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木屋
經過一小段路途,我終於到達了河流的盡頭,這條河流進了一個湖泊,河水依舊清澈,湖底鋪滿了白色的鵝卵石,並在石縫中生長着綠色的水草。而在湖的後邊,則是一座小木屋。
我眨了眨眼,確定沒有看錯,心跳便加速起來。
這說明這裏是有人的。
我深吸一口氣,連忙走了過去。木屋有兩層,二樓還有一小塊陽台,窗子和門都是像木筏一樣,用藤蔓將幾根木頭固定在一起這種。牆體則是用木板固定在一起的,顯得雖說簡陋但是很精緻。
我慢慢抬起手,敲響了門。
“喂,有人嗎?”我問。
沒有回應。
“有人嗎?”我提高了嗓音,也加大了敲門的力度。
還是沒有回應。
“如果沒人我就不客氣了。”我喊到,在沒有回復之後我推開了吱呀呀的木門。
映入眼帘的是一張木頭打造的桌子,旁邊有幾把壞掉的椅子,桌子上邊放了兩個不同大小的鐵盆,看樣子就是別人帶來的。牆上還掛着一把石頭製成的長矛,只不過非常鈍了。一條簡易的樓梯通向二樓,這樓梯讓我感覺隨時會壞掉。
二樓只有一張木板,看樣子就是床了。
我退到一樓,拿起了一個較大的盆。如果我進來時發現有人在,我一定會癱倒在地,可現在並沒有人,而且有一隻狼等待我找尋食物,我變得比剛剛更有精力。
如果我真的找不到吃的,我只能把我僅剩的三根臘腸給狼吃了。可是那是我最後的糧食了,我陷入了糾結。
母狼如果餓肚子是不是就沒有充足的奶水了啊?那以小狼那股吃奶的勁兒,肯定也會餓啊。
畢竟三條命還是要比一條命重要,讓母狼有了力氣之後說不定就可以去捕獵了,那麼的話三隻狼都能夠存活下來。而我如果找不到食物,憑着三根臘腸我也僅能多活一天,該死還是死,又有什麼區別呢?
我簡單地進行了取捨,然後提着盆出去了。
我在湖裏舀了一盆水,把我的三根臘腸拿了出來。我捨不得地看了看它們,含淚告別。臘腸只有半個手腕粗細,真的,對於狼來說還不夠塞牙縫的吧?
但是,總比什麼也沒有要強。
我拿着臘腸、端着水盆回到了母狼身邊。狼驚喜地看着我,不停地伸出舌頭舔着嘴。
還真是餓的不行啦。我把盆放下,把臘腸丟在它的嘴邊。它瞅着我,沒有吃。我攤攤手,懂得它的意思,便後退了幾步看着它。
狼看着我走遠,但還是一直與我對視。幾秒鐘后,狼站起來把臘腸叼到一邊,開始進食。被母親丟下的小狼沒了奶吃,趴在地上哀嚎。
我蹲下來滿是笑意地看着它。這次可能是我最無私的決定了吧,從前在學校里,我可沒有這麼大方過,都是我一直在搶別人的零食,那也是因為家境不好啊。果然只有遇到比自己更弱的人後,才會體現出無私吧。
突然,狼呲起鼻子,轉過身朝我咆哮了幾聲。我嚇得差點兒坐在地上,連忙又退了幾步。
狼啊狼,恩將圖報的東西!
我得回木屋一趟,我的麻袋還在那,而且如果真的沒有人住,我就可以暫時呆在那裏了。
我折回到木屋裏去,拿了一顆咖啡果丟在嘴裏。我拿下牆上的石矛,用手蹭了一下邊緣處。如果打磨一下,這一定可以成為比扳手更有殺傷力的武器。
我欣慰地坐在椅子上,長吁了一口氣。這下總算有一個避雨的地方了。
咔嚓!椅子零碎了。
我無奈地聳聳肩,站起身來揉了揉屁股。我忘了這把椅子少了條腿。
這個時候,狼從門口鬼鬼祟祟地進來了。
“幹嘛?”我問道。定眼看了看,它竟然叼着那個鐵盆!
