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來使
陸軒與趙雲二人接到糧草又押送回營已是三日之後,到營時正值午後,趙雲讓陸軒去向公孫瓚報告情況,而他則打算一人帶人去后營安放糧草。
這幾日糧草押運頗為辛苦,路又趕得急了些,風餐露宿睡眠不保,雖然行軍打仗這些本屬常事,但同為下屬,沒道理別人要照顧着你。
而現今趙雲這般,明顯是把輕快的差事留給了陸軒。
陸軒心裏一陣感慨,能認趙子龍當兄弟真是他三生有幸!
這一路上多半是趙雲在人前馬後奔波,他陸軒就是個跟着混充數的。看趙雲眉宇間隱約現有疲憊之色,陸軒心中不忍,道:“子龍,我看還是你我換換,我去放糧草,你去向主公稟告。”
趙雲駁道:“還是如我先前所說。”
然後領着隊伍,直奔后營。
陸軒在原地站了會,無法,只得往主營方向走。
陸軒滿身塵土之色,到得主賬外報了姓名,不到一會功夫通報的人出來說公孫瓚喧他入內,他隨手拍了幾下衣衫上的灰,抬腳進去。
帳內氣氛很是凝重,人也很全。陸軒不待多問,走到地中央,直接拱手道:“啟稟主公,末將與趙將軍今日押糧草回營,趙將軍已將糧草押到后營安放。”說完便等公孫瓚示下。
誰知他拱手等了半天,沒等到公孫瓚回話。
他耐着性子把原話又說了一遍,桌案后的公孫瓚這才正了正身子,似是才看到陸軒。陸軒聽到公孫瓚先嘆了口氣,裏面所包含的意思頗多,而後便聽其說:“幽州路遠,可此番也只能讓伯寒與子龍白白辛苦一趟了。”
何意?
陸軒還沒明了其中意思,便聽一側田楷道:“主公可是忘了,幾日之前陸將軍曾言說都城會派人送詔書前來,那時還不曉得這事是否成真,如今長安果然送來天子詔,陸將軍先見之明,主公躊躇不定,何不聽聽陸將軍見解。”
公孫瓚一聽田楷說辭,猛然想起來是有這麼個事,當即回神,急忙道:“伯寒,既然你已經事先料到,想必也有對應方法,快說來我聽!”
公孫瓚越過桌案半個身子,神色憂慮。
陸軒本來不明,可聽到天子詔三字之後,才想起來這說的是哪茬。
他淡道:“想必主公心中已有計較。”
公孫瓚雙眉皺起,不甘道:“若應了那天子詔豈不是受制於人,我與那袁本初相較這些時日,到頭來卻換來個這般成果。這廝欲除我后快,今次若不勝他,日後必為我大敵,實難是件好事。”
眾將皆心有不甘,可卻都想不到駁辯之法。
陸軒亦然。
要說這被人從長安送過來的所謂天子親筆的和解詔書,中心思想很明確,就是讓公孫瓚和袁紹兩方偃旗息鼓,握手言和。說什麼詔書是天子之意,大家都明白的很,有董卓那個老賊在天子旁邊攙和,那個挂名的天子根本就沒有發言權,想必這和解詔書也定是造假無疑,實是借天子之名行董卓之意,讓兩方誠他的情。
董卓也當真是老奸巨猾,人遠在長安,眼界卻放的這般長。
這詔書是假的誰都猜得出,可明知是假卻不能公然反對,誰讓上邊那個天子名頭掛的響。
你若是駁了,那一頂反賊的帽子可不是好戴的。
正所謂槍打出頭鳥,沒犯事都要給你找點事,真犯事了那更好,巴不得你一昭不能翻身,最好是墜的屍骨無存。
說到底,這董卓不除,真是大患。
公孫瓚再嘆:“這次真是便宜了袁本初那廝。”他一臉不甘卻無可奈何。
這確是一件比較窩火的事,擱誰身上誰都憋屈,想那袁紹也必是這般想法。
之後從眾人的言談中得知,長安攜詔來此之人昨日已先去了袁紹陣中,而袁紹竟帶手下將領於百里之外出迎,拜詔而回,實為恭敬。
袁本初四世三公,這般禮數,倒真是做的大了些。
陸軒略微訝異,莫不是那送昭之人有些來頭?
接着聽下去,他知曉那不知名的送詔人此刻正在公孫瓚營中,公孫瓚與那人說好,明日給其回復。
而眾人說起送詔之人,大都表現的有些懼意,陸軒心下好奇,卻始終不見說起那人名姓來,只在散帳之時,他聽見公孫瓚在後面自語道:“比起其他,這送詔之人才是一頭猛虎!”
陸軒聽來疑惑,想不出來者何人。
待出了營帳,還沒走幾步,便被隨後出來的劉備叫住,“伯寒將軍且慢。”
陸軒聞言停步,“劉縣令可是有事?”
這次只劉備自己一人,不見關羽和張飛,劉備疑似面癱的臉上現出幾許溫情,笑言:“將軍遠行勞頓,我已命人在我帳中備好酒菜,還請將軍移步。”
劉備說請,禮賢下士,謙恭有禮,他說要請陸軒喝酒。
陸軒推辭,“不敢打擾劉縣令,末將還有軍務在身,若耽誤了唯恐主公責罰。”他說的不是假話,他本就打算回營帳洗漱一下后就去后營替換趙雲回來休息。
劉備聽說陸軒不去到沒表現出任何不滿,而是遺憾道:“耽誤了將軍軍事,是備叨擾了。”停了一會又道:“不知子龍將軍現在何處?”
