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4游家莊外（上）

秋風蕭瑟，天色更暗。

洛陽古道邊的一株大樹下站着一個少年，一身火紅色的衣服稍顯單薄，陣陣秋風從他身上吹過，他卻一點也沒有顫抖。那雙銳利的眼神從那半遮半掩的草帽中打量着來來往往的行人。

趕路的行人越來越少，他本來已漸黯淡的眼神忽然發出了一絲奇異的光芒。

只見一個少年正自遠處快步而來，卻見他衣着鮮艷雪白，臉上滿是華貴之氣，卻不是游四方是誰？

那紅衣少年名叫丁焚，見游四方從自己身前走過，忽然大笑道：“這個小白臉是要去哪？”

游四方突然一怔，轉過頭來一望，見是那個紅衣少年，心道：“這人好生無禮，且不理他。”

丁焚見游四方走了開去，於是又大聲道：“你這小子一身白色，是要去哪裏奔喪的。”這一來，游四方涵養再好也忍不住怒道：“你這小子，我又不認識你，幹嘛無緣無故地跟我過不去？”

丁焚笑道：“誰搭話就罵誰了。”游四方怒道：“可惡。”伸出手去，正想推他一把，忽然覺得動手不太妥當，剛要搭上對方肩頭，便撤了回來，哪知對方左手搶先抓住自己的手腕，往下重重一扯，游四方不由自主地向下俯跌。

那人跟着一腳踩向他背心，這一腳來勢甚快，幸虧游四方平時見父親打拳得多了，也看懂了一點，一急之下，兩腿屈轉，使了半招“大鵬展翅”，身形圈轉，反扣住了那人手腕。那人“咦”了一聲，說道：“還真是你。”右肘挺起，擊向他面門，游四方急忙避開，說道：“‘是你？’什……”話還沒說完，小腹已被重重打了一拳，原來右肘這一擊是虛擊，跟着在後面這一拳才是實招。

游四方捧着肚子，疼得滿頭大汗，丁焚卻十分得意道：“臭小子，說你是去奔喪的，就是去奔喪的，你還不信。”游四方又痛又怒，說道：“我跟你拼了。”向丁焚沖了過去。丁焚待他跑近，右腳勾出，不等他跌倒，跟着左掌打向他肩頭，游四方只覺一股力道推來，身不由主的向後重重摔下。游四方性格之中亦有幾分堅毅不屈性子，對方又一再地辱及自己全家，不由得怒火中燒，爬起身來又發了瘋一般向丁焚撲了過去。

丁焚的武學本已有些根底，而游四方現在一拳一腳打出又全沒章法，但是幾次將他擊倒在地以後，見他跟着又爬起來，不禁有了幾分怯意，說道：“你是不是不怕死？”游四方道：“你辱及我全家，如果不給你點教訓，我絕不罷休。”丁焚眉頭微皺，似乎陷入思考，轉瞬間面色一沉道：“你是想死了。”游四方道：“你才要死。”迎面猛擊而下。丁焚避開了幾招，伸手入懷正欲取出一柄匕首，突聞一陣叫喚聲傳來：“小少爺，你怎麼了!”語氣之中大有擔憂之感。

丁焚瞥眼見到數十丈外一人正疾奔趕來，腳步甚快，心道：“幫手來了。”身形一轉，飄到游四方背後，左掌輕輕在他肩頭拍了下去，笑道：“臭小子，有膽子明天這個時候再來這裏打一架，沒膽子就讓你的下人來追我。”話聲一了，便即搶出數步，向道旁跑去。

游四方忽然全身一軟，跌了下去，丁焚剛才打中他的每一掌力道雖小，勁力卻透入體內，緩緩發作出來，適才全憑一口怒氣支撐着，這時丁焚一走，再也支持不住，只覺全身上下火辣辣的，竟是說不出的難受。

後面那人已奔了上來，急忙道：“小少爺，你怎麼了？”拉着游四方坐了起來，游四方苦笑道：“那人原來是會武功，辛伯，你來了。”辛伯見那人跑得還不遠，怒道：“我去把他抓過來。”說著便要起身。游四方叫道：“辛伯，這是我的事，你不許去!”辛伯一愕，道：“小少爺，這可不成。”就這麼遲疑間，下意識向身後望了一眼，那人已經不見蹤跡，不由得疑雲大起，暗道：“好快捷的身手。”

游四方道：“辛伯，你來這裏做什麼？”辛伯道：“來接你。”見他一臉頹靡之色，俯身下去便把游四方背了起來。

游四方身上中的拳腳甚多，一碰到辛伯的後背，觸及傷口，不禁叫道：“疼，疼。”只喊了兩句，就住了口。辛伯急忙道：“小少爺，身上哪裏疼了？”游四方道：“其實也沒什麼，你讓我再坐一會兒，休息，休息一下就好了。”

辛伯見他額頭上微微出汗，疑慮道：“除了痛，還有什麼感覺？”游四方道：“除了痛，好像，額……好像還有一點火辣辣的感覺。”

辛伯接口道：“傷口處是不是有一種小火慢慢炙烤的感覺。”

游四方本來也只覺得傷口處只有一點細微火辣辣之感，被這麼一提，越想越覺得還真像，脫口道：“你怎麼知道？”

辛伯心頭一顫，臉上神色卻不變，說道：“少爺，我扶着你，咱們趕緊先回家。”游四方察覺出他眼神之中的異樣，只道他是對自己太過擔心，說道：“也好，現在好多了。”

辛伯扶着游四方走進城內，天色向晚，道上行人越見稀少，走得一陣，游四方推開了辛伯的手臂，道：“辛伯，我沒事了，我自己走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