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119.蘇御
“救了蘇御,月亮看不到,這麼做的意義是什麼。”宋末得到一個理由就會需要得到另一個理由,哪裏會有如此簡單的事情。
蘇御前一年出獄后沒有聯繫任何人,包括梁月亮。
至今知道蘇御的人並不多,宋末是其中一個知曉蘇御下落的人。
宋清內心的緊張並沒有因此表現出來,朝陽瞄了一眼宋末毫無講情面地駁回了宋清的話,一下子讓場面變得被動起來。
是啊,梁月亮看不到的話,他做這一切的理由,有什麼意義。
不去阻止何鑫並不會影響蘇御入獄的事實,梁月亮醒過來怪責起來,宋末知道,唯獨梁月亮不會怪他的選擇。
太熟悉的人,清晰了解對方的想法,做出一些選擇通常是令人無法理解,從梁月亮聯繫上彭彝語合作開始,這一條路早已偏離了軌道,原點看似就在遠方,其實走着走着,原地就在原地,沒有人看見原點長在哪裏,更不知道原點是否會移動。
梁月亮愜意地走在鄉間小路,飄逸的長發放了下來,一身純白色的棉麻長裙,腳下穿着一雙小白鞋,毫無修飾的素臉掛着燦爛如繁花的笑容,回眸一笑,純潔而簡單,沒有摻雜一絲一毫的天真無邪。
熟悉她的人都知道,她懂世間最兇狠惡毒的一面,也了解世界最美好善意的一面。
“宋末,人啊,有好壞的一面,善意惡意總是在人的一念之間,你知道為什麼我選擇了走律師這條路嗎?”她說得隨意,毫無懼怕坐在孱弱的樹枝上,一臉無所畏懼的表情看着遠方,沒有低頭去看宋末,逕自說了起來,“不等你說了,李妍說過我耽誤了你的前途,可是我的前途,難道你沒有影響到我嗎?有的。”她說得堅定且無情。
宋末選擇下鄉的實習工作,無非是為了更好的爬到想要的位置上,李妍對這樣的宋末很失望,轉身就找了梁月亮興師問罪。
這一點,梁月亮沒當面和他提起過。
保留了李妍的顏面。
她知道,宋末最不喜歡背後亂講是非的女人。
李妍從來不是那樣的人,對她,算是忍不住了。
宋末對此不以為然,她的話說得不全對,“你去見蘇御后,想法就僅僅是這樣?”
“不。”她說得決然,“他堅定了我走的路,並不是所有的選擇出自於初心,走在初心的路上,我總會遇到虛偽的人,說著違心的話,做自己像是一件很難得的事情,我曾經羨慕這份工作,如今我走上了,發覺蘇御帶給我的收穫,大概是有能力的人不會自怨自艾,通常只會埋怨才是沒能力的人。”
不是所有事情會如你所願,更不會輕易順着想要的方向流逝,花飄向的遠方不一定會是花的意志,風拂過的地方不一定安撫到幼小的棲息地,山坐落的山腳不一定想要有人打擾。
人想要有一片清凈,請問有可能嗎?
