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 放手 扭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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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廊上,晚冰快步走了過來,扶住了搖搖欲墜的庄修玲。
“媽,你怎麼了?”她焦急不安地問,清瑩的臉上佈滿了驚疑。
“小晚,去看看楓兒,他心情很糟糕!”零散紛亂的思緒被一絲一絲強行拽了回來,庄修玲顫抖着深深呼吸,她無力地按了按兒媳的手,低聲叮囑。
晚冰咬了咬唇角,她先是將失魂落魄的庄修玲送到了卧室去休息,這才快步向書房走去。
書房內,空氣冰冷而凝重。
自從母親走後,宇文楓一直僵直地站在原地,一動也不動,自責和愧疚攪得他心痛如絞。
在靖晚冰出現在他面前的剎那,他沒有說什麼,只是顫抖着抬起手,深深地將她抱入懷裏。
宇文楓緊緊地抱住了靖晚冰,他的淚水沿着她的長發簌簌滑了進去,冰冰涼涼的。
眼睛裏光盈盈的,晚冰驚痛地喘息着,她緩緩抬起手臂,抱緊了自己的丈夫。
心臟狠狠地抽痛着,宇文楓皺緊了眉心,越抱越緊,似乎要將她揉入自己的體內。
雙手環住他的肩背,將臉蛋溫柔地蹭在他的胸前,她心痛地閉上眼睛,眼淚無聲從眼眶裏滑落。
四周安靜了下來,他們久久地相擁。
書房燈火昏暗凄迷,靜靜地籠罩着他們。
——
清晨的陽光冷瑩瑩的,遠處的積雪漸漸融化,萬物顯出了原有的顏色。
早上十點鐘。
SET天羽傳媒大廈。
各大社會網絡媒體,財經新聞,娛樂頭條的記者們齊刷刷地涌在了大道兩側,手中扛着攝像頭和層次不齊的採訪設施,他們一邊急切地等待着,一邊交頭接耳地議論着什麼。
“來了來了——!”烏壓壓的人群中,有人驚喊。
記者們們頓時瘋狂地湧上前去,想要搶問。
黑色保時捷緩緩停了下來。
穿着便裝的保安們從大廈里快速走了出來,在亂鬨哄的人群中推開一條車道。
身着白色制服的侍賓上前,恭敬地拉開了車門。
一身黑色的西裝,羽子凌沉默地下了車,在幾個保安的護送下,快步向裏面走去。
“總經理,請問你的真實身份到底是什麼呢?”
“能談談你失戀的感受嗎?”
“你最近和靖晚冰還有聯繫嗎?”
透明光亮的玻璃大門前,爆發出了****似的提問,無數的錄音筆,話筒,齊刷刷地湊了過來。
神色冰冷而陰鬱,羽子凌的臉色沒有絲毫的變化,他靜靜地向前走去,留下身後混亂的場面,交給了保安們們處理。
兩千多平米的大廳內,在總經理穿堂而過的一霎那,所有過往的公司職員均止步,駐足,頷首致意。
臉上冰冷無光,腳下的步子清亮而陰洌,羽子凌目無表情地往前走着,他沒有看任何人,也沒有任何錶示,直接走向頂層的專屬電梯。
淺藍色的兩扇金屬電梯門,上面鐫刻着金色的雛菊,華麗而富貴。
“叮——!”一聲清脆的細響。
電梯門打開,裏面的人漠然無表情地走出去。
口中的呼吸輕輕的,羽子凌徑直走向了自己的辦公室。
可是在辦公室的門推開的一瞬間,他卻驀地頓在了門口,再也無法做出絲毫的動作。
明亮寬敞的辦公室里,有一抹蒼白柔弱的身影,靜靜坐在白皮沙發上,似乎等了很久。
靖晚冰!!!
