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平息叛亂(下)
第八十八章平息叛亂(下)
花開花落,春去秋來,倏忽之間,又是三年。流光容易把人拋,紅了櫻桃,綠了芭蕉。三年的時間,太微宮又多招了二三十名弟子,眼見的興旺熱鬧起來,不但在河洛一帶赫赫有名,就是放眼整個中原地區也排得上號,無人敢小覷。
扶蘇芽因其獨特的味道已經成為河洛地區最具代表的美味佳肴,一時間連河洛鯉魚的風頭都蓋過了,而香烏樹的成功種植,加上吃了能變聰明的宣傳,使得香烏果一躍成為走親訪友的送禮佳品,深受家長孩童的喜愛。太微宮日益擴大,財務狀況也越來越好,鍾令儀便想在長洛城買下一間店鋪,省的現在租的鋪子的房主眼紅他們生意好年年漲租金。
楊球、曾青石找了大半年,看中一個地方,等着她最後拍板。這天鍾令儀特地帶鍾顯去看。這間鋪子位於長洛城最繁華熱鬧的觀門大街,地段極佳,上下三層,一樓三間進出門面,尤顯寬敞大氣,當然價格也不便宜,要二十多萬靈石,房主還不肯讓價。放在三年前,太微宮想都不用想,現在咬一咬牙,勉強拿得出來。
鍾令儀上上下下里裡外外看了一遍,頷首道:“地方不錯,貴也是真貴。”
楊球說:“宮主,觀門大街的鋪子,那都是有市無價,隨便做點什麼生意都賺錢,要不是原先的老闆跟長天門起了衝突,被逼的離開了長洛城,也不會把這麼好的鋪子賣了,租出去月月收租金有個穩當進項不好么!”
鍾令儀便問:“這又是怎麼一回事?”
鍾顯在一旁說:“嗐,不用說,肯定是長天門仗勢欺人。”
楊球點頭,“正是如此。這家鋪子原先是賣丹藥的,鋪子是祖上傳下來的,家裏三代都是做丹藥生意,一直做的好好的,附近的修士都愛上這裏買丹藥。誰知兩年前長天門在斜對面開了家丹藥鋪,從此這家鋪子就倒了大霉。長天門惡意競價不說,還隔三岔五派人搗亂,一會兒說人家丹藥以次充好,一會兒造謠人家丹藥吃死了人,什麼烏七八糟的事都有,老闆也找過城主府的人,還託人給極意觀遞過話,皆不中用,一來二去,生意一落千丈,加上受了氣心情抑鬱,便想賣了這鋪子,搬到晉原城去。”
鍾令儀站到門口觀望,斜對面的丹藥鋪不停有人進出,顯然生意不錯,不滿說:“長天門行事如此不擇手段,極意觀就不管嗎?如此豈不是叫人心寒?”
鍾顯哼道:“長天門把漢水碼頭佔了,極意觀都無可奈何,何況這點小事?城主府的人也不願得罪齊休,只要他別鬧的太過,便睜隻眼閉隻眼。姑姑,你忘了,齊休當初還打過扶蘇芽的主意呢,要不是咱們有昭明君撐腰,說不定他早就打着合作的幌子把太微宮的生意全搶走了!”
