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夢境與現實
福利院的日常很平淡,年齡小的孩子們還可以每天精神飽滿的瘋玩到夜幕深沉,而對年齡大一些的孩子並沒有什麼值得沉迷的娛樂,再加上白閣千緒的管束,福利院中的孩子們基本上都會固定在10點左右睡覺。
早睡早起的生活習慣讓福利院中孩子們不論是精神還是身體都表現的十分健康。
即便是前些日子生過一場大病的男孩,在早上睡醒的時候也能明顯的感覺到殘餘的病根似乎正在逐步的離開這瘦弱的身軀。
但是今天早上的情況似乎有些不同。
“唔~”
原本每天清晨醒來之後,獨自穿衣已成為了男孩最後的堅持,可今天他卻感到了比以往更深的疲勞感。
“……”
男孩用了比以往更多的時間花費在穿衣上,額頭已經能見到一層細汗的他靠在床頭休息着,一隻手不斷的在自己的太陽穴上按揉。
昨夜他做了一個不知道應該怎麼描述的噩夢,這讓他今早的精神十分的疲乏。
“真是糟透了。”
雖然嚴格來說哪個夢境並不能歸類為噩夢的範疇,但是從結果上來說,它帶來的結果與噩夢相差無幾。
“都說‘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我也沒機會去河邊一類的地方,怎麼會做這種夢?”
男孩回憶着腦海中已經不怎麼清晰的夢境,大部分的細節他已經記不清了,只記得夢境的大概。
夢中的他似乎被水泥一樣的東西包裹住了全身上下,這期間別說是掙扎了,他就連一根手指都沒有辦法指揮其做出細微的動作。
而要單單隻是這樣倒也罷了,這夢境的後半段,在沒辦法動彈的他身邊逐漸出現了水流一樣的事物,它從男孩腳下出現,流淌過全身之後消失在他的頭頂。
動彈不得的他就這樣在夢中被水流沖刷了整整一夜。
“唉~這都是個什麼事啊。”
所以男孩醒來之後,才會感覺格外的疲乏,想必是昨夜夢中的經歷讓熟睡中的軀體也不由自主的繃緊了吧。
緊繃一夜的精神則是在他的頭腦中發出巨大的抗議聲,他能清晰感覺頭上的血管在突突地跳動着。
“明明今天還有很多的項目需要解決,現在看來……早上的時間只能用休息了。”
今天已經是他復活在這個世界中的第五天了,他基本上已經整理好了這具身體的原主人‘海澤’的記憶,雖然難免還是會有疏漏的地方,但至少在日常的對話方面不會在被人看出異常的地方。
至於關乎他自己的問題,卻沒有什麼有效的進展。
記憶方面還是缺落大半,不論他怎麼努力都沒有絲毫的作用,該想不起來的還是想不起來,甚至已經到了讓他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被神秘人劈成了兩半,所以才會只有一半記憶的程度。
而關於尋找神秘人目的的問題,他只能說……和平真好了。
沒錯,按照男孩這幾日從網絡上查找到的信息來看,這個世界的歷史除過微小的差別以外,幾乎和他原本的世界一模一樣。
不管是歷史上曾今發生的一切,還是現在的國家勢力分佈,或者是科技的發展歷程都沒什麼差別。
硬要雞蛋裏挑骨頭的話,也就是現在這個世界的科技稍微先進那麼一丟丟的樣子。
但這也只是把砸牛頓腦袋上的罪魁禍首從4換成了7的程度而已,距離他所期望的‘異世界車票’還有足夠讓人類進化成另一種生物的距離。
簡而言之,他現在是真的沒路可走了。
“咔~”
就在男孩腦袋裏轉着無數沒什麼用處的念頭時,房門被人從外面打開了,隨着門框上傳出難聽的摩擦聲,白閣千緒穿着總是不見改變的圍裙出現在房門外。
“海澤,穿好衣服了嗎?”