“你想要的總是很縹緲,這個教訓你難道沒有收到嗎?”宋末對案情的經過掌握得清晰,查找的案情裏面的細節,發覺指向的線索是在梁月亮的身上,到底會是誰設計她呢?繼續調查發現,這是一個局,巨大的局,一旦陷入就會無法掙扎地求救,蘇御發現了,第一時間通知了宋末,相信這件事情如果不通知宋末,怕是最壞的結果早就不是蘇御入獄了。
南城監獄裏,蘇御選擇了第一會面的人是宋末。
走到現在這條路,宋末和蘇御沒有回頭路了,蘇御入獄並不是自願,非得說是願意承擔一切後果,無非是宋末和他做了交易。
“宋律師,好久不見。”蘇御一臉的鬍渣,右臉上有青紫的痕迹,宋末選擇忽略這一點,南城監獄裏面有些什麼人,他比蘇御更加清楚。
“不久,案子宣判結束三天,你在裏面的日子,好好活下去,最終你想要的結果,我會給到你的。”
“我想要的不僅僅是如此,入獄已經是我最大的讓步,梁律師本來不和我們一路,把人拉下水,不像你的作風。”蘇御以為他會把梁月亮排除在外,沒想到的是宋末選擇把人放在身邊。
宋末做出的打算,永遠是出乎人意料。
“越是最親近的東西,越是不想要放遠,如果我死了,陪葬的人一定就得是最親近的,我捨不得也放不掉那樣的東西。”他是自私無情,冷漠地無視一切,唯獨一個人,他既然想得到就不會放棄。
蘇御只覺眼前人可怕,在何鑫的案子上能幫上忙,他就不會開口多嘴說多其他的事情,自顧自地說起了正事,“我們的會面記錄需要刪除掉,我和你見面的事情不可讓梁律師知曉了,我和你聯繫,容易讓事情暴露,我出獄以後會選擇離開南城,去往漢武城,那是我外婆家的故鄉,我爸媽已經出國了,怕是不會再回來了,去漢武城的話,有一天我派上用場的時候,請聯繫我,用郵件的方式,我知道我現在告訴你能夠聯繫的方式,還不如用最原始的方式聯繫我。”
宋末挑眉發覺,“你做好打算這幾年不和我聯繫?”蘇御的野心恐怕比他想像得要大很多,他以為是報復何鑫,讓何鑫下台就夠了。
“他讓我入獄,那我也讓他進來試試我嘗試過的滋味,好受不好受,讓他自個體會吧。”蘇御說這話,臉上露出了猙獰的笑容,眼神像是盯着獵物的獵豹,一動不動,“何鑫最讓我覺得可恨的是什麼嗎,設計我恐怕是看到我身上和他的相似點,一開始我還想不明白,我想啊想啊,終於想到了理由。”說著說著蘇御開始笑了起來,漸漸地瘋了似的大笑起來,“你肯定不知道何鑫第一次見到梁月亮時,雙眼在冒光,像是看到了什麼珍寶,想要得到且放下了手,我當時以為是何鑫見色起意,後來無意間被抓的那一天晚上,我正巧在何鑫的房間,落入了他的陷阱,同時明白他為什麼忽然見到我站在原地拿着一張照片,他臉色一變,我就知道,梁律師是碰上了一顆定時炸彈。”
何鑫的初戀女友。
長了一張很神似梁月亮的臉蛋,特別是那雙眼睛,清澈得像是可以洗滌一個人的靈魂,十七八的模樣,沒有無情的歲月留下的痕迹,永遠定格在那張圖片上。
被抓走後又放了蘇御,蘇御花了一點時間找了人去查了這個女人。
原來照片上的女孩叫做安寧。
安寧出生在南城一個普通家庭,偶然間遇到了何鑫,從前的何鑫沒有如今的心狠手辣,他像每個春心懵懂的少年,會愛慕一個人,會對一個人動心,會喜歡並愛上一個人。
最終安寧和何鑫的相遇成了一場悲劇。
這件事原本知道的人並不多,蘇御認識的人是和安寧在同一座城市,聽說過有個女孩是被亂棍活活打死的,說是那個女孩想要逃離她的家庭,逃離一個想要她淪落成為一個工具的家,何鑫想要幫助她,可惜那天晚上天有不測風雲,瞬間颳起了颱風,毫無預兆地破壞了何鑫和安寧的計劃,安寧不想放棄,選擇在這一天逃離,只是......
“何鑫出門后被一群流氓逮住了。”
“安寧逃到了她繼父工作的地方,她一直被困在那個地方,沒走遠過。”
“何鑫一身是傷地趕到了,安寧逃走的消息很快傳出去了,誰也不知道隔壁的城市就在一條小溪的距離。”
北城的那塊地,為何何鑫想要得到,無非是南城最遠的地方,是最靠近北城的地方。
“他想要剷平那塊地,平了安寧的地,成全安寧。”
一生就比亂棍活活打死了。
何鑫是被捆着看着安寧活活打死的,安寧的繼父安致山是個礦工人,每天喝得死醉,安寧是個好孩子,對於生活充滿了希望,想要逃離這個家,且善待起生活。
安寧的是不是一個意外。
死了人,自然安致山會被法律制裁。
偏偏,安致山毀掉了一個人的人生。
何鑫發誓要為安寧換一個公道,也許是換他自己一個公道。
“安寧的葬在哪裏了?”
