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織機

第十章 織機

()定好了掙錢的目標,他倆成天商量怎樣才能掙得到。

圖清說,她想起一個水推動的絲織機樣子,不用人織布,只要照看着就行了。

“咱們要到蘇杭去請織綢緞師傅,還要買一部織機。回來我來改一改,就可以用。”

“你要是確定能做,我去給阿瑪說去。”

“沒問題可以,怎樣做我記得的。”圖清很肯定的表情,鼓勵了圖運,他到內院去了。

圖清知道,只要把飛梭機構加上去,再利用水力來帶動就可以了,現在蘇杭一帶,絲織品出口已是初見規模,不愁到時候織出的產品賣不出去。

圖運進到內院,來到太福晉的屋子,先給太福晉講了。

“行嗎?京城裏可沒人織綢緞的,江南過來一個師傅,能教會咱們這兒的人嗎?織出來的綢布,賣哪兒?你姨娘的鋪子,能賣完嗎?”太福晉憂心忡忡。

“祖母不必擔心,姨娘娘家在江南有人,托那裏的綢緞莊往出賣,應該沒問題。”

正說呢,衛國公來了,圖運又把剛才的話給父親說了。

“你覺得有把握嗎?”

“嗯,有把握。”圖運知道在父親跟前,不能有一絲猶豫,他最怕麻煩,害怕收拾爛攤子。

“那就去做。”

“那我要到帳房,支取銀子用呢。”

“很多嗎?”

“剛開始是需要很多的,上千兩,今年都不一定能回本兒呢。”

“你有把握嗎?”

“有!”圖運挺起他瘦骨嶙峋的胸脯,他長得太快,圖凈天天說他太瘦了。“有衣服擋着,看不見。”每次,他都這麼給圖凈說。

衛國公本來就煩這些事兒,現在看兒子這麼有把握,反正兒子也比自己在這方面強,他乾脆從口袋掏出信符,交給圖運。

“家裏的事兒,你就看着辦。”

太福晉想阻攔,手抬了抬又放下了,兒子還不如孫子呢。

佟福晉知道了,叨叨了好幾天,衛國公不理她。

圖運出來第一件事,就是把全部管事召集起來,了解家裏的收支狀況,圖清在他身邊伺候。

情況不容樂觀,九個鋪子,三個持平,三個虧損,三個盈利。

木匠鋪、瓦工部、花房,主要是為了家裏服務的,虧損。

油鋪、鐵匠鋪、雜貨鋪盈利。

竹器鋪、調料鋪、包子鋪,持平。

圖運和圖清覺得三個持平的鋪子,完全可以盈利的。

吃過午飯,圖門帶着他倆前去查看。

竹器鋪的夥計倒是挺熱情,看到鋪子裏擺放的是竹簾、竹子涼席、竹筐、蔑席、蒸籠,東西很是雜亂,圖運不高興地說:

“現在秋天都來了,像這夏天的東西,該入庫的入庫,庫里該擺出來的就擺出來,這麼亂七八糟的,能做好生意嗎?把東西碼放整齊,標上價碼,有人來買東西,也一目了然。”

掌柜臉上的汗就下來了。

“冬天了,我們做些熏衣服的籠子,暖手的手爐,價格公道些,應該也能賣出去。”圖清說。

他們又去調料鋪。

圖清嘗嘗醋,一點兒也不酸,加水太多了。

醬油,也太清淡。

花椒粉,裏面土太多,吃着磣牙。

掌柜賬上,進價可一點也不低。

“這些東西,按進價,你,全部給我買走。”圖運臉色黑沉沉,掌柜臉上白慘慘。

圖運讓小夥計給他搬個太師椅,就坐在大門口,看着夥計把那些不合格的調料,全部稱好,打包,放到挑子裏。有個夥計殷勤地對圖運說:“按進價,這些一共二十六兩銀子。”

掌柜跪在地上,使勁磕頭。

圖運不為所動。傍晚,那個殷勤的夥計挑着挑子,跟着掌柜,帶來了六兩銀子和一張房契。

圖運對跪在自己面前的掌柜:“鋪子以前是怎麼賺錢的,知道嗎?”

