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知曉實情的張佳樂顧及到程依珺的心情，沒有在程依珺面前表露出過多關懷的情緒，她如同往常那般，輕鬆自然的陪伴程依珺。

為了轉移程依珺的注意力，張佳樂將隨身攜帶的筆記本電腦拿出來，催促程依珺在電腦的文檔上書寫需要刊登在雜誌上面的文章稿件。

眼見程依珺做事態度認真，張佳樂給外出的高明軒發了短訊，告知他安心處理程依璇的事情。

坐在往何家村方向行駛的警車裏面的高明軒看到微信裏面的信息，連日以來積壓在心中的擔憂減少了好幾分，對自己喚來張佳樂過來陪伴程依珺的行為，深感慶幸。

伴隨着警車在山路上以安全的速度行駛，剩下的路程花費了一個多小時的時間，便行駛完畢。警車再一次停靠在何家村山腳下的路口時，已經是下午四點多鐘了。

為了節約時間，高明和四位民警快速往山頂的方向走去，原本四十多分鐘的路程，他們用了二十分鐘就走完了。他們到達何家院門口時，何家公婆正好從田間勞作回來，正在清理下地幹活的工具。

程依璇則是按照往常那般，帶着孩子們在院中玩耍，她看到生面孔的高明軒帶着四位警察站立在院門口，心中升起幾分焦躁不安。她準備呼喊何家公婆時，老兩口已經看到了高明軒和警察，忙走到院門前將院門打開，客氣的請高明軒和警察進來。

高明軒沒有着急表達意見，將何家的房屋打量一遍，心中便已經有了說服何家公婆的計劃了。他將視線集中到程依璇和孩子們的身上，見程依璇眉目間儘是膽怯，三個小女孩亦是膽小的躲在她身後，心中已經推測出程依璇在這個家中遭受的一切不公平的待遇。

為了不嚇到孩子們，高明軒將視線移到房屋上，在心中思考着說辭。同時，有兩位民警已經對何家公婆說明了來意，何家公婆知曉大概后，看着高明軒的眼神儘是不善。

高明軒鎮定的看着何家公婆，冷淡至極的開口：“我今日來，是代表自己的未婚妻，帶走十年前在汶川地震走散的妹妹程依璇。就是你家兒媳婦，林小依女士。”

“你這人，穿得人模人樣，卻干出這樣下作的勾當，會遭受到天譴的！再說了，我家兒媳可是我們老兩口花費了半輩子的積蓄，真金白銀娶回來的。而且，還請了街坊鄰里吃了喜宴，過了明路的，你憑什麼帶走她！”老婆子氣焰囂張的怒吼完高明軒，惡狠狠的盯着程依璇，使得程依璇驚恐的低下頭。

程依璇身後的三個女孩察覺到氣氛不對，亦是不敢看向老婆子，都瑟瑟發抖的擠作一團。

“老人家，我既然來了，手中肯定帶着證明程依璇身份的證據。”高明軒從手中的公文包里取出一個文件，“我這裏有份材料，可以證明你家兒媳林小依，就是我未婚妻的妹妹程依璇。我想你們應該不識字，就讓民警同志把裏面的內容念給你們聽，你們若是不相信，就在村子裏面找個識字的過來，作個見證。”

高明軒忽視何家公婆表露出的兇狠神情，將文件交到民警同志手中，走到程依璇的身旁，讓程依璇與自己站到院外詳談。他見程依璇顯露出不情願，理智的勸慰道：“依璇，若你心中還有對家人的思念，看在依珺的情面上，給我一個詳談的機會。”

程依璇聽到程依珺的名號，細想一番后，將手裏的孩子交到最大的女兒何千菱手中，吩咐何千菱安生的坐在竹椅上，就隨着高明軒去到院外。

何家公婆焦急的想要過去阻止兩人的行為，被民警給阻攔了前進的腳步，何家老頭子轉動眼珠子，隨意向民警編織出一個想上廁所的借口。

得到民警的首肯，何家老頭子跑到房屋側面的廁所，他並沒有上廁所，而是繞過廁所，從側面的窄門中進入到房屋的大廳內。他穿過大廳走到安裝電話的房間裏面，拿起話筒撥通鎮上派出所的電話，準備讓自己的侄子帶人過來解圍。

同時，高明軒帶着程依璇站立到院牆外圍的角落裏，直截了當地開口：“依璇，依珺昨天來找過你之後，被你們村的老無賴綁架，被他給侮辱了。你心中，若還有依珺這個姐姐，就配合我的計劃，對你公婆堅定的表明，要離開這個家的想法。”

“你說的是真的，姐姐真的被老潑皮給害了！”程依璇見高明軒神情嚴肅的點頭，流出悔恨的淚水，“都怪我，我若沒有嫁到這個家中，大姐就不會來尋我，也不會遇到這麼痛苦的事情。”

“現在，不是說這些無意義話題的時候，我來幫你，就是完成你姐姐，在你母親臨終前許下的承諾。我希望你可以理智的做出選擇，不要被無意義的親情困擾。”高明軒見程依璇滿臉為難，猜測出她捨不得孩子。他沒有急着催促程依璇表明立場，而是讓程依璇仔細考慮一番，聽聽她的意見，再來下決定。

“你方才說，是姐姐的未婚夫，我喊你姐夫可以嗎？”程依璇小心翼翼的觀察高明軒，見他點頭同意，安心的呼出一口氣，“姐夫，我非常感謝你和姐姐的好意，也為姐姐的不幸遭遇表示歉意。但是，我真的無法狠心扔下自己的孩子們，獨自隨你離開。她們太小了，需要母親的照顧，她們的父親是智障，我更加不可以一走了之。”

