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晚餐
黃媽領着施清和王雙雙負責給大家放飯，方蘭面無表情地站旁邊，像一個保鏢。除了劉猛和他手下的混混，其他倖存者們在打飯窗口前排起長隊。
林錚等人排在隊伍中間，放眼望去，前面已經排起了上百人，後面還有人陸陸續續進來。
“居然有這麼多倖存者。”林錚說。
程放看了一眼，這群人當中穿工服的並不多，道：“大部分是鎮上的倖存者。”
“確實，是劉猛收留了他們。”林錚點頭，低聲道：“劉猛這個人雖說性格狠厲無常，但無論他出於什麼原因，至少從這件事看，他還算有點良心。”
林錚說完，隨即又想到劉猛對工人的漠視，心裏明白他收留這些倖存者，也未必完全出於好心，也許是為了當廉價勞動力，也許是為了當炮灰，指不定哪天喪屍來襲，他還能留下這些人抵擋一陣，自己好提前跑路。
朱海峰冷哼了一聲，顯然還在對劉猛趕走吳多林的事耿耿於懷。
但是從他回來到現在，一個多小時，周圍都是劉猛的眼線，自己根本找不到機會坦白。林錚有些無奈，也只能按壓在心裏，有苦難言。
隊伍很快排到了林錚他們。
“先生您好，很高興為您服務，請問需要點什麼？”施清穿着略帶油膩的外色大褂，禮貌微笑問林錚。
林錚掃了眼前面兩個盛菜的大鐵盆，一邊是飄着點油星、輔以紅剁辣椒點綴的水煮白菜，一邊是毫無賣相的燒土豆。
“請問阿姨，有的選嗎？”林錚無奈攤手，客氣問眼前新官上任的廚房新貴。
施清莞爾，“本來是有得選的，但鑒於你剛才叫我阿姨——”
林錚哀嚎：“我錯了，請再給我次機會。”
劉猛說的沒錯，施清確實是城裏人，從小十指不沾陽春水。但是她學習能力很強，黃媽在旁邊飛快打飯，她學的有模有樣，最主要的是顛起打菜的勺來有板有眼，林錚眼睜睜看着一塊肥肉從勺里被顛飛，落回菜盆。
施清菜勺飛快往飯盆一扣，遞給林錚：“晚了，下一位。”
林錚懊惱地端着飯盆走了。
“錚伢子，坐過來。”林萬叔提前找了角落坐下。
旁邊林鑠朝他們歡快招手，林錚在兩人對面坐定。
每個人的菜品如出一轍，都是一份少量的水煮白菜和土豆配二兩米飯，雖然稍顯清淡，但對於一路上沒吃過一頓踏實飯的林錚等人來說，已經猶如珍饈。
林萬叔問道：“錚伢子，你跟劉猛什麼時候關係變得這麼好？”
林鑠扒拉着飯搶先回答道：“他們一起逃過課。”
林錚不住苦笑，沒做聲。
林萬叔語重心長說：“錚伢子，雖然劉猛收留了我們，但平心而論……他不是什麼好人，他安排你做什麼，你聽聽也就罷了，可千萬別和他同流合污，我聽說——”
林錚抬頭看到一名小弟從林萬叔身後過來，連忙咳嗽數聲，用眼神示意林萬叔別再說話。
那名小弟走了，林萬叔繼續道：“我聽說二憨子他……”
林錚點頭道：“二憨子的事，我知道，很抱歉。”
頓了頓，林錚繼續說：“萬叔，你說的話我記住了，以後會注意的。”
林萬叔重重嘆了口氣，“這樣最好。不過剛才聽他話那意思，是想——”
“萬叔，沒有的事，”林錚打斷了林萬叔的話，說：“猛哥就是覺得跟我聊的投機，看重我。”
那名剛走過不到一分鐘的小弟繞了一圈又回來，眼神無所事事地往這邊亂瞟，意圖再明顯不過。拙劣的演技讓林錚忍俊不禁，但他沒敢真笑出來，索性將戲演到底。
林萬叔茫然看林錚，林錚不住點頭道：“萬叔，你說的我都記住了，猛哥他人挺好，我不會辜負他的。”
那名小弟聞言，看了林錚一眼，走遠了。
林錚的目光跟着他，直到他走回劉猛身邊低聲耳語，才將目光收回，輕笑出聲。
林萬叔斂了表情，嚴肅說：“劉猛這人有時候就是個笑面虎，你仔細着點。”
“沒辦法，寄人籬下，他說什麼都只能先聽着，眼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林錚無奈道，看到分完飯的施清和王雙雙端着個盆過來，上面蓋着蓋，神神秘秘的。
“這是什麼？”林錚抻着脖子想一探究竟。
“噓，聲音小點。”施清環顧四周，確定沒人注意，壓低了聲音道：“餃子，特意給你們留的。”
“餃子？哪來的？”林錚兩眼放光。
施清做了個噤聲的手勢，“黃媽說，這是領導特供。”
林錚頓時明白了。
就憑劉猛的為人，現在整個採石場他一人隻手遮天，物資歸他一人管控，其他人都要仰他鼻息，別的倖存者吃水煮白菜配土豆，他會吃這些才怪。
林錚往劉猛那邊瞧了一眼，果然看到黃媽正在大勺大勺給他和手下小弟分餃子。令人垂涎欲滴的香味飄散整個食堂，其他人習以為常，埋頭吃着自己碗裏的飯。
林錚又看了眼自己面前的飯菜，頓時就覺得吃剩一半的水煮白菜和土豆它不香了。
施清將盆放桌上，林錚伸筷挑開，往裏瞧了一眼，看到盆底躺着屈指可數的幾隻餃子，略有些失望。
林錚想了想，收回筷子，低頭繼續扒拉白菜和土豆。
施清攏了攏頭髮在朱海峰旁邊坐下，見眾人都不動筷，疑惑問：“怎麼了？快吃吧，不然一會涼了。”
林錚忍着口水道：“還是算了，這也不夠分，萬叔你們吃吧。”
林鑠不客氣地夾了個回自己的碗裏，大塊朵頤，濃郁的汁水從他嘴角濺出，香氣四溢。林錚嗅了嗅鼻子，白菜豬肉餡的。
林錚眼巴巴問道：“好吃嘛？”
“好吃，黃媽做菜的水平不怎麼樣，但包餃子的手藝確實好。”林鑠讚不絕口。
林錚深深咽了口口水。
“你們快吃，保證每人一個。”施清將給一人夾了一個餃子。
林萬叔道：“謝謝閨女，我不愛吃餃子，還是留給你們年輕人吃吧。”說著以手掩飯盒，施清只能轉將餃子夾給葉梓菡。
葉梓菡端着碗乖巧道：“謝謝姐姐。”
朱海峰皺眉道：“你自己沒有。”
施清低聲笑道：“你忘了，包餃子的時候我也在，還沒出鍋我就和雙雙吃過了。”說著看王雙雙，王雙雙點頭。
朱海峰不疑有他，將餃子吃了。
林錚張嘴，想想又將夾起的餃子放到程放碗裏，說：“還是你吃吧，這幾天你最辛苦。”
眾人邊吃飯邊交談，許大夫領着他侄子走過。
林錚跟兩人打招呼，注意到昏暗的燈光下，那名年輕人眼底有濃重的青黑，忍不住關心問道：“怎麼回事？看你精神狀態好像不佳？”
年輕人不復傍晚精神頭，略有些疲倦地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