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盜丹方

002、盜丹方

華真行從數米外的小道上走過,還對楊老頭禮貌性地點頭打了個招呼。但楊老頭連理都沒理他,正在練晨功呢,估計都沒看見他。

天氣好的時候戶外練晨功的人很多。非索港在設計規劃的時候,就在居民區里預留了足夠的空間,花草樹木間分佈着很多片平坦地帶,頗有點古語中“田間地頭”的感覺。華真行並沒有在樓下練晨功,他打算到更遠一點的公園裏。

五百年前很多科幻電影中的未來世界,都是高塔林立、交通軌道如麻花交纏、還有各種飛行器密密麻麻往來穿梭的景象。

但非索港卻不是那樣,甚至還有點返璞歸真的意思,城中大部分建築並不是很高。比如華真行住的宿舍樓只有五層,他住在第三層,雖然配有升降梯,但他平日更習慣走樓梯。

非索港的公共交通非常便捷,可華真行一般也用不着,走出生活區的大門,穿過一條地下通道,馬路對面就是春容丹中心。歡想國絕大部分城市的規劃,都遵循了就近居住的原則,不會刻意將工作區域和生活區域分隔得太遠。

華真行剛剛走出生活區門口,就見同事朱猛穿過地下通道迎面走上來,拿着便攜式智能終端似是在看什麼資料。華真行停下腳步打了聲招呼,對方好像有些入神,並沒有理會他。

便攜式智能終端已經是日常生活中的標配了,標準款的重量很輕可摺疊也可以展開,能與對全體公民開放的智能主腦系統互聯,可隨時存儲、查閱、分析各種信息資料,還可人機智能對話,自動完成各種指令……

如今這種裝備的功能非常強大,但樣子看起來卻很普通,有點像五百年前的智能手機,有的款式也可變形攜戴在手腕上。

朱猛不知在看什麼,好像沒意識到華真行在跟他打招呼,腳下還不小心絆到了,一個踉蹌栽向了華真行的懷中。華真行一個側步就讓開了,同時伸手反扣住朱猛的左上臂。

假如按照夢中的身份,華真行不應該如此警惕,可這畢竟只是夢,夢中的行為還帶着下意識的習慣。

華真行:“你怎麼了?”問話的同時便鬆開手退後了一步。

朱猛喘了一口粗氣:“原來是小華呀,剛才沒注意腳下,幸虧你扶了一把。”

華真行:“你的樣子好像很不舒服,沒事吧?”

朱猛的眼神有些閃爍:“就是最近工作有點累,沒什麼事。你要去練晨功吧,我回宿舍休息一會兒就好。”說完話他轉身就想走,卻聽見華真行又在身後道,“師兄,你剛才故意沒站穩,悄悄往我衣兜里塞了什麼東西?”

朱猛聞言色變,回頭只見華真行已從左兜里掏出一個很薄的片狀物,約一厘米寬兩厘米長,應該是一個信息存儲器。它很像五百年前的U盤,技術上其實已經能將體積做得極小,但它畢竟是讓人來用的,這種尺寸最合適。

如今這種設備用到場合不多,假如需要什麼資料,直接聯網主腦系統就行,也可以通過個人智能終端下載。但總有一些私密信息要用物理隔絕的方式保存,或用於無網絡環境的終端。

並不是所有的信息都是向全社會公開的,比如華真行就職的非索港中心,內部的很多資料就無法用公眾主腦系統查詢。

“哎呀,剛才不小心手滑了,怎麼掉你兜里去了?”朱猛的反應也很快,隨即上前一步就想將東西拿走。

華真行的反應卻更快,左手一合已經將東西收起,右手抓住了朱猛的手腕,沉聲道:“師兄,把話說清楚,你想幹什麼?”