鍾令儀聽的連連搖頭,如今長天門一家獨大,氣焰正盛,別說小小一個丹藥鋪老闆,就連極意觀甚至溟劍宗都拿他們沒辦法,聽說長天門和溟劍宗在東海又起摩擦了,景白都親自趕去處理了。
楊球說:“若不是如此,這麼好的鋪子也落不到咱們手裏。”
眾人失笑,都說:“這倒也是。”
鍾令儀雖然嫌這個鋪子貴,最後還是決定買下,讓楊球留下來等房主商談後續買賣事宜,自己則帶着鍾顯繞到觀門大街旁邊的柳芳巷,極意觀的人今年在這裏大張旗鼓的招徒,她來瞧瞧熱鬧。
一到柳芳巷,都不用問人,門口堵得水泄不通的那座大宅院就是極意觀招徒之所。那宅院此刻中門大開,不停有人進進出出。鍾令儀帶着鍾顯進去,守門的人掃了他們一眼,以為是帶着家中子弟來測靈根的,不但沒攔他們,還指點他們去領號牌排隊。
鍾令儀見到外面院子裏擠得滿滿當當等着測靈根的人,心裏忍不住泛酸。極意觀招徒可比他們太微宮嚴格多了,五靈根一般不要,除非有特別的才能,比如擅長煉丹煉器畫符之類,四靈根也只能入外門當雜役弟子,三靈根方能正兒八經拜入內門。而太微宮就沒有這麼多人可供挑選,基本上只要有靈根年紀不太大,就會被收入門中,比起極意觀,弟子們的素質自然差了一大截。
可是她沒辦法,太微宮招徒範圍只有太微谷方圓五百里,土地貧瘠,人口稀少,哪裏比得上繁華熱鬧、人煙阜盛的長洛城。她正又羨又妒的時候,測試靈根的內院忽然傳來一陣轟動,聽的有人紛紛驚叫“單靈根,是單靈根”。
鍾令儀忙擠進人群去看,只見一個十來歲的小男孩站在測靈根的五行盤前,測靈根的長老亦是興奮不已,拿出另一個測靈根的法器,讓他又測了一遍,鍾令儀看得清楚,確確實實是土系單靈根。那極意觀長老頓時如得了鳳凰蛋一般,連忙叫來兩個弟子,把那小男孩單獨送去晉原城了。
鍾令儀眼紅的都快噴火了,恨不得立即把那小男孩搶過來,也沒心思再看熱鬧,怏怏不樂離開了。走在路上越想越氣,對鍾顯說:“二十幾年前,長洛城還叫上鄴城,還是咱們太微宮的屬地,這些資質上佳的弟子原本都應該是太微宮的。咱們太微宮最擅土系功法,像你爹你祖父都是以一身強橫的土系法術威震天下,大概受此影響,河洛地區也盛產土系靈根,今天那小男孩土系單靈根,若是拜入咱們太微宮,簡直是如魚得水如虎添翼,可惜咱們子孫不肖,只能眼睜睜看着如此人才拜入極意觀而無可奈何!”
鍾顯只好說:“姑姑彆氣了,日後咱們再想法子把長洛城拿回來便是,事在人為嘛。”
鍾令儀贊道:“不錯,還是你有志氣。”心想自己有生之年一定要將長洛城拿回來,改回上鄴城這個名字,不然自己這個太微宮宮主當的還有什麼意思。
鍾顯為了讓鍾令儀開懷,提議道:“姑姑,時間還早,咱們去鋪子裏看看吧。”鍾顯說的鋪子是指太微宮開在司馬街的鋪子,這鋪子因為獨家售賣扶蘇芽、香烏果,從來不愁生意,乃是太微宮的一棵搖錢樹,鍾令儀只要去這鋪子,見到客流如織財源廣進的情形,自然把這些不高興的事忘到腦後去了。
兩人到了司馬街的鋪子,今天守在鋪子裏的是曾青石,見到他們忙迎上來,領着他們到後面隔間休息,又奉上靈果靈茶。鍾令儀正好趁此機會查賬,對賬面上的資金頗為滿意,看看身邊鍾顯,又看看遠處得力能幹的曾青石,再想到成木、衛潛這些頗有潛力的小弟子,心想我們太微宮弟子也不比極意觀差,將來誰更勝一籌猶未可知呢!
鍾令儀正和曾青石說著鋪子裏的人事安排,忽然一個少女走進來,左看看右看看一臉新奇的模樣。一個夥計上前問她要買什麼,她說買一罐香烏果,從儲物袋裏小心翼翼數出兩塊靈石。隨着香烏樹大批量種植成功,如今香烏果降價了,只要兩塊靈石一罐。鍾令儀在裏面見了,臉上露出笑意,對曾青石說:“去請那位姑娘進來。”
鄒飛燕被請進後面隔間時先是一臉迷惑,待見到鍾令儀不由得綻放出燦爛笑容,一臉驚喜叫道:“師父!”
鍾令儀笑道:“你怎麼會在這裏?”
鄒飛燕激動地說:“師父,我築基了!”
鍾令儀上下打量她,毫不吝嗇讚美之詞:“果然不愧是我的徒弟,這麼快就築基了,將來必定青出於藍,前途不可限量!”
