就是以弱勝強，以多對單的強大陣法，真正打起來，即便你是一條強龍也難敵。”
“這麼厲害。”
“對呀，緝妖使配合的好，也多虧了一些小型陣法。你父無天明便擅長此道，只是旁人不知罷了。”
“那咱們九品道觀有多少弟子？”
“加上你這個旁聽弟子，算是是第九個！”
“啊！”
“那為何師父您叫一品道人，而道觀卻叫九品道觀呢？”
“那無涯你說，一大還是九大？”
“這……九大吧。”
“九五之尊，九重天、九重妖塔，九重天羅陣，等等，九隻是十進制個位數里最大，而家中排行誰是老大？一是大。而萬物誕生也是一個極點產生，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那麼到底誰最大呢？一為始，九為尊，都大，也都相對的小，再循環時進入更高境界，就是晉陞修為，從個位到十位，從量變到質變，從小威力到大威力。日積月累或天賦異稟。或心法與法術契合體質，比如你……”
師徒二人來到藏經室。
“左為陰極右為陽，中間為兩儀，這些都不要看了，都是針對人類修鍊的功法。后室則有一些我們正常人無法修鍊的功法，不知道是否適合你，有七日的時間，你可注意嘗試口訣功法，尋找契合的感覺。若有緣，必能選出適合你的心法來，然後才能選擇相應的法術，澤海府乃至緝妖司的方法是不對的，沒有好的心法指引，再好的法術也難以發揮出強大的威力來。”
無涯按一品道人的指點走進內室，內室的心法和法術載體都非常奇異，有獸皮，有龜甲，還有竹簡，不像外面的功法書籍都是黃皮紙質的，十分另類。無涯隨意翻看，有些字根本就不是萬波大陸的字，符號化或者象形化，非常奇特，還有的字像水波紋，完全看不出所以然來。也不知這一品道人都從哪弄來的，即便是緝妖府也沒有。倒是有一本黃皮紙的小冊子有成人巴掌大小，無涯拿在手上比較合適。
“涯兒就因為這個拿着方便而選擇嗎？”
“倒也不是，只是感覺這小冊子與眾不同，為什麼這裏都是奇怪的材料做的心法秘籍，而只有它還是尋常的紙呢？”無涯邊翻開看邊說道。
這也不奇怪，無涯生在緝妖府，三歲開始學習降妖術，自然要學習文字，不敢說過目不忘，無涯對文字的感受力也還是很強的，一年下來掌握了四千多個常用字，可以說一般的書籍都能閱讀了。
“師父，這是什麼字？”
“為師也不知道，不然不會放在這裏了，這本古籍是從有道觀以來，唯一的五品道人留下來的。”
“哦，原來這觀主的品級就是法力強大的級別嗎？”
“徒兒聰明，正是，為師慚愧，修鍊了一輩子，依然只是一品道人。”
“我還以為是師父的道號，原來是級別。”
“慚愧，就看徒兒能不能達到五品以上，或許能改變道觀的命運。”
“師父，我才四歲，不知道未來會怎麼樣，只要好好努力就行，只是這小冊子上的字卻一個都不認得。”
“有些功法，不需要認識字，或許是通過揣摩字中的紋理就能感受到功法與天地相通的契機。”
“啊，師父，這可是前所未聞的事啊，我父親從沒說過，二叔也沒講過。”
“他們懂什麼，他們只不過是世間的小能小道，我這九品道觀也有萬年的傳承了，豈能是一般凡夫俗子理解得了的。為師不是自誇，隨便動動手指就能打敗你父親他們。”
“哈哈，師父，這個我信，能在九陰山住着還能安然自得的恐怕也就只有這九品道觀了。”
一品道人臉一拉，說道:“這可不一定，山中還有胡世家，乃是這山中的人類旺族，人族和妖族混居，自從九層妖塔妖魔遁出后，他們依然住在這山裡，可見有高人在背後，或者說胡家人本身就藏龍卧虎。原本以為只是在這山裡做藥材生意的旺族，卻不想，到了這境地，竟然能依然住在山中無恙，所有妖魔似乎都忌諱一般。”
“難不成那千年妖王就在胡家？”無涯天真地說道。
“哎呀，我怎麼沒想到這個。妖物不敢靠近要麼有道行法力高深之人，要麼就是他們有所敬畏。看來有時間，為師要走一趟了。”
《降龍訣》這名字夠霸氣，可惜只能降龍，無涯又拿起一塊青色獸皮，又放下，又拿起一塊骨頭，骨頭上密密麻麻刻着些經文，這個好像叫《無量心經》，“有佛家的意味呢，師父，你這寶貝還真多。我這小冊子叫什麼呢？”
“我看看”一品道人拿過小冊子，翻了翻，仔細思索，反覆對比，最後說道:“好像叫《周天輪迴功》。”