華真行之所以稱呼對方為師兄,因為他們是同一所大學畢業的,朱猛比他高四屆。朱猛在校期間很優秀,畢業后就進入了非索港中心,在職拿到了碩士學位並正在攻讀博士。

朱猛的導師叫鄭重之,擁有六級養元術證書,是中心主管研發的副主任、歡想國科學院院士,也是東國科學院的客座院士。

剛才朱猛走的是平地,沒有任何東西絆着,出現那樣一個向前栽倒的動作實在太不正常了。華真行側身扶住他的時候,感覺自己左衣兜被輕輕掛了一下,再一摸裏面已多了一件東西。那麼朱猛顯然是故意的,就是為了把這個東西放進他兜里。

在夢境之外的現實中,非索港街頭的小偷經常玩這一招,有時是偷東西,有時是偷了東西轉移贓物,華真行對此是熟得不能再熟了。此刻雖在夢裏,但夢中的他仍然是他。

朱猛東西沒拿着,手腕還被華真行扣住了,用力掙了幾下竟然掙不脫,神情變得很慌亂,抬頭帶着怯意道:“師弟,能私下說幾句話嗎,就到你那裏。”

華真行沒有去練晨功,帶着朱猛又回到了公寓,坐下后先給朱猛倒了一杯水才問:“師兄,你是怎麼回事?”

朱猛接過水捧在手中卻沒有喝,低頭半晌才突然抬眼道:“華師弟,你相信命運嗎?”

華真行笑了:“可能人人都有這個階段吧,在中學二年級的時候,我通過智能終端問過這個問題。主腦系統也沒有給出答案,只是提供了從古至今很多思想家的論述,讓我自己去理解。

我的答案是相信命運,但它只是起點並非終點。命運決定了你在每一個時間可以選擇的範圍,而你所做出的每一種選擇,都決定了你接下來的選擇範圍。我不知道師兄為什麼要問這個,你更應該想想具體遇到了什麼事情。”

朱猛又問道:“你了解我的經歷嗎?”

華真行一攤雙手:“假如你願意告訴我,就自己說。”

朱猛講述了一段曲折的經歷。他是歡想國的第一代移民,原國籍為東國,華族人,從小在東國長大。他十五歲那年,某次一家人外出遭遇事故,父母在意外中身亡,他被一位好心人救了。朱猛不願說出這位好心人的名字,姑且用一個代號稱其甲先生。

朱猛成了孤兒,還是甲先生繼續提供了無私的關懷和幫助。到後來,甲先生不僅是朱猛的救命恩人,在他的心目中的分量甚至比父親還重。中學畢業后朱猛以優異成績考取了歡想國的非索大學,成為一名留學生,在校期間取得了三級養元術證書,提出了入籍申請。

對於這樣的人才,歡想國向來是歡迎的,朱猛順利成為了歡想國公民。大學四年級,朱猛又到東國的春華大學做了一年的交換生,在那裏他見到了甲先生的女兒,姑且稱之為乙姑娘。

美麗溫柔的乙姑娘立刻就成為了朱猛心目的女神,在朱猛表白后,她與他發生了最親密的關係。乙姑娘事後卻讓朱猛不要公開他們的關係,還說兩人很難真正的在一起。她還告訴他,自己的父親其實在海外工作,是做生物製藥研究的,畢生的願望就是得到春容丹的完整丹方。

朱猛隨即找到了甲先生求證。甲先生承認了,但他說並不把希望寄托在朱猛身上,這本就是一個幾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務。甲先生雖說對朱猛不抱希望,這件事卻等於在朱猛心中種下了一枚種子並生根發芽。

當時還在讀大學四年級的朱猛,並沒有意識到這個問題可能會有多嚴重。甲先生又不是歡想國人,甚至也不是東國籍,而這世界上想得到丹方的人簡直太多了!朱猛甚至都沒有想過,自己能有機會接觸到完整的春容丹丹方。

但念頭早已種下,他總會忍不住想試試,進入春容丹中心工作后,朱猛有幸又成為了鄭重之院士的學生,拿到碩士學位後繼續在其指導下攻讀博士並成為其研究助手。鄭重之是中心的重要領導與權威專家,研究工作中是有機會接觸到丹方的。

朱猛工作期間數次去海外出差,也曾與乙姑娘私下見面。不久前朱猛突然得知,乙姑娘居然為他生了一個孩子。但乙姑娘也告訴他,除非拿到春容丹的完整丹方,否則就永遠不要再見了。

朱猛仔細回想,上一次與乙姑娘見面是大半年前,兩人又發生了親密行為,的確沒有採取安全措施,應該是那時候有了……

聽到這裏,華真行已大概明白了緣由,沒想到會問出這樣一件大案,只能板著臉道:“那你為什麼要把那個東西悄悄放到我兜里?”

