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8唱戲
“嫆嫆,你聽我解釋……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我給你帶了祛疤的葯,很靈的,不會……”
容惜哭哭啼啼的,哭得我見猶憐,委屈又可憐。
容央美滋滋地用着秋月上的杏仁奶,呷了口,配着容惜做作的哭聲,她眉眼舒展,真是——痛快!
她這番模樣絲毫不掩飾,衾嫆瞧見了,不禁心頭好笑,咳了聲,忍住笑意,繃著臉,像是小孩子似的發脾氣起來。
“你走!不要你的東西!我不跟你好了!你出去,出去!”
春花傻眼,還是秋月沖她擠了擠眼,她腦子一轉,就配合著“勸”起“驕縱”發脾氣的小姐來,“小姐,你別動氣,容二小姐也是一番好意……”
她做戲起來還真像那麼回事,秋月默默別過臉,沒眼看。
“不要她假好心!我聽見二娘的丫鬟說了,她不是故意拋下我,是,是容惜故意摔的我!她害怕才跑的,都怪她!她害我!讓她走,秋月,趕她走!”
衾嫆忽然坐起,站在床上,像個混世魔王似的,大喊大叫,不多時外面的夏蟬,還有幾個嬤嬤被驚動了趕來。
這一鬧,容惜當真是面上毫無光彩,她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被人這般輕賤,她登時一張俏臉紅了白白了青,最後眼眸晃着水光,怨怨地看了眼衾嫆,傷心地說著,“嫆嫆你怎可,怎可這般誣陷我!”
她心中卻大駭,她當時做得隱秘,緣何衾嫆這個死腦筋會知道是她動的手腳,但衾嫆又說漏嘴,是丫鬟,還是姑母的丫鬟為了自保說漏了嘴。
可惡,她當時心虛也沒來得及確認周遭是否有其他人看到了……
這下可糟了,衾嫆這個繡花枕頭,什麼都不好,脾氣更是頂頂不好。如果不能安撫好,這件事絕對要成為衾嫆和她劃清界限的導火索不說,自己往後處境將更為艱難。
家中祖母對她頗有微詞,她心中清楚,就因為衾嫆是祖母最疼愛的外孫女兒,所以她這個庶出的孫女傷着她的寶貝外孫女兒了,她就對她不滿了。
就連父親,呵,也偏心他的外甥女。
憑什麼呢?憑什麼衾嫆生下來就那般好命,得家中寵愛,得外祖家偏愛——
而她就因為是庶出,就要這麼被她們欺壓在頭上一輩子不成?
不,她不甘心!
“我不想聽!你走!你再不走,我就命人攆你走!”衾嫆現在是將自己往日裏不好的名聲帶來的便利運用到極致,本來她就是上京跋扈驕縱的鎮國公府大小姐,也不怕多一樁“罪名”。
然,驕縱跋扈的前提是,容惜不佔理。她要讓容惜為了洗脫謀害嫡出表妹的罪名撓心撓肺,好生煩憂一陣子。
也好給自己的計劃一些準備時間。
容央有些奇怪地看了眼大喊大叫的衾嫆,眯了眯眸子,瞥見衾嫆飛快朝她眨了下眼睛的動作,一口杏仁奶險些噴出來。
好傢夥,這腦袋哪裏磕的,突然這麼靈光——
她也去碰碰運氣!
容惜最後是被婆子客氣地“請”出去的,連帶着她送的補品還有什麼祛疤的葯一併灰溜溜離開鎮國公府。
走時竭力隱忍也難得地泄了幾分陰沉冷臉來,據婆子彙報,說是二表小姐整個臉都烏青地拉着。
衾嫆口乾舌燥地拿起一旁的清茶,潤了潤嗓子,聞言暢快地嘖了聲,揮退婆子,只留自己信賴的婢女。
“可算走了!”
她重新躺下,演一出胡鬧的衾大小姐式大戲,果真是極為費精力。她不禁蹙眉,前世她確是腦子鈍了,這麼吃力又不得好的活,她怎麼忍得了的?
衾嫆一躺下,容央便將空了的碗擱置,用帕子快速拭了拭嘴角,而後挑了下眉眼,環着手臂走到衾嫆床前,居高臨下地審視着衾嫆。
被她這動作嚇得往床里縮了縮的衾嫆:……
“容央你幹嘛?”
她一般都喜歡直呼容央其名,最初一聲表姐極少數才會喊。
容央卻反倒鬆口氣,幽幽地道,“看來還是衾嫆本人無疑了。只是你這腦袋撞得不虧,將裏面的漿糊撞出來后,可算是伶俐了點。”
她對容惜的反感,不僅源於嫡女對庶女的敵對,更是天生對容惜這個庶妹本能的厭惡。容惜有多裝,多心機,容央和她生活在一個屋檐下那麼久,怎麼會一點都不了解呢?
只有衾嫆這個小傻子,將人當做好姐妹對待,眼巴巴地被利用。
“從前傻,往後不了。”衾嫆對於容央後半句話感到不滿,忍住翻白眼的衝動,咳了聲,低低地說道。
語氣是前所未有的認真堅定。
“真是她推的你?”容央抱着手臂就坐在床沿,端詳着衾嫆有些不同往日的臉色,語氣含着幾分疑惑幾分確認。
衾嫆點頭,黑眸直直地望着容央,“千真萬確。雖然我當時昏過去了,但我醒來清清醒醒地記得,是她故意借捉迷藏遊戲,支開婢女后,又故意推我到石頭上的。”
她平靜又帶着幾分自嘲地說著,“可笑我竟將這樣一匹狼當做好姐妹,蒙蔽了這許多年!”
婢女們聽了也是一臉的驚駭和氣憤,這容二小姐也忒狠毒了!她們小姐雖說脾氣不好,但對容二小姐是頂頂好的,她居然下得去如此狠手!
“那個黑心肝的!”啐了口,容央面色有些難看,隨即又擔心地抬手摸了摸衾嫆那生出淡粉色新肉的額頭,“大夫如何說的?不會真留疤吧?”
“沒事,不會留疤的。”衾嫆好笑,前世她就沒有留疤,莫說現在了。
容央鬆口氣,“你也就這張臉能看了,可千萬愛惜啊!”
她語重心長地望着衾嫆,抬手輕輕地拍了下衾嫆的臉蛋兒,語氣誠懇又欠揍。
衾嫆:“……”
為什麼會有容央這樣嘴毒的女人呢?難怪兩人以前老是吵架了。
“對了,你今日這般落容惜的面子,小心她回頭報復你。”容央抿了抿唇角,對衾嫆沉聲道。
她是見識過容惜這方面的厲害的,吃了不少暗虧。
“哼,她現在可沒心思報復。”衾嫆看了眼自己的手,嘴角扯了扯,極盡嘲諷。
容惜這麼好名聲的虛榮女人,現在定是急着撇清干係,挽回名聲和她那個聰明一世糊塗一時的舅舅心中的地位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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