聽到答案與自己料想中相差無異，高明軒沒有動怒，依舊理智的勸說：“依璇，我理解你的感受，你這樣選擇也證明了，你不是無情無義之輩。我方才在來的路上考慮了一番，覺得把你和你的三個女兒一起帶走，是最好的選擇，兒子就留給他們何家。”

“姐夫，我感謝你的好意！這四個孩子，每一個都是我的心頭肉，我無法捨棄他們。”程依璇神情嚴謹的看着高明軒，把自己的態度表露的非常明顯。

神情淡定的高明軒依舊理智的回應：“依璇，你如果真的為自己三個女兒着想，就更應該跟我走。這個家重男輕女不用我多說，你也體會得到。最重要的是，這個家太貧窮了，你的女兒眼看着慢慢長大，她們以後要上學。若是讀得好，考上了大學，你們供養得起嗎？再者，你公婆肯定是看中孫子，輕視孫女。你的兒子長大以後，你公婆定會用你三個女兒，為你兒子謀取利益。比如，把你三個女兒以貨物的方式，賣給她們將來的婆家換取足夠的彩禮錢，給你兒子娶妻生子。難道，你忍心看着自己三個女兒，重新走一遍，你自己親身經歷過的痛苦旅程嗎？”

面對高明軒的一聲聲質疑，一件件假設，程依璇心中徹底慌了。她知道高明軒說的事情，在未來很可能會發生，她沒有出言反駁，只能保持沉默。

看出程依璇的猶豫，高明軒乘勝追擊的開口：“依璇，我不會白白帶走你們母子四人，我會留下一筆豐厚的錢財給你的公婆。我還會和你公婆擬好協議，讓他們用錢財撫養兒子，若是用來為你智障的丈夫重新娶妻，我會讓他們在法律上付出應有的代價。況且，就算你想要帶走兒子，他們也不會允許的，不是嗎？”

“姐夫，你為我做這麼多，是姐姐允許的嗎？”程依璇忐忑不安的看着高明軒，不願相信天上有掉餡餅的事情。

猜測出程依璇的意圖，高明軒輕笑一聲說道：“你放心，我沒有半分傷害你們母女的行為，我曾經對依珺許下過承諾，要竭盡全力幫她找尋弟弟妹妹。現如今，我可以用自己的能力，幫你脫離苦海，便要兌現自己的承諾。而且，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出自愛你的姐姐。因為愛她，我願接納她生命中一切的好與壞，你和你的女兒是她的家人，也在我接受的範圍之內。”

數十年來，再一次嘗試到親情滋味的程依璇感動得留下了淚水，誠懇的對高明軒說道：“姐夫，謝謝你的包容，你的支持！”

“依璇，既然我承認你是家人，就不要這般客氣。你現在整理好情緒，按照我所說的去做，就是對我最大的幫助！我們一起努力擺脫這裏，去到上海開始新的生活！”高明軒眼神堅定的望着程依璇。

想要答應的程依璇忽然想到老頭子的侄子是鎮上派出所所長，便滿臉焦急的開口：“姐夫，我想離開這裏，沒那麼容易。我公公的侄子是，”

高明軒知道程依璇要說的內容，直接抬手打斷她後面的話語，將實情說出來：“我知道，你公公的侄子是鎮上派出所所長，你也別忘了，你們村的老無賴也是所長的叔叔。經過昨晚那件事情，你公公的侄子就算職位保得住，也不敢插手干預你的事情。你只管放心的按照我所說的去做，保證你們母女四人可以安然無恙的離開這個家，我們進去吧！”

程依璇依舊有幾分不安，看到高明軒堅定的眼神，強壓下心中的不甘，隨着高明軒的腳步進入到庭院中。她見何家公婆滿臉頹廢的神情，便知曉事情可以按照高明軒形容的方向發展，心中更加鬆了一截。

何家老婆子看了眼程依璇，直接對高明軒說道：“我不管你是誰，總之，想要帶走我家兒媳婦，是不可能的！你識趣，就趕快離開這裏，等到我那派出所所長的侄子到了我家，你想走就來不及了！”

知道會有這一出的高明軒嗤笑一聲，不緩不慢的開口：“你侄子，現在忙着想辦法保住所長的位置，哪還有心思來管你家的事情。我今日來，是絕對要把依璇給帶走的，由不得你拒絕。你若是同意，我們還可以坐下來，好好談談，客氣的解決。若是想用蠻力，我也不介意把你們告上法庭，讓法律治你們強買強賣少女的罪名。”

老婆子不服氣，想要再次出言辯駁時，被老頭子阻攔了。老頭子站立到高明軒身前，識時務的開口：“這位同志，有什麼話，我們進屋再說。站在院子裏面，說這些事情，讓隔壁左右的鄰居聽見了，臉上也不光彩！”

老頭子笑着做了個請的手勢，讓高明軒和四位民警進入到堂屋中，還小聲示意老婆子進去泡茶，好好招待高明軒和民警。老婆子本是不願意，見到老頭子態度堅決，也不好回絕，便滿臉不情願的進入到堂屋裏面，按照老頭子的吩咐行事兒。

獨留在院中的程依珺讓何千菱帶着妹妹們回到母女四人睡覺的屋子裏面，才安心去到堂屋裏面，與高明軒匯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