朱猛低頭道:“那個存儲器里有我植入的程序,只要你在能聯網的設備上讀取,就會向指定節點發送加密資料,而且會經過多個傳輸節點……”

是乙姑娘教朱猛這麼做的,乙姑娘希望他能夠拿到丹方,但也“關心”他的安危,告訴了他好幾種傳出資料的方案,這只是其中之一。

華真行皺眉道:“就用這麼簡單的辦法?你怎麼知道我一定會按你的想法去做?”

朱猛:“兜里莫名多了個存儲器,一般人都會忍不住看看裏面究竟有什麼。除此之外,我還有兩套別的方案,但是什麼都沒來得及,第一次做就被你識破了。”

華真行嘆了一口氣,很顯然朱猛是個優秀的專業人才,卻不是個合格的間諜。朱猛選錯了下手對象,手段敗露后又顯得很驚慌。華真行一問,他竟然就全部交代了!

華真行追問道:“你這麼痛快就承認了?”

朱猛顫聲道:“你們是不是已經監視了我很久,所以我一有動作就被你發現了?……我也掙扎過……我要進監獄了吧?我願意付出一切,只為了報答恩情……”

看來這是一個誤會,朱猛也知道自己在幹什麼,所謂疑心生暗鬼,總是懷疑身邊有人在監視他。當華真行以意想不到的方式抓住他的手腕時,他就自認為已經暴露了。

華真行眯起眼睛:“報恩?事到如今,你還沒反應過來……”說到這裏他欲言又止,換了個問題道,“姑且就認為那人對你有大恩吧,你欠他的,想要報答他,可是我既不欠他的也不欠你的,你為什麼要陷害我?”

假如朱猛的伎倆得逞,事後被查出來,那麼首先被查到的應該不是他而是華真行。華真行也是春容丹中心的工作人員,到時候恐怕百口莫辯,就算最終能把朱猛揪出來,華真行也難以擺脫其同夥的嫌疑。

朱猛又低下頭,囁嚅道:“我沒想陷害你……也不一定能查出你,就算查到你這裏,最終也能查清你是無辜的。”

華真行露出冷笑:“說這種話,你自己心裏有底氣嗎?算了,不和你扯了!就算我沒有識破你剛才的小動作,你真以為自己能把丹方偷出去?”

朱猛微微抬起頭:“你這話什麼意思?”

華真行有些感慨道:“我常聽人念叨,家賊難防,偷斷屋樑!你今年二十五了吧?從你十五歲那年就開始佈局,一步步終於把你盼成了家賊,那些人真夠有耐心的。

但世界上有多少人、多少勢力都想得到丹方?你這樣的手段恐怕早就有人試過,假如丹方這樣就能被偷走,那早就被人得手了!”

朱猛有些詫異道:“你是說我根本就沒偷到真正的丹方?”

華真行起身走向門口:“我也不清楚你偷到了什麼,但現在我們該告別了,我真的很為師兄惋惜!”