羽子凌默默地喘息着,眼神微微波動了兩下,生怕這是自己的幻覺。
直到那一抹纖弱的身影緩緩站起身來,直到她面容清姣地走到了他的跟前,直到他可以感覺到她薄弱的呼吸。
羽子凌這才確定,這並不是自己的幻覺,她是真實存在的。
握緊了手指,努力平定着心頭的激越,他輕飄飄地看着她,有些不知所措。
靖晚冰的臉色寧靜而美麗,她溫婉地垂下眼睛,又緩緩舉起了一個白色的小卡片。
羽子凌定定地看去,上面寫着:去看看爺爺,他真的很想你。
明白了她此行來的目的,羽子凌感到無比的煩躁和痛怒,他伸出手臂,撥開了擋道的女人,然後凜凜地走了過去。
“靖小姐,不要老是以為你有那麼大的影響力,告訴你,現在的你在我的眼底,什麼都不是。”
他的聲音冰冷冰冷的,沒有一絲溫度,卻微微顫抖着。
看着他昏暗無光的眼神,她的臉色很平靜,沒有一絲慌亂的波動。
晚冰微微咬住了唇角,輕步走到了他的面前,她看着他,文靜地舉起了另一個白色的小卡片。
羽子凌閉下了眼睛,心臟反覆撕扯着,他驀地一揮手,將她手上的東西揮到了地板上。
七八張白色的小卡片從晚冰發僵的手指間脫落,飛揚着,閃着透明的白光,最後靜靜地躺在了冰涼的地板上,發出了一連串“次咯”的輕響。
“靖晚冰,要麼做我的女人,要麼就離我遠遠的,我才不要這種模稜兩可的半吊子感情。”看着她瞬間蒼白失血的臉色,他仰起頭急吸了一口氣,驀地背過身去,不忍再看。
可以看出他現在是憤怒至極,所以連名帶姓地直呼她。
耳膜混亂地雜響着,清澈的眼睛裏染上了一層模糊的水霧,晚冰怔怔地看着他冰冷黯然的背影,下一刻,她用力握緊了手指,緩緩蹲下身去,撿着地板上散落開來的東西。
身後沒有一絲聲響,只有輕微的呼吸聲。
眼底的氣息絕望哀傷,羽子凌皺緊了眉頭,心底陣陣天翻地覆般的絕望絞痛,他努力穩住了自己的神志,淡漠地笑了笑,輕輕回過身去。
晚冰的神色憂鬱而迷濛,她安靜地低着頭,將一張一張的卡片撿了起來,耳側的秀髮垂落了下來,遮住了她白皙的臉頰,也遮住了她眼底隱藏的淚光。
看着地板上蹲着的白衣女孩,羽子凌的眼神憐惜地顫抖着,呼吸越來越困難,他刻骨銘心地看着這個讓他又愛又恨的女子,心底泛濫着陣陣壓抑的揪痛。
“我知道你來找我是為了幫宇文楓,可是我跟宇文家的恩怨,不是憑藉你三言兩語,就能一筆勾消的,所以你也不用白費力氣了。”聲音頹敗而真摯,羽子凌僵硬地繞開了淚霧朦朧的視線,緩緩走到了自己的辦公桌前坐了下去,又沉下聲道:“靖晚冰,我不想傷害你,請你回去吧!不要再來了。”他低沉地下了逐客令。
透明而迷離的陽光下,晚冰的臉色潔白而空茫,她緩緩站起身來,低下頭走上前去,將手中的一疊小卡片輕輕放在了桌角上,她靜靜地注視了他一會兒,才默默地轉身離開,像一縷不真實的夢。
看着她蒼白纖弱的背影。
看着她無聲無息的背影。
看着她消失在門外的背影。
羽子凌猛地握緊手指,一陣劇烈疼痛的翻絞使他的呼吸窒息在胸口,心臟是驚心的冰涼,他抑鬱地低下了頭,瘦弱的肩膀在冷清的光線中不易察覺地輕輕顫抖起來。
晚冰,晚冰,對不起,真的對不起!都是我害了你!
