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忌日
天陰雲密佈,雨淅瀝瀝的下着,墓園內,錢夕一身黑色的西服,一手捧着一束白菊,一手撐着黑傘,站在刻有袁文禮名字的墓碑前。
神情凄婉,眸含水霧,四年了,整整四年她都難以忘懷。
四年前就在她與他去訂婚宴的路上,卻意外發生了車禍,那場車禍不僅帶走了他,也帶走她畢生的幸福。
錢夕蹲下身子,將捧花放在了墓碑前,指尖撫摸着墓碑上的照片,扯着僵硬的嘴角勾起一抹笑容,“文禮,我又來看你了,你放心,我過的很好,你呢?過的還好嗎?”
她的問話,註定無人回答。
“文禮,其實我很想你,很想很想……”錢夕將頭抵在了墓碑上,手臂環抱着墓碑,傘被她丟在了一旁,臉上淚水混着雨水,分不清。
“我多希望四年前的今天什麼都沒有發生,這樣你也不會離開我。”錢夕閉上了眼眸,輕聲道。
雨水無情的拍打在她的身上,淋濕她的發,她的眉眼……
她緊緊的貼在墓碑上,似是與他交融一般。
“不過你放心,我會好好活下去的,為了你,為了我們的孩子。他已經四歲了,和你長的很像,像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今天下雨了,不然我就帶他過來看你了。”錢夕鬆開了墓碑,胡亂的擦了擦臉,吸了吸鼻子。每每提到兒子,她的臉上都會露出慈愛的笑容。
四年前的那場車禍,意外查出她懷了兩個月的身孕,費力保了下來,為了生下他,她在醫院裏足足待了八個月直到生產,這期間打了不止一百針的保胎葯。
“他特別聰明,也很體貼,像你一樣……”錢夕對着墓碑一句一句的說著。
墓園的一處,一身穿裁剪得體黑色西服,丰神俊朗的男人,撐着傘駐足觀望。他目光所見之處,正是錢夕這裏。
夕兒,是你嗎?
他駐足良久,錢夕也說了許久,身上衣服已經濕透,頭髮被水淋濕的一縷一縷的披散着。
微風拂過,陣陣涼意,錢夕不由得打了一個噴嚏,身子也抖了抖。
男人見此正準備過去,剛邁了一步,便收了回來。
因為他聽到有人在喚她夕兒。
“夕兒。”嚴蕭撐着傘匆匆的走到錢夕的面前,將傘撐在她的頭頂。
“嚴蕭,你怎麼來了?”錢夕抬眸看着他,詫異的問道。
“袁孟我已經接到了,是他告訴我今天是他爸爸的祭日,不用想也知道你在這。”嚴蕭一邊說著,一邊一手撐傘一手脫下外套披在了錢夕的身上,看了一眼被丟在一旁的雨傘,將她扶了起來,“怎麼不打傘?”語氣中帶有幾分責怪。
“我沒事。”錢夕故作無謂地說道,剛一說完,又打了一個噴嚏。
“走吧,今天這雨太大了,改日再來看他。”
錢夕回眸看了一眼墓碑,點了一下頭,沒有拒絕。
嚴蕭攬着身子發抖的錢夕,二人並肩離開。
這一幕盡數被男人看在眼裏,他漆黑的雙目中夾雜着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夕兒,你已經有人照顧了嗎?他待你好嗎?
淋了雨的錢夕,在坐車的時候,就覺得渾身無力,腦袋也有些發熱,面頰也紅紅的。
嚴蕭見她這般,趁着紅綠燈停車的間隙,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你發燒了,我們去醫院。”
“我沒事,回家吃點葯就好了。”錢夕一邊說著,一邊攏了攏嚴蕭披在她身上的衣服。
“不行,還是去醫院看看才好,以免傳染到袁孟。”
錢夕沒有再說什麼,而是點了一下頭。
嚴蕭知道無論做什麼事,只要牽扯到袁孟她都會同意。
嚴蕭調轉了車頭,去往醫院的方向。但他們並沒有注意到,在他們後面相隔一輛車的邁巴赫也跟着他們轉了頭。
車子停在車位上,嚴蕭率先下了車,撐着傘走到錢夕的一側,拉開車門,為她撐傘。
嚴蕭攬着她的肩膀,進了醫院。
那輛緊跟他們的邁巴赫,也停在了車位上,后他們一步進了醫院。
在錢夕檢查完后,便坐在點滴室掛水,只是淋了雨感冒加發燒。
“我去買些水來,你等我。”嚴蕭見掛水滴的正常,便和錢夕說了一聲,就離開了點滴室。
錢夕看着嚴蕭的背影,輕嘆了一聲,她與嚴蕭偶然相識,這麼多年一直在幫她,無微不至的照顧她,不求任何的回報,可他的心意,她明白,卻無法回應,即便她和他說過,他還是一如既往的待她好。
點滴室外,季袁文站在門口的不遠處朝裏面張望,他的眼睛裏只有錢夕一人。
一路過的小護士走過來,詫異的看了看他,“先生,你找人嗎?”
錢夕聽到外面的聲音,抬眸看向門口,卻捕捉到一片衣角。
季袁文匆匆離開,小護士進了屋內,將兌好的掛水放在一旁。
“剛才門口有個奇怪的人,在門口張望了半天,我一問他,他就走了。你自己小心一些,有什麼事,就按呼叫鈴。”小護士好心的告知錢夕。
錢夕淡然一笑,“謝謝。”
小護士離開后,錢夕想了想,拎着掛水走到門口,四處張望了一眼,眼神驀然定格,在走廊的另一頭,那抹熟悉的身影,讓她瞬間瞪大了眼眸,滿臉的驚訝。
太像了……文禮……
錢夕拔下手上的吊針,就跑了過去。
“文禮。”她大喊了一聲。
季袁文正要上電梯的步伐一滯,稍作猶豫還是進了電梯。
錢夕跑過來時,電梯已經下到樓下。
她匆忙乘坐另一部電梯到了一樓,但卻沒有看到那熟悉的身影,一樓大廳,以及外面都沒有看到。
“文禮……”錢夕一遍一遍的喚着他的名字,緩緩的蹲了下來,雙手抱住了自己,“文禮。”錢夕嚎啕大哭起來。
躲在暗處的季文禮看着她,眸中滿是心疼,他摸了摸自己的臉,手又無力的垂下,怕是現在的你,不會認得我吧。
季袁文薄唇微抿,看到錢夕哭的梨花帶雨,實在心疼,正準備走出來,就瞧見買水回來的嚴蕭幾個箭步衝到了她的面前。
“夕兒,你怎麼了?你怎麼跑出來了?”嚴蕭很是緊張的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