公寓的隔音效果很好,哪怕男女之間進行最激烈的不可描述的運動,也不會吵到隔壁鄰居。但華真行的知覺異常敏銳,早就察覺到門外走廊上有細微的震動,來的人還不少,這一樓層應該都被封鎖了。

這是華真行自己報的案,在朱猛提出要私下談談之後、兩人走向宿舍樓的路上,他就通過腕錶式智能終端的快捷操作,悄悄給非索港市的安全部門發送了信號,一直保持實時連結。他當時雖然不清楚朱猛想幹什麼,但其絕對圖謀不軌,華真行報案也很果斷。

他剛剛經歷入職后第一期保密培訓,保密守則中就寫明了遇到哪些情況應該警惕、要做出怎樣的處理,華真行就是按照守則要求做的。華真行與朱猛的談話過程,已被安全部門全程監控,搞清楚事情緣由之後,華真行也是暗感慶幸。

假如他沒有這樣做,將來還不太好洗脫“同案犯”的嫌疑,其實屋中的談話進行到一半時,外面就來人封鎖了整個樓層,而魂不守舍的朱猛並未察覺。

談到這裏華真行已經不想再繼續了,直接開了門,神情卻微微一怔,萬沒想到站在門口的竟是神氣活現的楊老頭。

“楊大爺,怎麼是您老人家?”

楊特紅揚着下巴道:“誰是你大爺?”

華真行想起了這位老人家平時喜歡什麼稱呼,只能幹笑道:“楊總,怎麼會是您?”

楊特紅這才滿意地點了點頭,邁步進屋道:“我是來指揮行動的!”同時一招手,有兩名穿着制服的特勤人員也側身跟了進來。

朱猛有些懵,顯然沒想到抓他的人這麼快就到了,更沒想到來的帶隊者居然是楊老頭。楊老頭看着他,神情有些冷又帶點憐憫,語氣感慨道:“日防夜防,家賊難防啊!帶走!”

朱猛被銬上雙手帶走了,楊老頭還站在屋裏,向華真行伸手道:“東西給我!”

華真行將那個存儲器放在楊老頭的手心,陪笑道:“真沒想到楊總還有這一層隱藏身份。”

楊老頭的神情更得意了:“不瞞你說,在整個中心我的權限等級排在前三位!”然後又拍着華真行的肩膀道,“小子,你今天的表現很好!”

華真行的回答很標準:“這都是我應該做的。”

楊老頭卻莫名長嘆一聲道:“唉!我執行任務二十年了,這裏只發生了三起案件,前兩起我都撈不着出面的機會,只有你這次,才讓我老人家真正露了一回臉啊!”

華真行多少已經聽明白了,這位楊老頭是安全部門的特勤人員,而且級別還不低。聽說古時候有圖書管理員、亭長、驛卒之類的隱藏職業,其中說不定就埋伏着什麼高人,難道如今的隱藏職業中還要再添一個開小賣部的?

華真行雖在心中吐槽,但嘴上卻沒有說什麼,他剛剛經歷過保密培訓,保密守則中就有一條“凡屬涉密信息,不該問的不問。”

楊老頭這時好像也想起了什麼,轉身叮囑道:“小華啊,我的身份是機密,可不要告訴任何人。假如泄露了出去,就要追究你的責任!”

華真行:“當然,我知道什麼話不該說!”然後又小聲嘟囔道,“您老人家完全可以不暴露身份啊。”

楊特紅的確可以不暴露身份,情況都已經掌握,通知行動人員來把朱猛帶走就是了,可是他實在沒忍住啊,此刻拿到了東西卻不着急走,也沒把華真行再帶到別的地方問話,而是伸手把門關上了,擺了個舒服的姿勢坐下招呼道:“小子,你也坐,我老人家陪你聊聊。”

看楊老頭的樣子顯然是沒有過足癮,還想再得瑟得瑟,華真行很善解人意地走過去坐下問道:“楊總,您老還有什麼指示?”

楊老頭翹着二郞腿:“你們剛才的交談內容我都聽見了,我覺得有些話你好像想說又沒說,為什麼呀?”