“沒有啦!我自己都沒有吃的啦!”我叫道。
狼把鐵盆丟在地上,又轉身離開了。我撿起盆,裏面還剩了一些渾濁的水,好像是摻雜着狼的口水,看樣子不洗一洗這個盆我還是用不了了的。
不一會兒,狼叼着它的兩個孩子來到了木屋裏,把它們輕放在地上,溫柔地舔了舔它們,然後趴在地板上看着我。
“看我幹嘛?”我一邊問着,一邊握着手裏的椅子腿。我麻袋裏有一些長釘子,還有一把我製作的鎚子,我完全可以把這把椅子給修好。
狼看了我一會兒,把頭轉向門外,又站起身用鼻子頂開木門,轉了幾圈,把頭昂向斜上方。
這是幹嘛?要嗥叫嗎?!
那豈不是會招來更多的狼?!
你這丫頭片子不會是像吃我吧?!
嗚……
在狼剛剛發出一聲時,我大吼一聲,並用力跺了跺腳。狼的嗥聲戛然而止,它像是被我嚇了一跳,抖了一下身子,豎起尾巴和耳朵,皺起鼻子朝向我,發出兇狠的威脅聲。
我連忙蹲下來,把手裏的椅子腿舉在我面前。對峙了三秒鐘,狼甩了一下頭,挺胸抬頭地慢步走到門口,還要接着嗥。我只好放任它,我想它應該不會給我帶來什麼麻煩把。迫不得已,我可以跑去二樓,然後用那個作為床的木板堵住門口。
嗚歐歐歐歐——
狼長嗥起來,聲音是那樣悠長,那樣有穿透力。近距離這樣聽狼嗥,有一種身臨其境,置身於狼群的感覺,彷彿就在一片荒野,狼王昂頭長嗥,宣誓着自己種族的領地。
地上的兩隻小狼聽到嗥聲也蠢蠢欲動,用四隻笨拙的腿胡亂挪動。狼似乎生來就懂得語言,它們能聽懂它們的媽媽在唱些什麼。
狼嗥了幾聲,又向外望了望,然後失望地回到小狼身邊,喂它們奶吃。
它要幹什麼?是在尋找誰嗎?
我得出去一趟了,看看附近有沒有食物。今天晚上我就已經彈盡糧絕,如果再找不到吃的,我將熬不過兩天。
小心翼翼地從母狼身邊移過去,走到門外,準備再探索一下這片新樹林。
……
在黃昏之時,我一無所獲。不知道為何,這個山谷里想找到吃得很難,這也就說明這裏生活的動物們是多麼頑強了。
折回小木屋,母狼在地板上靜靜地睡着,兩隻小狼彷彿要把母親吸干一樣,一直在吃奶。聽到我回來,母狼睜開一隻眼睛看了我一下,又繼續睡去。
這算什麼?搞得像它是主人一樣。
我指着它說:在這裏,我是老大!你得聽我的!
當然,狼懶得理我。
不過突然,狼抬起了頭,直直地瞅着我。
發什麼瘋?我雙手護在身前。狼漸漸站起來,朝我走來。眼睛在夕陽之下格外明亮,透露出一絲激動。
狼猛地朝我撲來,我本能地後退一步,雙手抱住頭部,微微屈下膝蓋。可狼卻從我的身邊掠過,跑向了我的後方。我緩緩回過頭,看見了另一隻灰色的大狼。
母狼放慢了腳步,走到大狼的面前,張開嘴一口咬住它的鼻子。大狼滿是歉意地低下頭,前腿半跪着。
這是母狼的伴侶嗎?
然後兩匹狼掠過我,沒錯,視我為空氣地直奔它們的孩子。我能看到公狼眼裏的欣慰和母狼眼裏的自豪。母狼抬起前爪不斷地拍打公狼的臉,後者只是默默接受,盯着小狼看。
不妨這樣遐想,兩匹狼因某事吵了架,母狼離家出走,半路卻趕上分娩,公狼也是耍小脾氣沒有立馬挽留,但事後懊惱不已,心急如焚?
雖說我的想法有些太過細膩,但是這兩匹狼的行為表現,簡直就是在——秀恩愛啊!
我笑着看這一家四口,不禁想起了我那還在南方的女友。
她比這母狼還傲嬌啊……
失聯四天了,她在想我嗎?
公狼銜起一隻小狼,準備離開。母狼示意了一下,緩緩向我走來,把我從幻想中拉回來,將目光集中在它身上。母狼靠近我,張大鼻孔嗅了嗅,與我對視了三秒,轉身銜着另一隻小狼,隨着它的丈夫一起離開了。
月光下,兩隻狼的背影顯得尤為孤單落寞。
我是指,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