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14凈天山（上）

光陰荏苒，悠悠十二載。

東君為使，群山萬壑間山風拂動，木葉婆娑，盎然生姿。月華如水，山林間好似鍍上一層銀白色的膜，崎嶇的石子路自山下蜿蜒至頂，百轉千回。

蟲鳴聲此起彼伏於重重深山，蟲聲響過處，一條人影自一處林木間掠出。

那人影恍如輕煙一般，足尖點地，略起纖塵，不過半晌，已近山腹。

山腹處是一片密林，穿過密林便有兩條小道直通山頂。那人向密林四周張望，轉身撲向旁邊一處長草，草分影動間，漸漸靠近密林畔。

突見人影一閃，那人從長草間竄出，掠上最近的一棵大樹，微一借力，連躍幾下，在一棵最為濃密，眼界最為開闊的大樹下藏身。他一身夜行裝扮，以夜色為遮，林葉為擋。屏息凝神，耳聽八方。

過了良久，左側不遠處的林葉間起了一陣輕微抖動，那黑衣人微覺訝異，卻也沒去細想，這時山道已傳來一陣輕微的衣袂破風聲，只見六條人影一前一後掠來。六人輕功各有高低，身法亦自不同，前頭兩人落腳極輕，後頭三人落腳頗重，最後一人則是若即若離地跟着，前面三人快，他就快；慢，他就慢。奔了一陣，漸近山腹，前頭兩人穿林而過，向左首邊的山道而去。後頭四人卻慢下了腳步。

餘下四人中，最前頭那人一襲寬大黑袍，曲背弓腰，身材肥碩，腰間還插着一柄方便鏟，此時全身淌汗，氣喘吁吁地道：“歇一歇，歇一歇，別跑這麼快。”

那黑衣人瞧得仔細，暗暗好笑道：“這模樣，若是趴下去，便似一隻肥老鼠。”

那肥老鼠模樣後面一人接口笑道：“童壁山，你也知道會累，還跑這麼快。”

童壁山不悅道：“文虎，不累你就先上去啊!”

那叫文虎的體格稍壯，膚色較白，一臉傲氣，笑了笑，道：“我的輕功武功都沒你好，還是你在前，是吧，牛剛。”最後半句卻是朝着身邊一個體格壯碩，面相黝黑的漢子說的。

牛剛道：“俺跟着你們就得了，說那麼多做什麼？不過現在上不上山啊。”

童壁山對着最後那個瘦子笑了笑，道：“沈綿，要不你先上去探查一下？”

沈綿道：“馬家兄弟去了這麼久，也沒回應，上面的人無一不是好手，還是同去同回的好。”

突聞左側樹上傳來一個嬉笑聲道：“對啊，他們的武功都很高，你們還是快回家吃飯睡覺去吧。”

這一出聲，連同藏在木葉間的黑衣人都吃了一驚。

那四人不約而同地暗想，“莫非山上的人先已知我們要來，先已設伏？但那人稚氣未脫，似乎只是個孩子。”

那黑衣人心下駭然，“我徐如風的輕功也算是武林一絕，怎麼我竟然沒察覺出那人!”其實那孩童是在徐如風之後到的，只因輕功本就好，加上徐如風注意力在這上山的六人身上，所以才沒發現。

童壁山笑了笑，道：“這位朋友不要藏頭露尾，出來見見可否？”

那孩子聲道：“你叫我出我就出啊，不出，不出。”他本來是在左側的樹上，這時一開口反而繞到了右側。以樹下四人的目力，竟也察覺不出那人方向的轉換。

文虎激將着道：“我看你就是鼠輩，不敢露面，既然如此，那就快快滾吧，我們不殺你。”

那聲音果然有些氣惱道：“哼，出來就出來，我還怕……”這話尚未說完，忽然嗤嗤嗤風聲響動，一連串的銅錢已作連珠般向聲音來處飛去。

林葉間傳來一陣慘呼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