——
“子凌,我不敢奢求你的原諒,但是我希望你不要因為我再受傷,真的。”
“子凌,爺爺真的很想你,你應該去看看他的。”
“千萬不要做傻事,你應該要靜下心來好好想一想,什麼才是最重要的。”
“仇恨是萬萬要不得的,逝者已矣,珍惜活着的人,不是更好嗎?”
“血濃於水,親人是用來保護的,而不是去傷害。”
“你的身邊有一大堆親人,張開了雙臂,等待着你去擁抱他們,你為什麼還不回家。”
“我們是一家人,應該要快快樂樂地生活在一起。”
“去看看爺爺,他身體不好,嘴裏一直念叨着你的名字。”
………………
純白色的小卡片在他修長的手指間泛起溫暖迷人的光芒。
心底交織着又冷又熱的波瀾,羽子凌微吸了一口氣,一動不動地靠在皮椅上,他的眼神遙遠而迷茫,臉色卻漸漸清平下來,似乎是陷入了沉思之中。
這時。
辦公室的門被輕聲推開了。
柯理司滿臉笑容地走了進來。
“總經理,我已經幫你聯繫好了幾個寰宇的大股東,他們同意在三天後召開董事會選舉。”
心底一陣陣清明,羽子凌皺了皺眉,閑散地從辦公桌前走了出來。
“你這麼幫我,我要怎麼感謝你呢?”雙臂輕甩,他笑着問,冷郁的眼睛裏卻沒有一絲笑意。
柯理司震了一下,似乎被對方過於難懂的目光弄糊塗了,但是下一刻,他咧開嘴,淡淡地笑了,“我們是一條戰線上的,自然要互相提拔了。”他的回答很隱晦。
“柯理司,其實你真的是一個很有才華的經紀人,在短短的時間內,能讓我和楚思南在娛樂圈躥紅,並且風靡整個亞洲,你的包裝手段和宣傳策略是相當有水平的,也是娛樂傳媒大大需要的人才。”陽光在他漆黑修長的眼睫上跳躍着,羽子凌輕笑着歪了歪腦袋,表情有些慵懶,“可是我不明白,你這麼有本事,這麼有能耐,為什麼偏要動一些歪腦經呢?”他話裏有話。
柯理司身子猛地一震,他怔怔地望着眼前的男子,眼神急劇地變幻着,似乎在分辨什麼。
看着他發怔發直的視線,羽子凌卻淡淡地笑出聲,目光清醒而敏銳。
“我不準備參加什麼董事會,也不想參加什麼董事會,你的好意我心領了。”
終於明白了他話語裏的意思,柯理司的臉色迅速陰沉了下來。
“羽子凌——!”他忿忿地咬牙,眼神冰冷下來,“忘恩負義,過河拆橋說的就是你這種人吧?”
“是你對我別有用心,你動機不純地想要幫我,還希望我按照你的方式去報答你,會不會有些自私?”微微挑了挑眉,羽子凌的聲音冷清而寒淺,輕佻的語氣裏帶出一絲嘲弄,“告訴你,無欲則剛,我對你無需所求,所以也不需要受你的擺佈。”
一時難以相信局面會完全扭轉,柯理司的臉色白如紙片,微微握緊了手指,他極力想要穩住自己紛雜混亂的理智,手指卻依然抖得不成樣子。
“念在你曾經幫過我的份上,我可以承諾你,在未來的日子裏,給予你事業上的支持和幫助,但是我做出讓步,並不代表我怕了你!”臉色俊朗而清寒,羽子凌定定地注視着他的眼睛,笑了笑,冰寒的嘴角彎起一道優美冷冽的弧度,“要知道——憑藉寰宇集體的影響力,什麼樣的流言蜚語都壓得下去,包括聯繫幾個黑幫,讓某個人從地球上消失也是輕而易舉的事情,所以你應該清醒一點,聰明一點,不要妄想再做出一些讓大家都不愉快的事情。”
漠然的語音緩緩收住,羽子凌清淡冷定的目光輕輕掃向窗外,那裏,冷嘯的微風正從強烈的日光里無聲地滑落下來,傾瀉着撲過他的眼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