“既然師父能翻譯出名字，那內容應該也能翻譯一二了，就幫徒弟到底吧，這名字我喜歡。”
“那你可知何為周天？”
“當然，師父，人有大小周天，小周天可開奇經八脈，而大周天則打通任督二脈，可吸納天地靈氣，戰鬥力直接越級到非常人能比的境界，可以說是走向真正神仙道路的開始。”
“不錯，看來緝妖府也不是白給的地方，有點用。只可惜，萬波大陸靈氣稀薄，妖氣橫行，我等再怎麼修鍊也吸納不了多少天地靈氣，大周天開了也不過就是比正常人強悍一些罷了，達不到不斷提升，萃煉肉體和丹田的效果，離那茫茫仙途不知有多遙遠。若有機會，一定像十二仙那樣飛升妖仙界，這才有走向通天大道的可能。可惜啊，我老了。徒兒，你要珍惜機會，這部秘籍我看名字，避開了人與妖的基本概念，也沒有強橫極端的意味，給人一種自然而然的大道感覺。你身為半妖，應該與人和妖有不同的經絡，你在修鍊時要遵循自己的特點尋找打開大周天之門，人是頭頂和會陰處為任督二脈，一個循環為一周天，而妖則是以妖丹所在的丹田一周為大周天，妖就十分奇特，比如蛇妖的妖丹你說在哪？就是七寸，弱點所在處。而你的現在不清楚，需要你自己尋找和摸索。一旦大周天打開，世界的另一面將向你展現。你可明白？”
“我明白了，師父，整體我感覺我更是人的經絡，不然應該也有妖身和原形。只是我經過一年的打坐吐納和捉妖術的基礎訓練，確實感覺渾身難受，偶爾有瘙癢感。所以，還要煩勞師父幫我好好翻譯一下這小冊子，我隱隱的感覺有共鳴。”
“你這瘙癢感可不是一般的瘙癢，而是影響了你的根基，我會傳你一套心法口訣，無事默念，可恢復如初。還有，所謂機緣有時候就是感覺。我還有兩個師弟幫我。我去胡家莊一趟，讓他倆翻譯即可，特別對遊歷天下經驗豐富的左道人來說應該是手到擒來的小事，而右道人心思細密將起到一定的細化作用。”
“多謝師父！胡家莊既然能在九陰山立足，必定有不凡之處，師父若要去還是要做個萬全的準備。”
“你這孩子說話怎麼老像個大人似的，九陰山我再熟悉不過，徒兒放心。”
“哪有啊，徒兒說的都是心裏話。”
“走，這就安排你倆師叔幫你翻譯。”一品道人做事雷厲風行，從不墨跡，既然第一天就選好了心法，那就抓緊時間，說完飛身而起，將無涯抱在懷中，無涯有一種很溫暖的感覺，自己才剛剛四歲就被這樣的世外高人關照，在妖魔橫行的世界頓覺幸運。
……
“左右師弟，無涯的心法已選好，你們快來看看。”
“我說師兄，這是什麼玩意？”左道人嬉皮笑臉地說道。
“你們也知道心法講究緣分，無涯一眼就看中了它，必有其天意，仔細看看這文字與萬波大陸的相近，方塊字，卻也有些規律，可參照其他類似的秘籍功法推演出這些字的含義。就煩勞二位師弟三日內將此功法翻譯成萬波文供其修鍊吧，有勞了。我這裏還要去胡家莊一趟，胡家這個老鄰居在九陰山這麼久必有不凡之處，我以討要草藥名義前去，是時候走訪一下了。你們守好道觀，我六日內必回。九陰山無人無妖能為難於我。”一品道人的話就是命令，話音一落，原地只剩一股白煙消散。
無涯看過了幾次，又跟隨其飛行，知道這九品道觀不凡，這修鍊功法成仙得道是早晚的事，若能修鍊出神功也可治療二叔們的身體，更有能力去尋找“妖族母親”，雖然二叔只是說了一嘴，可此時此刻在無涯的心中卻不再平靜，臉上的平靜掩蓋不了內心的波瀾，因為這種波瀾是天性，是一個孩子尋找生身母親的自然而然的情感和本能。但眼下自己才四歲，沒有本事，如何開天闢地，還有一品道人師父說的妖仙界是何地？若好好修鍊有機會去嗎？去了就一定會很好嗎？
誰也沒想到過，一個四歲的孩子會有如此複雜的心思。
無涯也不想太遙遠的事，眼前的修鍊太重要了，在澤海府就懂得了基礎打的早，才能對以後的路有好處。跟着八名師兄修鍊基本的吐納之法，方法倒比緝妖府更加的溫和，加上一品道人給的心法默默誦念，感覺萬物皆空，五感異常靈敏了些。只是在無涯的七竅里流動的除了天地靈氣還有這九陰山濃郁的妖氣，要不是紫陽重地，恐怕妖氣都將灌涌而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