掌柜汗如雨下:“知道!”

“怎麼做知道嗎?”

“知道!”

“好,你什麼時候,讓我的鋪子賺夠錢,我什麼時候把這房契還你。”

掌柜磕頭如搗蒜。

他們繼續往包子鋪去。

包子鋪的老闆,顯然已經得到消息,正在大掃除。他和兩個夥計,滿臉汗水,一身煙灰,牆上,熏得烏黑,灶台,也是厚厚的一層髒東西,都看不清灶台是用什麼材料砌出來的。

圖運往門口一站,掌柜馬上出溜下來,跪在圖運面前。

“少爺饒過小的這一次,今後我再也不偷懶啦!”看圖運不為所動,他焦急得,汗水成串地滴下來。

“少爺,你就壓我三個月工錢,要是今後我再犯,你就把那錢扣了。”

因為圖運沒有準備,一時也沒人可換,心裏打算懲戒他們,然後再看錶現了。

圖清明了圖運的心思。

“你乾脆停業幾天,整個房子粉刷一遍,你和夥計也把衣服都洗刷乾淨。每人做個白圍裙,戴白帽子,頭髮每天梳好,盤起來,鬍子都給我刮乾淨了。”

掌柜磕頭。

圖門已經實在走不動了,老頭年齡確實大了。圖運叫了個肩輿,把他抬回去了。

他們回到家,圖運讓去個瓦工,把包子鋪門口的牆都重新抹過,用白灰水刷白。

圖清還讓人縫了幾個口罩,過幾天和圖運去的時候帶過去了。

包子鋪凌晨就開始營業,圖清去的時候,早上那撥客人都基本上過去了,掌柜正在低頭盤賬,夥計在刷洗蒸籠和籠布。

聽到有人來,夥計手裏不停,嘴裏嚷嚷:“客官對不起,包子賣完了,明早早點來嘍!”

見人沒走,抬頭,嚇了一跳:“少爺!”

掌柜手一哆嗦,銅板掉進抽屜里,發出嘩啦啦的聲音。

掌柜小跑過來行禮。

“少爺!重新開張這兩天,生意好的很,一天能有一兩銀子賺頭。”

圖清看圖運臉色,似乎有點不屑和無奈。

這種小本生意,本來就是這樣的。

圖運和圖門商量:“我覺得圖滿人比較靈活,也忠誠,給你做個助手,你年齡也大了,一天這麼多事兒,太勞累了。”

圖門很願意:“少爺,我帶圖滿一段時間,等圖滿可以接手了,我就告老。他們那些小兔崽子,就是欺負我老了,不像以前老去查看,他們才那樣的。這兩年,尤其是這半年,我老覺得兩腿沉重地抬不起來,成天走不動。唉,老了。”

“也好,你也是圖家的功臣,該歇歇,享享福了。圖門接手后,我會安排好你的出路的,你不用擔心。”

"謝謝少爺!”圖門蹣跚着要跪下磕頭,圖運趕緊扶他起來,“管家不必這樣,你為圖家鞍前馬後,也是出了大力的人,安排好你是應該的。”

圖門感動地老淚縱橫,“大少爺真是菩薩心腸啊。”。

圖凈把家裏所有的進出帳都搬進圖運的房間去了。

圖運每天除去吃飯休息,一頭扎進去。

圖清畫好了織機改造的圖紙,督促木工和鐵匠趕製。

圖凈沒事幹,跑過來,圖清叫他拿一本帳過來。

“你也要學會看帳和做帳,將來少爺的攤子大了,少不得要有你出力的地方。”