華真行:“說實話,我也有點同情他,有些事情只是我的推測,並無憑據。”

華真行有什麼話沒說?從旁觀者的角度,朱猛的經歷一聽就有問題,這是處心積慮長達十年的蓄謀。朱猛認為甲先生對他恩重如山,視其為再生父母,生活和學業都得其幫助,行為在有意無意間不可能不受其影響。

中學畢業后不在東國讀大學,卻遠渡重洋來到非索港求學,應該就是甲先生的建議。大學求學期間以及畢業后的經歷,看似是自己做出的決定,但也都是受了甲先生的影響,最後終於進入春容丹中心。

由此看來,乙也姑娘不一定是甲先生的女兒,那個所謂的孩子恐怕也是不存在的。既然如此,朱猛的父母當初的離世恐怕也有問題……細思恐極,令人不寒而慄啊!

華真行最後以請教的語氣道:“我還有一點疑惑,當年朱猛只有十幾歲,在那樣一個孩子身上投資佈局,怎麼能保證他今天就能進入了春容丹中心,還成了鄭院士的助手?”

楊老頭露出讚許的眼神,不緊不慢道:“佈局之人那時當然也不敢保證,其實誰也不能保證那個孩子就會成為今天的朱猛。”

華真行皺眉道:“您的意思是說,那位甲先生當初只是布下一枚暗子,並不指望朱猛一定能做到今天的事情,卻花了十年的心思,這麼做的代價是不是太大了?”

楊老頭笑了:“甲先生不是一個人,他代表一個龐大的情報組織,這點投入又算得了什麼?你仔細琢磨,最重要的時間節點其實出現在朱猛大學四年級,去東國春華大學做交換生的時候。

那時他已經拿到了三級養元術證書,並且成功移民入籍,成長為一條大魚,於是乙姑娘就出現了……”

華真行聽到這裏已經懂了,按楊老頭的判斷,那位甲先生只是負責廣撒網,朱猛不幸成為其選擇的對象之一。至於那位乙姑娘,只是在網中重點選取養大了的魚,負責最後的收割。假如真是這樣,朱猛的遭遇確實很不幸。

見華真行沉默了,楊老頭又把腦袋湊過來問道:“小子,我們先不談這些,就說說朱猛本人吧。姑且認為他唯一的目的就是想報恩,你又怎麼看呢?”

華真行幾乎不假思索地答道:“當然不對,他完全搞錯了!就算那位甲先生真的對他恩重如山,他也違反了報恩的原則。”

楊老頭饒有興緻地追問道:“哦,什麼原則?”

華真行:“有人曾告訴過我,報恩是一種美德、一種善行,每個人都要記住別人的恩情。但報恩有個原則,那就是你無論怎樣報答對方,都只能以自己的東西。比如張三對你有恩,你卻不能拿李四的東西去報答張三。

我小時候看過一部電影,有個小帥哥為了救一個小姑娘而犧牲,小姑娘為了保住小帥哥的靈魂能使其復活,不惜付出一切代價。如果她付出的是自己的一切,當然很感人。

可是她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將家鄉弄得天崩地裂也不悔改,鄉親們不僅失去了家園還死傷慘重。我就是因為看了這樣一部電影,才去找人請教,然後有人告訴了我其中的道理。

再說朱猛吧,就算甲先生對他有恩,可是他想栽贓陷害我又是什麼道理?還有他偷的丹方,那是歡想國的最高機密,價值無法估量,不是他能用來報恩的私物。”

楊老頭的腦袋湊得更近了:“你當初看的是什麼電影,又是誰告訴了你那些話?”

華真行的神情變得有些困惑:“我忘記了!”明明應該記得很清楚才對,可他就是想不起來。

“楊特紅,你今天很興奮啊!”門外傳來一個柔和悅耳的女聲,卻莫名讓人感覺帶着一股霸氣。公寓的門隔音效果也很好,但這個聲音卻似有着神奇的穿透力。

楊老頭的屁股從椅子上彈了起來,快步過去打開了門,哈腰點頭道:“雲主任,怎麼把您給驚動了?”

華真行也站了起來,神情卻有些發愣。門外站的是一位女士,更確切的形容應是一位姑娘,看上去也就二十齣頭的樣子。乍一看她是位妝容精緻的美女,再仔細看居然是根本沒化妝,素顏也能這麼好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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