鄒飛燕嘻嘻笑道:“還是師父好,段叔祖成天罵我蠢笨。師父,我們以前做過約定,等我築基,就去太微宮找你,你教我流火訣。”
鍾令儀笑着點頭,亦想起這回事,問:“你一個人來的?師門那邊知道嗎?”
鄒飛燕忙說:“我是隨蕭師叔一起下山辦事,往長洛城送靈草的,今兒上午才到,我本想等事情交接完再跟蕭師兄告假,去太微宮找師父,隨知在這裏就碰上了,嘻嘻。”
曾青石聽的眼前少女竟是鍾令儀徒弟,忙端了一大盤香烏果進來,又去街上買了許多河洛特色小食招待她。
鍾令儀打趣道:“都來這裏了,何須你掏錢買香烏果,太微宮有的是。”
鄒飛燕有些不好意思,她倒也不是多想吃香烏果,不過是想來太微宮開的鋪子看看。
鍾令儀說:“既然碰上了,等下你就隨我回太微宮小住幾天。”
鄒飛燕答應了,笑道:“那我先回去一趟,要跟蕭師叔說一聲,還要收拾一下東西。”
鍾令儀看看左右,問:“顯兒呢?讓他陪飛燕一起去。”
鍾顯在樓上,聽見叫他,忙跑下來。鍾令儀說:“飛燕難得來一趟太微宮,你倆年紀相近,修為也差不多,替我好好招待她。”
鍾顯忙答應了。兩人以前在靈飛派就認識,鄒飛燕也不客氣,笑道:“那就麻煩鍾道友了,我還擔心回去的時候不認識路呢。”
鍾顯拿出主人的架勢說:“鄒師妹怎的如此見外,你是姑姑的弟子,自然就是我的師妹,大家都是自己人,你怎麼還叫我鍾道友呢,和以前一樣,叫我方同便是。”
鄒飛燕想着他如今身份不同,是太微宮少宮主,而不是跟在觀塵君身邊那個小劍侍,不肯直呼其名,笑道:“鍾師兄說的是,是我太見外了。”
兩人回了趟靈飛派在長洛城開的靈草鋪,回到司馬街時鐘令儀已經處理好鋪子裏的事,一行人便回了太微宮。
當天晚上,鍾令儀簡單辦了個聚餐,把鄒飛燕介紹給大家。成木、衛潛這些小弟子得知自己竟然有個“大師姐”,全都好奇不已,像成木這樣膽子大的,更是帶頭給鄒飛燕敬酒,好跟她搭話。其他人忙有樣學樣,心裏對這個靈飛派來的又溫柔又美貌的師姐頗有好感,跟自己身邊那些臭烘烘的師兄弟們比起來,簡直一個是天上一個是地下,均盼她能跟自己多說幾句話。
因此這頓飯吃到後來,鄒飛燕頗有幾分不勝酒力。春末夏初,萬物生長,正是神女湖最美的時候,鄒飛燕乾脆在湖邊漫步醒酒。頭頂滿天繁星,吹着徐徐微風,聞着風中若有似無的花香,望着波光粼粼一望無際的神女湖,鄒飛燕心情十分愜意。她今天第一次來太微宮,可是感覺自己已經喜歡上了這裏。
寧靜的夜晚,萬籟無聲,鄒飛燕跳上系在湖邊的小船,也不解開纜繩,就那麼躺在船上,仰望滿天星河。迷迷糊糊正要睡着時,忽然聽的腳步聲,撐起身子一看,只見有人在岸邊點燃香燭,又焚燒絲帛,隨後對着東面的方向行跪拜大禮,顯然是在祭奠某人。她不好打擾,靜靜坐在那裏看着,一時不注意,胳膊碰到船舷發出動靜。
那人喝道:“誰在那裏?”
鄒飛燕聽出是鍾顯的聲音,忙跳下船,行了一禮,“鍾師兄,是我。”
“是你啊。”鍾顯放下戒備,將地上的酒壺酒杯收起來。
鄒飛燕實在好奇,忍不住問:“鍾師兄,你剛才是在祭奠誰?”若是太微宮的親人長輩,自可以光明正大祭奠,何必在這樣夜深人靜的時候背着人私下祭奠呢。
鍾顯沉默半晌嘆道:“不知不覺,觀塵君已經去世三年了。”
鄒飛燕亦是無言。
此後兩人一路無話,各自回房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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