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七日

誰都沒想到慕容儀居然會如此心平氣和地就接受了，甚至不需一兵一卒。韓玉衡本來已經在宮中埋伏好兵馬，準備一旦慕容儀反抗就先下手為強，沒想到對方居然乖乖接受了甚至連一句怨言也沒有？！

韓玉衡這一下撲了個寂寞氣得牙痒痒，坐在珠簾后的韓玉機也很是震驚，心裏甚至產生一種害怕的感覺。她緊緊盯着慕容儀，從他跪下領旨到平淡退朝，一切的一切都那麼自然，好像終於給這件事畫上了一個句號。

坐在珠簾後面的韓玉機微眯起了眼睛：他真的認輸了？

她才不信。可這又是為什麼呢？

慕容儀被貶為庶民的事一石激起千層浪，宮裏宮外再次震驚：誰都沒想到這件事會這麼順利地就解決了，后宮裏的妃嬪們甚至都已經做好棄宮而逃的準備了。

“陰謀！肯定有什麼陰謀！”韓玉衡在太後宮中拍桌而起，情緒有些激動：“我才不信他會這麼容易就放棄到嘴的肥肉！”

韓玉機一直盯着地板沒說話。她其實也沒想通，如果是為了以退為進，誰都知道他的唯一支柱就是秦思明，而秦思明已經在這兒了，整個龍城根本沒有可與之匹敵的兵力（韓玉衡所領的大部隊在北境駐守），所以慕容泰才會匆匆趕回自己封地調兵遣將。

韓玉機嘆了口氣：“可惜我們都猜不透這狐狸到底在想些什麼。剛有人來報，秦思明已經上奏稟明皇上想明日就拔營回南境繼續駐守。”

韓玉衡：“秦思明本就無意捲入皇權之爭，只是那狐狸把秦悠悠給拐走才被迫聽從，不必和他過多計較，把他逼急了才麻煩。”

韓玉機點點頭：“不管怎麼樣，我們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莫雨聽說了慕容儀被貶為庶民的事而且不得再待在龍城。她和所有人一樣都沒想到他居然會乖乖接受，雖然對慕容儀再無愛戀之心，但要說完全當一個陌生人也是不可能的。她猶豫再三，還是決定去見他最後一面。當然，她沒有告訴韓玉衡自己要去見他的事。

馬車駛到平王府大門前，丫丫先從馬車裏下來，然後扶着莫雨下了馬車。

平王府的大門沒有任何變化，甚至比往日更加安靜。那個時候她可是時常進進出出這道門的，有高興的時候，有難過的時候，但更多的是迷茫和不安。她知道從這道門進去會穿過一個花園，經過幾道曲廊，穿過兩個月亮門，左邊的小路通往雲逸園，繼續往前走是廳堂，廳堂往右便是驚鴻閣。

雖然一切都很熟悉，但現在她只能站在門外。

“還以為你再也不想來這兒了呢。”

慕容儀的聲音從她身後響起。他臉上帶着一如既往的淺笑，看起來絲毫不受被貶的事的影響。

“姐姐。”慕容儀身旁跟着秦悠悠，兩人手牽着手，身邊沒有跟着隨從，看起來好像是從外面散步歸來。

“你……”莫雨看着他們一副神仙眷侶歲月靜好的模樣，原本想問的話又咽了下去：“你什麼時候走？”

“明天一早。”

莫雨沉默片刻，抬起頭來笑了笑：“這樣啊。對悠悠好點，對自己也好點。祝你們一路順風。”

莫雨說完正要回身上馬車。“阿離，”慕容儀突然叫住了她，然後走了過來，越走越近，近到一個能感受到彼此呼吸的距離。莫雨剛想避嫌躲開，結果被他牢牢拉住手腕。

他湊近她的耳邊，用一種只能兩個人聽到的聲音說道，“七日之後，北邊戰事再起，韓玉衡此去征戰，將會一去不復還。”

莫雨一下子愣住了，不可思議地望向他。慕容儀則若無其事地放開了她，然後笑着看着她：“阿離，後會有期。”

……

韓玉衡這次總算不是從後院翻牆進來了，這次他直接從大門翻進來。然而偌大的仙居殿一個人都沒看到。

“人呢？”韓玉衡閑逛進內院，丫丫正巧路過，看到他趕緊上前請安：“參見韓將軍……不對，韓將軍你怎麼進來的？又翻牆？！”

“這不重要。你家郡主呢？”

丫丫嘆了口氣：“在房間裏呢。見過平王，哦不，見了慕容公子回來后就一直呆在自己房間裏，也不和奴婢說話，讓人怪擔心的。”

韓玉衡的聲音瞬間拔高：“什麼？！她居然背着我去見那狐狸了？！”他來到莫雨房間一推開房門就開始興師問罪：“你怎麼去見那狐狸了？萬一他抓了你怎麼辦？而且眼下這個時候……”

“……”莫雨沉默着沒說話，或者說根本沒聽進他在說什麼。

“怎麼了？”韓玉衡見莫雨狀態不對，上前捏了捏她的臉，聲音一下子變得溫和起來：“發生什麼了？”

莫雨怔怔地看了他一會兒，然後別過臉去：“沒什麼。韓玉衡……我們成親後去浪跡天涯好不好？憑我的聰明和你的蠻力，一定能過的很好的。”

“浪跡天涯？嗯……倒也不是不行，”韓玉衡摸着下巴似乎真的在思考這事的可行性：“只是怎麼著也得等我找到能頂替我的人才行，眼下燕國腹背受敵……。”

莫雨幽幽道：“你這麼優秀，誰能頂替你啊。”

韓玉衡吃不准她這話究竟是誇他還是損他。“怎麼了，慕容儀到底跟你說什麼了？”

莫雨嘆了口氣：“沒什麼，就說……嫁給武將容易守寡。”

“啊？噗，啊哈哈哈哈……”韓玉衡一下子笑了起來，他沒想到慕容儀居然會說這種跟阿嬤嚼口舌一樣的話，真想當面看看他說這話的嘴臉。

等韓玉衡笑夠了，他看到莫雨的臉色變得越發難看了，趕緊握住她的手並向她拍胸膛保證：“你放心，如你所說，我這麼優秀，一定不會有事的，更不會讓你守寡的。”

“哼，男人的嘴，騙人的鬼。”

“你男人的嘴你真的很了解嗎？”

“嗯？”

莫雨還沒明白過來他這話什麼意思，韓玉衡已經將臉湊過去輕吻上了她的唇。韓玉衡平時喜歡和她打打鬧鬧，這時候卻像變了一個人一樣，從唇間傳遞過來無限溫柔與憐惜，那是不同於慕容儀的纏綿墜落，而是守得雲開見月明的期待與珍惜。莫雨溫順地回應着他的吻，從剛開始的憂慮擔心到慢慢消散，只覺四周的一切都煙消雲散，整個天地只剩他們兩人。

莫雨撲在韓玉衡懷裏，輕聲說道：“玉衡，七日後我們就成親吧，如果……如果可以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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