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沖喜的小娘子

第一章 沖喜的小娘子

下河村,是夜。

大雪皚皚寒風呼嘯,吹得小破屋咯吱咯吱作響,似乎下一秒這到處漏風的破屋就要坍塌了一般。

蘇雲染像一具屍體一樣被扔在木板上凍得瑟瑟發抖,奈何她腦子昏沉連眼皮子都睜不開。一堆不屬於自己的記憶瘋狂湧入腦海里,瞬間腦子都要炸了。

蘇雲染就納悶了,她不是已經死了嗎?為什麼還會感覺這麼難受?還有這些記憶都是什麼亂七八糟的?

吱呀一聲門被推開,雪花被吹了進來落在她滾燙的臉頰上涼得她愣是一個激靈意識稍稍清醒了一些。

“就是她了?怎麼病成這樣!我說李婆子,這可是人家買來沖喜的!你看她這樣,可別還沒拜堂她先死了這可算誰的?”媒婆黑着臉說到。

蘇家老太太李氏滿臉皺紋的臉上擠出一抹難看的笑容:“您放心,剛給她灌了一碗葯下去絕對能撐得住。”

媒婆一臉為難,李氏只好趕緊給一旁的牙婆子使眼色。

牙婆子立馬向前拍拍媒婆道:“我說老姐姐,梁家那兒子病成那樣多半是好不了了。你還真以為梁家是買去沖喜的?八成是為了給兒子配冥婚罷了!”

媒婆臉色稍微緩了緩,梁家那病秧子她也是見過了的,的確是無力回天。

一咬牙,成交!

這價錢合適,梁家要求的生辰八字也合適。二十兩銀子就買下了蘇家長女蘇雲染。

是買下,不是聘娶。都知道梁家的兒子是一腳進棺材了,十里八鄉愣是沒有一戶人家願意嫁女過去。

李氏得了白銀歡歡喜喜地收下了,媒婆和牙婆子給蘇雲染換上了嫁衣。

“這乾癟的身子,你們蘇家是多少年沒給這丫頭吃油葷了?”媒婆有些看不過眼,蘇家另外一個丫頭她剛才是看見了的,那叫一個圓潤,偏這長女卻明顯是長期營養不良。

李氏面露尷尬,倒是兒媳婦王氏伶牙俐齒:“您可不知道,我這大女兒是兜不住油葷的,怎麼吃都不長肉,吃再多油葷都是白搭!”

媒婆撇撇嘴不信她的鬼話但也沒有再多言,跟牙婆子將穿上嫁衣的蘇雲染抬上了花轎。

李氏瞪了一眼王氏,王氏立馬領會幹嚎了起來:“我的兒啊!是娘對不住你呀!你就當可憐可憐揭不開鍋的爹娘吧!”

媒婆撇嘴表示沒眼看,示意轎夫起轎離開了下河村蘇家。

蘇雲染的身體雖然發著高燒根本無力動彈,但她的意識卻已經清醒了。

這都是怎麼個情況?她好像是……被賣了?還有什麼冥婚!

蘇雲染忍不住口吐芬芳,作為一個優秀的外科醫生她因過勞而猝死在了手術台上。

然後……她被人帶去了地府,好像還見到判官了?

如夢似幻,這段記憶有些模糊,感覺不真切,但她卻清晰地記得判官對她說的話。

判官說她救死扶傷功德圓滿本命不該絕,然而陽間的屍身以焚無法還陽,遂以將她送到了另一個平行時空。

他在這個時空尋到了一個命格相符的軀殼讓她藉以還陽,嗯,就是眼下這個與她同名同姓的乾癟小丫頭了。

蘇雲染表示不服啊,就不能給她找一個條件好一點的宿主嗎?什麼功德圓滿,果然都是騙鬼的話!

上河村,與下河村僅僅隔着不到二里路。

梁家門前貼了一副新對聯,再無其他喜慶的模樣了。也是,為了給兒子治病已經掏光了梁家的積蓄,現在又到處借錢才買下了一個兒媳婦沖喜,哪裏還有多餘的錢財來置辦其他的。

花轎停在梁家門口,村裡看熱鬧的人倒是不少。

“快請新郎官來踢轎門了!”媒婆喊到。雖然是買來的媳婦,但梁家還是要求按照嫁娶的禮儀來辦。

“病秧子也能娶媳婦咯!就怕是娶了媳婦洞房使不上力命更短!”小孩的嘲笑聲此起彼伏,這些話也是從大人嘴裏聽來的,不然他們哪裏知道這話的隱晦含義。

傅綿娘是可火爆的脾氣,一聽有人在詛咒自己兒子她可不幹了。抄起門口的掃把就打過去:“小王八羔子詛咒誰呢?是哪個嘴巴沒個把門的騷婆娘教你們的?”

被內涵的婆娘們可不樂意了:“鶴禎娘,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小孩子不過是說句實話而已,你至於跟小孩子一般計較嗎?”

傅綿娘兩手叉腰冷笑道:“二條他娘,看來你跟二條他爹在房裏那點事沒少跟二條說呀,不然二條怎麼知道你們房裏使不上力?”

都是‘見過世面’的婆娘了,誰的嘴巴也乾淨不了。

一陣鬨笑聲中二條娘紅到了脖子,瞪着傅綿娘就像過去掐架了。

“今天是我梁家大喜之日,誰要是沒事找晦氣,別怪我這榔頭不長眼!”梁二海平時雖然老實木訥,但只要是事關妻子他就絕對不含糊。

“都幹什麼呀?大喜的日子搞得烏煙瘴氣的。我們梁家辦喜事,來喝喜酒的我們歡迎,但找事是可就別怪我攆人了!”

說話的是梁家的族長,梁家在上河村是個大家族。除了村長,他便是上河村最有威望的人了。

四下不和諧的聲音都安靜了,新郎官滿臉蒼白如紙,那身形都快成宣紙一樣單薄了。當初的梁鶴禎那可是十里八鄉有名的俊俏朗,如今這模樣還真是讓人唏噓。

梁鶴禎被兩個族中青年左右架着,不然他連走路都困難。

轎門被踢了一下,花轎里的蘇雲染已經醒了過來。李氏給她灌的那碗湯藥起了藥效,只是這回身子依舊沉重,喉嚨都火辣辣的無法開口。

媒婆掀開了帘子,見她已經醒了過來立馬放心了,要是死在花轎上那可就難看了。

梁家的正堂上擺着兩個靈位,不過靈位卻是用紅布蓋着。住持婚禮的是梁家族長,一件這狀況他也不解:“這是做什麼,趕緊把布掀開。”

哪裏有把祖宗牌位遮起來的道理?

傅綿娘卻忙阻止解釋道:“使不得,這是那位道長的吩咐,可不能亂來否則這沖喜就不成了。”

傅綿娘口中的道士來歷不明卻通身仙風道骨,也是他指點梁家為梁鶴禎娶媳來沖喜,包括新娘的生辰八字都是他算好的。

那道士分文不取便走了,梁二海和傅綿娘便認定那是一位世外高人,他說的話自然就是不用懷疑的。

梁家族人聽這解釋倒也沒有多心,畢竟這年頭的人信鬼神也敬鬼神,對道士和和尚都難免多幾分敬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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沖喜娘子是錦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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