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暮流雲帶着四皇子去換衣服，四皇子見他臉上冷冰冰的問道：“怎麼了，我做錯什麼了？”
“沒有，你哪裏有錯，去個桃園都能救個人，我還得謝謝你呢。”暮流雲沒好氣的說道。
“那你的意思是不該救，就讓那婢女跳湖，看來估計是你對她不好，想不開才去尋死。”
“我怎麼對她不好了？她要是尋死，早就死了，也不會等到現在。”暮流雲早想了，她會去尋死，怎麼可能，她遇到那麼大的劫難都沒去尋死，現在怎麼會。
“對她好？一個弱女子剛從水裏出來，還沒緩過來，你就讓她去洗衣服，換個男子也得歇一歇吧。”
“我這不是讓她吃完飯才洗嗎，又不是現在。”
四皇子看說不過他，索性不說了。暮流雲見他也是一片好心，就說道：“算了，不提她了，你肚子不是餓了么，趕緊去莫問那吃飯，估計他都等急了。”
兩人來到莫問處，桌子上已經擺好了飯菜，莫問坐在那喝着酒：“怎麼才來，是不是有人跳湖給耽擱了，府里怎麼會有人跳湖呢？”
暮流雲知道莫問愛八卦，不接他的話。四皇子嘆了口氣：“誰知道呢，好好一個姑娘家，長得還挺好看，就是想不開。”
“哦，你救上來的？奇怪呀，這人人擠破腦袋都想進國師府，好不容易進來了，還有想不開的？”
四皇子點點頭，剛要說話，暮流雲打斷他：“別說這事了行不，二位，肚子不餓嗎？”
莫問瞧着暮流雲，問問又怎麼了，這昨天不高興是有原因，今天為一個婢女也不高興么，不至於吧。
四皇子趕緊說道：“吃飯，吃飯。”
＊＊＊
歆雅剛吃完飯，錦珠就在一旁催促：“快點，還有活要干。”
“哦。”歆瑤應了聲，跟着錦珠去浣衣房。
沒多大一會，錦珠就找來兩大盆衣物，放到歆瑤面前：“把這些洗了，記着仔細點，那都是大人的，小心洗壞了。”
“知道了，錦珠姐姐請放心。”歆瑤陪着笑臉。
錦珠看她還算明白事，轉身走了。
歆瑤費力的把盆子端到池子邊，這麼多衣服，怎麼洗呀！拿起來看看，又大又長，自己只洗過小件的衣服，這麼大件的都無從下手，沒辦法，不洗又不行。旁邊有個洗衣服的下人看她傻愣着，於是拿過自己敲衣服的棒槌，遞給歆瑤。歆瑤接了，看着人家的洗法，照着樣子開始洗。
不知不覺已近黃昏，其他的下人都停下手中的活，去吃飯，歆瑤還在賣力的洗衣服，洗的很認真。
錦珠想着大人只是讓她洗衣服，沒說不讓她吃飯，自己還是趕緊把她尋來吃飯吧，萬一在出了差錯，大人可就真要罰她了。於是走到浣衣房，進了院子，看見歆瑤才洗了一盆，另一盆動都沒動。
“你怎麼洗這麼慢，這點活還這麼墨跡，偷懶了吧，真不知道大人看上你什麼！”
“錦珠姐姐，我保證絕對沒偷懶，今天一定洗完。”歆瑤抱歉地說著，衣服太大，不好洗，她一直沒停，胳膊都酸的不行了。
“別洗了，先去吃飯。”錦珠瞪了她一眼，轉身出去。
“哦，吃完飯我回來再洗。”歆瑤說著起身跟在錦珠後面。
等歆瑤再回到浣衣房，已經沒人了，就剩自己。歆瑤拿起棒槌使勁在衣服上敲打。抬頭看看天邊紅紅的晚霞，就想起了那個傍晚——她在院子裏跳着剛排練好的劍舞，小桃在一旁使勁鼓掌叫好，想着歆瑤的眼淚就下來了，又想起皇祖母壽宴和那個夜晚，只覺得自己的心疼的無法呼吸，我這是忘記了，這麼長時間，我只知道吃的好了，穿的也暖了，忘記了仇恨嗎？我怎麼能這樣，歆瑤低頭忘情的哭着。
暮流雲在桃園一直待到快天黑，四皇子才走。他回到自己屋裏，歆瑤還沒回來，幹什麼去了。忽然想着今天讓她洗衣服，該不會還沒洗完，不會吧，就幾件衣服能用這麼久，暮流雲想着還是去看看吧。
到了浣衣房，剛進門，就聽見歆瑤的哭聲，十分傷心，也十分壓抑，好像在努力的剋制着自己。
暮流雲停下腳步，遠遠看着歆瑤，她哭着，就好像哭在自己心上，隱隱作痛。他不敢過去，怕她排斥自己，就那麼看着，等着，等歆瑤哭夠了，自己回來。
過了很久，暮流雲見歆瑤的情緒慢慢平穩下來，轉身走出院子。然後吩咐錦珠，讓歆瑤回來，衣服別洗了。
等歆瑤進了屋，發現暮流雲躺在自己床上，好像沒有睡着，歆瑤小心的走過去，問道：“你怎麼躺在我床上？”
暮流雲起身道：“這怎麼能是你的床，分明是我的。”
“這房間不是你給我的嗎？這床自然是我的。”歆瑤不死心的問道。
“房間是你的沒錯，可它也是我的。咱們倆一間房。”
“那麼多房子，為什麼要一間，你是不是在欺負我傻。”歆瑤覺得自己被糊弄了。
“沒有啊，你是我的內侍女，你忘了？”暮流雲提醒了一下。
歆瑤恍然大悟，以前小桃和她也是這樣的，她在裏屋，小桃在外屋，有什麼事喊一聲，小桃就過來了。
歆瑤忙彎下腰：“對不起，大人，是小的錯了，小的這就服侍您休息。”
“不用伺候了，你今天也累了，去睡吧。”暮流雲大方地說道。
歆瑤看了看外屋的床，走了過去，把帳幔放下，合衣躺下拉過被子蓋上，可能很累，就睡著了。
夜深了，暮流雲站在歆瑤床邊，看着她皺着眉頭滿面淚水，脖子上全是汗，雙手緊緊握着，很痛苦的樣子，就知道她又做噩夢了，於是用手指輕輕做了法，嘆了口氣。
他不知道多少次就這樣偷着看她，每次噩夢，他都替她化解掉，讓她沉沉睡去，心裏知道她受得打擊有多大，有多痛，可是又無能為力，只能盡一切辦法，將她留在身邊，對她好，讓時間慢慢去淡忘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