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馬步三軍
三個道人奉命稽查妖僧,卻想來就來,想走就走,導致城中大亂。
中軍大帳,位於瓮城第二重校場,身高七尺的宋軍大將,虎目熊軀,呼吸越來越重。
左右兩邊,坐着四個幕僚,兩個隨軍參謀。
左手邊的幕僚麻衣葛袍,手裏搖着把羽扇,表面鎮定,可頭上大顆大顆的汗水滾落。
就在剛剛,法海從祭壇上逼了下來,將軍本來下令放箭。
被他一把拉住:“將軍不可,恐怕誤傷將士。”
軍中強弩,如果下令便是萬箭齊發,稠密如雨,妖僧有沒有事,不知道,但下方几百步卒,可以肯定,死傷慘重。
也只略微猶豫,法海便闖下祭壇。
再放箭也沒機會了。
大將雷橫悔到了西天之外,他是赦封正四品鎮遠將軍,統領三萬廣信軍鎮守易洲邊境,駐守狼山,接到調令之後,率了兩萬兵馬親至,將徐水城裏城外,佈置了六重關卡,圍得像鐵桶一般。
要是看不到妖僧也就罷了。
可是眼睜睜讓他逃掉,他這官,也就當到頭了。
咬牙切齒,忽然身形暴起,砰的一掌拍在幕僚腦勺。
他這九牛之力,區區一個幕僚如何能擋,一掌便將幕僚打死。
“拖出去斬了。”
下方各都指揮使,典軍,校尉,各馬步都頭都是單膝跪地。
左部典軍校尉恐懼更甚,一咬牙跪了下來:“將軍息怒,此乃修行之人,身負法力,歷來都由道官處置,我等下屬只是協助,要怪只能怪凌霄宮的道人臨陣脫逃,願將軍明鑒。”
下方武官齊聲喝道。
“願將軍明鑒。”
另外兩廂都指揮使,也是跪地請罪。
“那三個道人闖至北門,就如患了失心症,連殺我十幾名將士,越城而逃。”
雷橫氣得渾身發顫,心中恨意滔天,這三個賊道囂張無比,還調動兵馬佈置八卦陣,可現在陣有何用?
他是眼睜睜看着賊道遠逃,他們乃是金袍法師,手下士兵如何敢攔?卻還是一路連殺數十人,殺出城去。
“這三個賊道,害我不淺,可現在說這些有什麼用?”
右邊幕僚早嚇得魂不附體,顫聲道:“此言甚是,此乃三衙令狀,但凡妖孽修行之事,歷來都是道官領銜,那些修行之人飛天遁地,妖精鬼怪駕霧騰雲,我等凡軍如何能擋,只是協助圍困,即便脫逃,咱們也罪責不大,如今我計有三。”
“講。”
“咱們部下天羅地網,瓮城,部城,城裏城外,還布下九宮八卦陣,哪怕是一隻蒼蠅也飛不進來,可這妖僧突然出現,必定是藏匿城中。”
餘下部眾皆說有理。
“但是城中平民俱被查遍,那就只有一個可能,藏在廟裏。”
負責搜查寺廟的軍官臉如白紙,惶急跪地:“將軍明鑒,下官所部,已將寺廟裏裡外外搜查數遍,分別審訊,絕無疏漏。”
幕僚臉色陰狠,只求自己保命,哪管別人死活,說道:“你只是搜查廟裏廟外,那萬一藏在佛像肚中,你敢說沒有紕漏?前面方臘賊首,就曾藏於彌勒肚腹,你可曾敲開看過?”
那軍官眼眶欲裂,吼道:“你只是血口噴人,將軍,這廝誣陷在下,將軍,那可是佛門勝地,在下豈敢破廟,豈敢對佛祖不敬?”
雷橫道:“押下去。”
“將軍……”
左右親軍操起殺威棒,一棒便將頭顱打破,抓住手腳拖出帳外。
幕僚道:“所以,第一個該拿寺廟問罪。”
“准,環衛六廂指揮使聽令。”
一名將官單膝跪地:“屬下聽令。”
“率部前去捉拿廟僧,但切忌拷打,羈押便是。”
幕僚伸出兩根手指:“其計有二,妖僧出面,甘冒奇險,震殺王全,此事豈無原因?只因他豪不體恤徭役辛苦,導致民怨四起,此乃罪之根本,按律該誅三族之罪,滿門老小也該羈押,另外此間知事一樣有罪,寧殺錯,不放過,我等恪盡職守,或能免此罪責。”
一名軍中參謀呼道:“將軍不可,吾部乃三衙統領,文官在上,問罪也該知州處置,此舉大為不妥。”
雷橫怒瞪一眼:“准,右部馬步都指揮使聽令。”
“屬下聽令。”
“率部緝拿王全滿門,府門衙役,若遇抵抗,斬殺無赦。”
幕僚道伸出第三根手指:“第三,城中混進了不少江湖中人,難免和妖僧相互串通,恐怕還有同黨,嚴查不赦。”
“准。”
另外一名行軍參謀說道:“此三計大善,我再補充一計,龍神衛四廂馬步軍三司指揮使親率禁軍,距離徐水,已不足百里之距,明日便至,我部切不可懈怠,徹查全城百姓,揪出窩藏之人,或可免此罪責。”
雷橫嚯一聲站了起來,目光掃視部將:“三軍聽令。”
數十位全副披掛的將官跪了一地。
帳外,被拖出去的軍官遭受一頓毒打,自知必死無疑,絕望的吼道:“程亦之你不得好死,你誣陷我,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等我死後把你全家抽骨扒皮,將軍,我是無辜的將軍……”
幕僚程亦之煩躁的擺手:“快快拖下去。”
那軍官絕望之下,瞅見親軍肋下陌刀,就想搶過來拚命。
可大將親兵武藝非凡,目光一狠,順勢拖出陌刀,下一刻,就要斬於刀下。
卻只感覺手中一輕。
陌刀似塊玻璃般碎了一地。
法海從半空現身,兩步便跨至帳外。
帳外的兩班護衛直接嚇傻。
法海看了眼左右親兵。
“此人,你斬不得。”
對那軍官說道:“多承好意,這軍中已經糜爛,已經不是你能施展抱負的地方,去出家吧,或能免過一劫。”
那軍官面方口闊,到是有一些剛正之相。
此時近距離看到法海,看到對方眉清目秀,氣質溫潤如玉,只看上一眼,便感覺心神都受到滌盪。
一時竟看得呆了。
額頭上掛着兩行血水,悲傷剋制不住,跪在地上磕頭說道:“我已經完了,龐博也是五尺男兒,如果出家逃走,家中父母也會遭累,我已經完了,只求法師痛懲奸賊程亦之,這人惡毒無比,攛掇將軍洗劫平民,你可知道官兵搜家入戶,將有多少人遭難?我軍中將士不止一人遭他毒手,請法師將他打入十八層地獄,龐博今日死而無憾。”
說罷撿起地上刀片,便往脖子上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