她教他怎樣去看,還讓他,把家裏經常出入的賬目記下來,好輔助圖運,圖凈點頭。

圖凈已經學了上千個常用字了,還學會了基本的計算,他人聰明,見有人教他,學得極為刻苦。

圖凈碰上不認識的字,就用鉛筆寫到一張紙上,攢幾個,問一次圖清。

圖清在京城邊上巡視,找尋水量較大、水流湍急的地方,準備裝織機。

圖運請衛國公出面,買下好長一段堤岸,圖清僱人進行改造,一下子就用了幾百兩銀子,鍛劍那裏掙的錢,一下子都花掉了。

織機回來了,圖清讓木工房照原樣仿製,圖清也很佩服中國古人,他們設計出了最原始的自動機構,可以操縱經線,織布的時候,經線一分為二,一根上一根下間隔着,緯線在其中穿過後,面對的兩根經線對換位置,緯線再次穿過,就形成平布。如果部分經線按一定規律不換位置,就會形成花紋。圖清買到的這種織機,就有控制經線位置的自動機構,圖清只加上了飛梭機構,就是人工織布時,梭子是人手投過來投過去,以讓緯線在經線中穿梭。現在改成機械方式投擲了。這要比人手投梭快得多。這麼改造出來的織機,織出的花紋,和原來傳統的樣子一樣,有團花的,卍字不斷頭的等,顧客到時也好接受。

木工房空前忙碌,他們要按照圖清的圖紙,做水車和織機。

鐵匠房把關鍵部位,加上鐵皮包起再釘緊,除了過年祭祀的大日子,他們日夜趕工,圖運手邊的錢很緊張。

過了年,由多彩擔保,他們賒了幾百斤蠶絲。

蠶絲到京的時候,柳芽兒都黃嫩嫩的了。

江南來的織工,和內院派出的兩個媽媽,忙着經機,就是把織機上的經線布好。

圖清在調試機器。

水車帶動帶輪,激活飛梭和其他輔助機構,織機在啪啪的巨大噪音里開始動作,那個織工目瞪口呆,圖運見了,都感慨道:“這不是傳說中的鬼推磨嘛。”

第一台織機調試了五天,才能正常生產,那個織工帶了兩個府里十五六的丫頭,守在跟前,圖清教會他們怎樣換梭子,怎樣接斷絲,怎樣停機,怎樣開始,她們幾天下來就會了,圖清知道,過不久就會很熟練的,圖清教她們用棉花堵住耳朵,不然噪音會嚴重傷害她們的聽力。

那個織工帶那兩個媽媽,繼續經機。

第一匹綢布下來,府里人爭相傳看,都說比人工織的,更勻實,在經過剪去接線的線頭等修理工作,晾乾的綢布直接在多綵綢緞庄開始出售。

圖運讓人給他做了一款長衫,自從和淳王爺的女兒訂婚,就有一些大家子弟邀請他出遊,以前,作為庶子,是沒人理他的。

尤其最近,圖運接掌府里事務,和他結交的王公貴族的公子,就更多了。

圖運清楚,那些人,內心裏還是瞧不上他的身份,和他交往,是為了他頭上經商天才的名頭。儘管這些富豪之家,表面上都不缺金銀,實際上,他們好多家都有生意的。當然,大多是皇商,內務府專供,但圖運崛起太快,他們接近他,可以看住他,不要讓自己家的利益受到侵犯。其實這些人在圖運身上什麼也看不出來,越是看不出來,他們覺得圖運越神秘,就越是不能離開了。

為了表示親近,這些貴胄多少都用這種機織品做了件衣服。

織機一部一部地裝起來,調試好,開始運轉。

河岸邊,豎立起一部部巨大的水車,用青石平鋪在上面的岸堤,也在不停的進行加固。

為了防止夏天發洪水,圖運還請人疏浚這段河道。

圖運到處聯繫,為一匹匹織好的綢布尋找市場。

那天,內院有個老媽子找圖運,說那福晉有請。

“我娘家的兄弟介紹了一個綢緞鋪的掌柜,說是可以包銷咱們織出的綢緞,昨天公爺帶回些海棠果,我瞧着新鮮,就派張媽送回去些,張媽回來給我帶的信兒,你要是願意,我讓他們過來和你說說。”

