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瘋子的語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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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水作為一名舞蹈學者，對於自己的舞技相當自信，她堅信，只要給她一瓢池水，定能漸起滿塘水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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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實是沒人願意給她一瓢池水，更沒人欣賞她引以為傲的舞技，李水的自信在嘗試和等待中，一點點瓦解。

終於有一天，她想通了，做人不能被動挨批，要主動出擊，於是，經過幾天的腦細胞折磨，她梗着脖子一咬牙，跑到大街上人群最多的地方，跳了一支勁爆的街舞，外加一段大秀舞技的芭蕾。

一口氣回到家中，李水跳到沙發上捂着心臟，在期待和煎熬中度過旋轉的時針。

第一天，她不敢出門，怕有人認出。第二天，她小心翼翼走出小區，看到大街上人來人往，竊喜和失落交匯心頭。第三天，門鈴清脆的聲音響徹房間，李水興緻缺缺打開房門，入眼幾個陌生人。

一番交談，原來這幾人是某個明星公司的星探。她明白了，這次主動出擊，迎來了屬於自己的那瓢池水，為了快速打開市場，經紀人為她擬訂了街舞表演系列。

一連七天的街頭表演，讓她小有名氣，微博粉絲蹭蹭長了一萬，李水笑的合不攏嘴。

半個月後，經紀人不在聯繫她，李水隱約感覺，她在公司失寵了，打開微博，心中感嘆，還好粉絲還在，街頭表演還可以繼續。

三個月後，街頭人群中出現了怪異景象，每天都有一個女孩，穿着各種服飾，或瘋狂跳着街舞，或扭動腰支不停旋轉。

人群中議論紛紛，說是想要成名的瘋子，李水不聞不問，跳的不亦樂乎，無數“咔咔”相機聲在耳邊回蕩，李水跳着，放肆的笑了。

這天，經紀人再次找來，給了她一部電影的戲，是替身，只是短短几分鐘舞蹈表演，卻讓她熱淚盈眶。

這次替身演技非常成功，中途認識了一些有名氣的演員，開始了替身和演戲的雙重生涯，事業的步伐蒸蒸日上。

一年的努力，她擺脫了替身，憑藉優秀的身材，出眾的演技，成為了二線小花旦，並且拿了多個大獎。

直到有一天，微博爆出一個街頭跳舞的女孩，附上大大的標題，“為了火，在街頭瘋狂賣弄舞姿的瘋子。”

李水慌了，她想起街頭狂笑的樣子，想起無數相機“咔咔”的聲音，想起每天街頭瘋狂跳舞的樣子，她哭了。

微博上照片越來越多，像雨後春筍，爭相出土，看着評論骯髒的字眼，李水抱住肩膀，無聲流淚，她似乎發現，滿瓢池水，不僅能漸起滿塘水花，還漸的自己滿身淋漓，狼狽不堪。

幾天的時間，她瘦了，身體也虛弱了，眼睛裏沒了往日神采，每次身邊經過一些人，她都會盯着那些人看半晌，那些人對着自己指指點點，似乎說著壞話。

突然，她笑了，笑的前仰後合，甚至流出了淚水，在場的人同時看着這個突然大笑的女孩，覺得莫名其妙。有人偷偷拿出手機，“咔嚓”一聲，記錄了這一時刻。

李水魂不附體的熬過一天，夜晚獨自一人看着微博上，爆出她神經質大笑的圖片。她怔怔看着那張圖片，嗚嗚哭泣着，身體蜷縮成一團。

演技的退後，讓她演繹事業一落千丈，沒有了作品，沒有了粉絲，李水泱泱看着微博評論的幾個罵人字眼，陷入了消沉和迷茫。

翻着評論，全一色髒話和脫粉，讓她想哭又想笑，直到眼底出現一個另類的評論，她停止了翻動的手指。

“我永遠相信你是最棒的舞者。”

李水頓住了，眼睛像沾了膠水，死死盯着這幾個字，大腦如同墜入了一條深淵，深淵中一個女孩，抬腿彎腰，劈叉旋轉，做着各種高難度動作，臉上充斥着認真和執着。

她笑了，笑的手機不知何時掉在了地上，笑的聲淚俱下。突然，帶着滿臉淚痕，帶着滿身疲憊，她像箭一樣衝出小區，來到那條熟悉的大街上，閉上雙眼，挺直脊背，扭動胳膊，旋轉腰支，第一次跳起了最熟悉的舞姿。

耳邊熟悉的“咔咔”聲響成一片，人群中有人認出了她，議論着“明星，瘋子”的字眼。

李水閉着雙目，忘我的跳着，周圍的一切，似乎什麼也沒聽到，又似乎全都聽到了，她嘴唇揚起，臉上洋溢着祥和的笑容。

第二天，微博頭條爆出數張圖片，附屬標題“瘋子李水，為火再次街頭瘋狂賣弄舞姿。”

下面清一色評論“瘋子女星，滾出娛樂圈。”

李水笑了，沒有痛苦的表情，有的只是如釋負重，她轉發了這條微博，附屬標題“瘋子的語言，舞者。”

隨後她卸載了微博，從大眾視線中銷聲匿跡，多少年後，儘管這條微博下面，已經出現了數不清的評論，它的主人，依舊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