陸軒知曉其意,實話實說道:“在後營安放糧草。”
劉備點頭,“多謝將軍告知,改日備再請將軍喝酒。”
“劉縣令慢走。”
看着劉備的背影,陸軒猜測他大概會去找關羽和張飛去后營給趙雲幫忙,這還真是他的作風。
本來趙雲就對劉備很有好感,如此一來,趙雲就更加傾向於劉備了。
劉備果真有馭人之道。
人才得了,好名聲有了,還真是兩全其美。
這是個牛人,陸軒心道。
陸軒回了他與趙雲共用的營帳,營帳不大,進去眼睛溜一圈就能把裏面看個全面。他本來以為趙雲不會這麼早回來,最起碼那工作量不是一時半會就能完成的,卻沒想到他竟在自個床上睡覺。
陸軒本想去換趙雲回來,看來現在不用了。
趙雲側身面朝里睡着,全身上下除了腦袋其他都被被子蓋得嚴實,從陸軒的方向只能看到個後腦勺。
陸軒雖覺着奇怪,也沒多想其他,看這樣子,像是累的狠了。
他怕吵到趙雲休息,腳步聲放的極輕,盡量減輕自己的存在感,以省的趙雲睡到一半醒過來。
陸軒來到自己榻前,翻找出一件乾淨衣衫,脫了身上衣服準備換上,卻覺渾身黏黏的極度的不舒服,大白天的又不好洗澡,只好拿了件剛脫掉的外衫穿上,出去打了一盆水回來。
用清水洗了布巾,脫衣服開始擦身體。
陸軒背對着趙雲的床站着,他擦乾淨身體,正準備穿內衫。可袖子還沒伸進去一個,就突兀的停了下來。
不為別的,只因為在他剛才穿衣服的一瞬間他感覺到床上的人在刻意的減輕呼吸。
陸軒神色一凜,床上睡覺的人不是趙雲!
怎麼說他與趙雲也相處了些時日,對方的氣息他還能分辨的出來。
憑着多年練就的敏銳神經,這人竟讓他直到方才才察覺出不妥,調整氣息的功夫一流,差點就把他騙了過去。
明目張胆的睡在這裏,膽子倒是大的很!
看來底子不薄,是個練家子。
搞不好,這人的武力值在他之上!
陸軒絲毫不敢大意,他裝作若無其事一樣把內衫穿在身上,正打算把衣服帶子系了,床上那人趕巧動了一下。
他放棄系帶子的打算,雙眸直冒寒光,單手去摸扔在榻上的黑戟。他不知這人是哪個,是誰派來的,意欲何為。
不過就現在來看,很大幾率是來刺殺的。
睡在趙雲的床上,莫不是要殺趙雲?!
陸軒摸黑戟在手,開始無比懷念他過去的手槍。
後頸處襲來一陣厲風,陸軒急忙側偏頭,掄起手中兵器一擋,被那人飛來的武器阻住,耳畔響起一聲沉重的鈍響,他抽身後退,只剛才那一下交手,便震得他兩手發麻。
對方力氣大的驚人,陸軒自認不如,恐怕就是張飛也不能勝了去。
那兵器在空中轉了幾圈又轉回去,那人抬手接了,竟是連床都沒下。陸軒知曉遇到了勁敵,嚴陣以待,不敢掉以輕心。
此刻他身子站得正了,正好與床上坐着那人看了個面對面。
那人一腿曲起在床上,一腳支在地上,手握兵器坐在床頭,周身霸氣凜然,威儀不可忽視,身前身後散發一種無法言說的壓迫感。
其頭上一頂束髮金冠,樣貌生的器宇軒昂、儀錶不凡。手握一桿長戟,那戟身足有三米來長,兩刃三鋒,刃面鋥亮,鋒利無比。只需看一眼,便知那是足可吹毛斷髮、破石裂金的好兵器!
床旁邊的架子上,掛有一件百甲戰袍,外罩連環獸鎧,上帶獅頭腰帶。
這裝備,真不是一般的好!
陸軒一邊心中暗贊,一邊暗罵自己太過大意,這人頭上金冠和戰袍皆不是趙雲風格,他之前看到了卻沒注意,實是不該!
陸軒繼續打量這人,這人亦在打量陸軒。
兩人皆默默無言,不過那人眼中透出的意思明顯是認為陸軒對他構不成威脅。
陸軒神色更冷,抬手動作。
黑戟帶風刺出,破開一路格擋,眼看到得那人近前,卻見其一翻手腕,陸軒眼前忽的火星一閃,見場中兩把兵器戟尖對着戟尖,正頂在一處。
陸軒不做他想,抬腳便踹。
那人躲開,橫戟壓下,陸軒招架不及,後背着地。
他側踢一腳,打挺翻到半空,那人兵器隨後追到,陸軒就着下墜的姿勢橫身翻了幾翻,卻不料被對方兵器一擦,竟又倒翻在地。
其右手橫戟在陸軒脖頸,左手重重按在陸軒胸膛上,俯下身湊近陸軒與他對視。
這人雙眸黑的發亮。
陸軒被其壓在地上,奈何其力氣太大,他一時半會脫不了身。
這人開口,音色沉亮,“你是何人,為何在我帳中?”
陸軒聽來可笑,雙眉皺起,冷冷回道:“你帳中?”牛bb小說閱讀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