“他的繼父放了一把火,把安寧在後山上燒掉了,順着小溪一直流向了海城的那片海。”
“確定安寧是死了嗎?”
“人證物證全部都在,不然為什麼安致山要在何鑫面前打死。”
“如果安致山早已發現安寧其實被何鑫控制了,安寧求她繼父幫忙呢?”宋末不知為何有了這個念頭,“萬一你的消息是假的呢?”
“不可能。”蘇御立刻否定了他的猜測,“這個人是絕對不會騙我,誰都會騙我,這個人不會騙我。”
“我是說,這個消息本身就是有問題,散播消息的人會不會有問題?”宋末對於事實的真相,存在很多疑點,“安致山已經把人打死了,為什麼還要把安寧的屍體燒掉?即便燒掉了,為什麼要讓安寧在小溪上流走,後來沒有人知道安寧的屍體在哪裏。”
“毀屍滅跡,這不是很正常嗎?”
“不正常,沒必要做出那麼多事情,殺了人又有誰會興師動眾想找那麼多人證,肯定有我們忽略的細節。”宋末細數了一些何鑫認識安寧的日子,一見鍾情的說法會不會太過於牽強了,看何鑫的模樣不像是深情款款的人。
蘇御只知道這麼多,“我不知道了,我讓調查的人給到的消息就這些,安寧後來被何鑫葬在了南城,何鑫一直沒有放棄找到安寧的屍體,這些年越發興師動眾去找人,莫不是安寧沒死?”說到這,蘇御忽然有些懷疑,遲疑地問了一句:“難道,安寧是拿到了什麼把柄或者值錢的東西。”
“說不定。”宋末繼續猜測道,“何鑫很早以前就知道北城那塊地的價值,而安寧偏偏和那塊地的主人相熟,何鑫得知這塊地的價值,跑去假意追求安寧,安寧並不知道被狼盯上了,就好比安致山發現安寧逃跑,追到時,安寧坦白,做了一場戲給何鑫看,斷了何鑫繼續糾纏安寧。”
“那麼安寧去哪裏了?留在了安致山的舊屋?”
“不,有可能是海城。”
“什麼?”
“這個年紀,怕是生兒育女也說不定。”
“就是說,安致山故意殺人給何鑫,最後得到的結果是背上殺人罪,這種後果,不是一般人承擔得起。”
“安致山肯定還知道什麼,現在是多少年了?”
“大概是十幾年了吧。”
“你知道安致山在哪個監獄嗎?”
“按道理在南城監獄比較有可能。”
“那你有機會進去就可以找到他了。”
“你是說,讓我混進去?還得有個由頭。”
宋末笑了,“不然你覺得何鑫知道了安致山在哪裏,會輕易把你放進去嗎?”
蘇御自然明白,“我們能夠查到的事情,未必何鑫查不到。”
宋末自信地說道:“不,他恐怕沒有想過,安致山換了名字。”
“你是說......”
“我們查不到安致山這個人,倒是查到了聿致山。”宋末看到這個名字還是震驚了一下,聿致山的背景可以說是很有錢,加上海城的家人因為他終日無所事事,闖禍了才跑到了南城一個小地方,和一個女人將就過上了日子,有個拖油瓶跟着,他雖然人是長得一副凶神惡煞的模樣,對待起安寧還算可以,就是醉后打人這件事,並不是太好。
安寧對於她這個繼父,感情淡淡,算是把他當做一個家人。
宋末看到聿致山的名字還不確定,等看到了安寧的資料,才曉得聿致山早為安寧鋪好路回去海城了。
“改名換姓,誰也不知道安致山真名,說不過啊。”蘇御很疑惑這一點,“何鑫的人脈沒理由找不到安致山啊,何況不是真名的話......”
“安致山確實是有這麼一個人,不過被燒死的怕是真正的安致山,而聿致山想必是陰差陽錯之下發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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