白閣千緒走到男孩身邊,伸出手為男孩將衣服重新整理一番,那些皺褶在她的雙手下變得平整。
自從發現男孩無論如何都要堅持自己穿衣之後,白閣千緒就再也沒有提出過幫忙的說法,只是將原本清晨第一個照顧男孩的順序變成了等其他孩子們收拾完畢之後的最後一個。
她一直到在小心的維護着男孩的倔強。
白閣千緒攙扶着男孩,幫助他用瘦弱的身軀坐上那已經成為他綁定物品的輪椅。
“好了,該去洗漱了,馬上就到早飯的時間了。”
推着男孩的輪椅,白閣千緒帶着他離開了房間,而在這期間男孩卻一言不發,他不知道該怎麼去接受白閣千緒的善意,畢竟他並不是‘海澤’。
洗漱的問題還算比較好解決,福利院中因為都是些孩子,所以當初就將洗手池的位置該低了,坐在輪椅上的男孩也可以夠到,所以在把男孩推進洗手間之後,白閣千緒就離開了,還有其他孩子需要她的照顧。
嘩嘩嘩~
隨着男孩擰緊水龍頭的動作,原本激烈的水流消失不見,在用毛巾搽拭掉臉上的水珠后,他感覺自己的精神好轉了很多。
“果然是有事情瞞着我吧。”
男孩一邊思索着白閣千緒的行為,一邊將毛巾摺疊整齊后掛在架子上,收拾好滿是水珠的洗手台後,他搖着輪椅離開了洗手間。
最開始的時候男孩還不是十分的肯定,但現在已經整理完‘海澤’記憶的他可以確定,自己的身體絕對有什麼大問題,以至於白閣千緒對他的態度發生了變化。
“究竟是什麼呢?”
雖然已經判斷出了這副身體恐怕還隱藏着什麼重症,但是他沒辦法知道具體的問題,這幾天除了在電腦上收集資料,用以查明神秘人的目的以外,他剩下的時間都在尋找有關於自己身體病症的秘密。
他沒有去嘗試尋找一些記錄下來的資料,他知道憑白閣千緒的性格,這種可能被他找到的資料恐怕早就被扔掉或是燒掉了,而他也沒有去向醫生詢問,只是見過兩次面男孩就知道在對待自己這個問題上,醫生和白閣千緒絕對是同一個立場。
他剩下唯一的手段就只有套話了。
但白閣千緒和醫生的嚴防死守卻比他想的還要優秀,不管男孩怎麼套話,他們都沒有說漏過哪怕一句話,要不是真的察覺到她和醫生的態度變化,恐怕他還真的會相信自己沒什麼問題。
“這也算是四面楚歌了吧?”
男孩的自言自語平淡的沒有起伏,但心臟中藏着的無奈述說著他走投無路的現狀。
‘暗處有神秘人的不明目的,明處還有白閣千緒的嚴防死守,偏偏這具身軀還是行動能力極其有限,那裏都去不了的貨……難道我就只能等着,什麼都做不了嗎?’
他心底里藏着的那一份焦躁始終沒有變化,即使清楚自己再這樣下去處境十分的危險,他還是找不到可以前進的方向。
男孩就像一個迷失在沙漠中的旅者,找不到能令他生存的方向,只能駐足在原地。
“海澤哥”
突然出現的童音喚回了男孩的沉思,不知不覺間他已經來到了客廳之中,而身旁則有一個小女孩鼓着生氣的包子臉緊緊地拽着他的輪椅。
“怎麼了?”
因為男孩之前太過沉溺於自己在思緒之中,而忽略了周圍的變化,所以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怎麼招惹到身旁的小女孩了。
“我都叫你半天了,你都不答應,還問我怎麼了!”
她生氣的踢了踢男孩的輪椅,卻沒怎麼用力。
“抱歉,我剛才在想些事情,沒有注意到。”
男孩的臉上拉出一個標準的笑容作為回應。
“哼~白閣媽媽讓我來叫你過去吃早飯,大家早就到齊了,就剩你一個人了。”
顯然孩童單純的心思立刻就察覺到男孩笑容的虛假,她生氣的撇過頭飛快的跑開了。
“……”
待在原地的男孩卻沒有什麼辦法,全部情緒都被壓制住的他根本就沒辦法掛上真心實意的表情,做出標準卻顯得虛假的表情已經是他的極限了。
“這還不如以後都當個冰塊臉算了。”
男孩覺得自己以後還是不要再掛上表情比較好,冷着一張臉雖然給人的感覺不怎麼友好,但卻總比全是假笑的臉要來的好看。
“嗯?”
正當男孩準備離開的時候,卻停下了動作,他的輪椅邊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一個只有三四歲大小的蘿莉。
她站在男孩的輪椅邊,懷裏抱着幾乎和她一樣高的兔子玩偶,抬起頭望着男孩,黑白分明的眼珠里蓄滿了淚水。
“怎麼了,雪音?”
有了之前的教訓,他沒有再掛上那標準卻彆扭的笑容,而是平靜且不帶任何錶情的輕聲詢問着。
在‘海澤’的記憶中,這個孩子叫做雪音,是三年前的冬天被政府那邊的人送到到福利院中,名字是白閣千緒起的,而姓氏則跟福利院的其他孩子一樣,隨白閣千緒的姓氏。
“海哥,抱抱。”
雪音踩着小步子,啪嗒啪嗒的繞到男孩的正面,踮着腳伸出手讓男孩抱起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