“好,我和他們聊聊,看那邊怎麼說。”

那福晉的弟弟就是想,介紹成了這生意,圖運能不能答謝他一些,他話說的拐彎抹角的,圖運還是聽出來了。

“舅舅幫我忙碌,做外甥的,給舅舅買點茶喝,置辦幾件衣服鞋襪,那是應該的。”圖運答應地很直白,那家小子就笑了。他其實只比圖運大幾歲,還是個二十左右的愣頭青,搭乘親戚赴任的官船去江南逛了一圈,認識了幾個商人,趁機做起牽線抽頭的事兒來,他介紹給圖運的綢緞商人,還挺不錯的,這商人白白胖胖的,笑眯眯像個彌勒佛。

“敝姓江。”他沖圖運一哈腰。

“我圖運。”

“圖大少是那少爺介紹的人,想必不會有差錯。我們綢緞莊主要做洋人生意,西洋那邊對咱們的綢緞十分喜愛,我們這邊老是織不出來,杭州城裏織綢的廠子都開滿了。咱真人不說假話,我在杭州收綢緞多少錢一匹,就給你多少錢一匹,路費都我來認,你們只要把貨都給我就行。”

圖運請他看貨,看到織的如此勻實,他很高興。

“一匹二兩銀子。”每次我來取貨,付一半的銀子,貨到杭州,付另一半的銀子,運費我都擔了,風險咱兩家擔著,你看,這樣可合適?”

圖運覺得對方說的很合理,絕得這是個可以交往的人,當即拍板答應。

“合適。這樣,我們反正也要到杭州採買蠶絲,就委託給你們了,你們想要什麼色彩的絲綢,就給我們買什麼顏色的,我們只管織。好不好?”

可以趁機再賺一筆,那商人頭點的雞啄米似地,為了彰顯誠意,他許諾:“那回到杭州,我就採買一船絲送過來,等你織出綢來給我的時候,再從裏面扣去絲錢,你看好不?”

“行,來回的貨船,可以打國公府的旗子,也安全些。”

“那感情好,那好。”老江雙眼都笑沒了。

他們又商討了兩天,才鄭重地簽下契約。

其實雙方都害怕上當的,圖運畢竟年齡小,見識上受限制,但他身後是國公府,對方想騙他多少還要掂量掂量,那邊最害怕就是國公府仗勢欺人,到時賴賬了。

看到對方出來一個稚氣未脫的小毛孩,老巨姦猾老江馬上就泄氣了。心裏暗暗打鼓。

圖運一說話,與外表迥異的沉着和老練,就像被打了興奮劑,老江馬上又活躍了。等看到圖運庫房裏碼得貨物,他徹底放心了。

幾天的京城之行,讓他收穫頗豐,為了穩住這個大客戶,他痛快地給出了高價格,杭州那邊,現在是誰能採到貨,誰就能掙到錢呀,他沒想到認識個那家的小老爺,居然帶給他這麼大一筆生意。

回去時,他給小那老爺,留了一百兩銀子作答謝。

圖運經過這段時間的歷練,也老成多了,做事穩重大方,和他交往的人,都很尊重他,也很信任他。

他送給那家舅舅一個碧玉扳指,估計也有百十兩銀子,那家小子高興得,走路都能唱起來。

織出的綢子銷售不成問題,圖運心裏放下一塊大石。

圖清裝了十二部織機,就停下來了。

投資已經達到圖運能承受的極限,岸堤也沒位置了。

那個織工,教出來了八個經機的人,十二個織機,只要三個人守着就行了,圖清安排了十個人進行倒班,織機晝夜不休,一匹匹綢布流水一樣織出。

圖運挪用了家裏用度的資金,投資賺回的錢,第一個月全部用于歸還這些了。

後面,則用來償還賒欠的蠶絲、運費等,等到恢復正常的資金運轉,夏天都過半了,到處是刺耳的蟬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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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轉大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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