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8
何樹青此時也不比蘇倩雯和周友建好受,他剛才躲在樹林裏系好褲腰帶,正欲攔到出租早些逃離犯罪現場,生怕那女人報警后警察趕來將他抓住,可在他掏錢包的時候,竟然發現錢包丟了。他慌了,躲在樹林裏打轉,比熱鍋上的螞蟻轉得還快,尋思着,這下糟了,身份證落在了這女人手中,她要是想報警,警察不用查就可以直接跑到單位去抓人,要是自己在同事面前被警察以流氓罪名帶走,那該是多麼丟人的事!要是被抓進監獄,雖然可以將那王八蛋的醜事咬出來公佈於眾,但這強暴婦女的罪名卻難以逃脫,要真是這樣,自己的前途就全完了!到時候該如何回家見父母?該如何在社會上立足?何樹青越想越怕,越怕越急,越急就越恨那對狗男女,心裏暗罵,都怪這對狗男女,要不是親眼目睹他們亂搞,自己也不會酒後干出這等蠢事!何樹青第一次感到絕望,他甚至都想跑去找那個王八蛋做次交易,好讓他們彼此都平安無事。但他馬上就打消了這個念頭,覺得這想法太幼稚,太骯髒,別說他撕不下這臉皮去求一對齷齪的狗男女,就算撕下這臉皮去求他,他的老婆會善罷甘休嗎?上你女人的可是她的老公,又不是她,你幹嘛要拿她報復呢?何樹青現在才開始後悔。但後悔有何用?能改變既成的事實嗎?何樹青突然象霜打的茄子,沮喪地靠在身後的樹榦上,抱怨起蘇倩雯,你這個胸大無腦的女人,枉我對你是一片痴心,就算你是為了幫我,也不能這樣公開給我賞綠帽子啊!這下好了,我可被你害慘了!要是我進去,你也別怪我無情說出你們的醜事!
這時,刺眼的光芒穿透密密麻麻的叢林一掃而過,又有汽車從剛才那女人停車的那條水泥路上經過,雖然距離很遠,但何樹青的心還是提到了喉嚨,堵得他差點喘不過氣來,他象個小偷躲在一棵大樹后,探頭張望,打探那車上有沒有警燈,這車似乎不是警車,他才呼出一口長氣,但他馬上又擔心是那女人開車帶人來抓他,生怕會有人來搜山,連忙賊頭賊腦地沿着一條崎嶇小徑慌忙逃竄。好在這條小徑是延伸在城市的森林公園內,雖然陰暗幽靜,但沒有荊刺雜草,何樹青雖然擔心有蛇,但他此時已經顧不了許多,只顧着往前逃竄。他好不容易才跑出了那片灌木叢生的森林,來到了一個空曠的地方,這裏已經可以看到不遠處的街燈,他驚慌地四處打探,才看清這是城中的公園,他正要離開,突然他身邊陰鬱的花壇後面一陣躁動,嚇他一大跳,他還以為這裏已經布下天羅地網,正欲逃跑,卻看見那裏跳出兩個人影飛奔而去,在朦朧的微光下,他依稀看到這是一男一女,而且他們邊跑還在邊穿衣服,他這才意識到自己驚擾了這對野鴛鴦。他拿手抹着額頭上嚇出的冷汗,在心裏罵道,又是一對亂貨,想偷情就去屋內偷,媽的跑到這來嚇人,真他媽的嚇死我啦!老子但願你們那東西被毒蛇咬亂,讓你們斷子絕孫!
何樹青來到街上,身無分文,連坐公交的硬幣都沒一枚,這開發區是回不去了,該去哪呢?
找同學去嗎?不能!他怕同學看出他鬱悶,會刨根問底。再回蘇倩雯那去?更不能!他已經覺得那地方不再屬於他,而屬於那對狗男女,這個齷齪的地方,他發誓不再踏入半步。何樹青第一次覺得無家可歸,悲催而膽怯地流落在街頭。突然,遠處傳來一陣急促地警笛長鳴,何樹青不知什麼時候開始對這聲音特別恐懼,他連忙溜進一個陰暗偏僻的衚衕,盲目地往前逃竄。這衚衕真深,似乎沒有盡頭,他足足奔走一個多小時,想穿越到街上,好不容易才看到前邊已經有粉紅的燈光,這裏的行人也漸漸多了起來,他不敢正視打探這裏的任何一個人,生怕有人認出他,低着頭只顧着匆匆地向前走。突然,他撞到了一個香氣刺鼻的女人,他依舊低着頭正要繞開,卻被一雙手拽住他的臂膀,耳邊響起肉麻的嗲聲女音:“哎喲!帥哥,你撞疼我啦!”何樹青一驚,連忙道歉:“對不起,是我不小心!”“既然是你不對,你就要幫我看看有沒有傷到我?走啦,跟我進去幫我看看身體!我的帥哥哥!”這女人繼續拽着他撒嬌。何樹青這才抬頭打量四周,見有粉色燈光的門面房內,都坐着袒胸露背的女人,何樹青這才知道他走到了狐朋狗友們經常提及的“紅燈區”,他雖然沒來過,但他聽那些朋友說過。何樹青見這女人死拽着他不放,知道她想幹什麼,此時他哪有心情在這鬼混,只好哄她:“小姐,今天出來沒帶錢,改天我一定來看你!”這小姐哪裏會相信男人的話?更不相信他身上沒帶錢,撒嬌說:“難道你怕我宰你嗎?你放心,我看你人長得帥,今天我虧本陪你一次,只收你兩百!”何樹青見她這麼說,還以為她很漂亮,才仔細看她。朦朧粉色的燈光下,她那低領的短袖衫幾乎蓋不住高聳的胸,簡直是呼之欲出,何樹青忍不住看看她的臉,差點暈倒,厚厚的粉妝依舊蓋不住那皺摺粗糙的皮膚,尤其是那兩片厚厚的嘴唇,向外翻起,簡直就象動漫里唐老鴨的嘴唇,醜死了!何樹青一陣反胃,差點吐了,不想再看她第二眼,暗罵,就憑你這姿色還值兩百,真不知道是哪些瞎眼的男人會要你這樣的老女人!何樹青急於逃走,連忙撒開兩臂,說:“你要不信你可以搜我身,我真的沒帶錢包!”這女人還真伸手摸了他所有的口袋,見他真沒帶錢,馬上變臉,罵道:“一看就是個窮酸像!沒錢還跑這來晃!快滾!這不是你這叫花子呆的地方!”何樹青氣得牙齒直痒痒,要不是怕招來警察,他真想狠狠給她幾個耳光。他憤怒地朝地上狠狠淬了一口,在心裏狠狠地罵,連罵聲都不敢出,因為他怕這女人又追上他糾纏不放。他逃命似的跑到了江邊,腦海里依舊難以掙脫那張醜陋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