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去留(4)
程放搖頭。
劉猛又皺起眉頭,林錚道:“現在全國各地情況都差不多,軍隊一時半會管不過來。”
林錚將沿途所見的情況給劉猛略說了一遍,也不知道劉猛是否聽進去,劉猛抽完根煙,指了指路過的小弟道:“今天沒什麼事,你們跑了幾天也累了,先休息,有事情叫他們就行。”
林錚和程放佔了一間房,剩下一間給黃毛單住。
房間裏擺着兩張單人床,洗得發白的老舊褥子是原工人留下的,牆上還有血跡,林錚不用想也知道這裏發生過什麼,他也沒嫌棄,一屁股在床上坐了下來,長鬆了一口氣。
程放推開窗,山間新鮮空氣涌了進來。
林錚感覺自己實在太困了,之前一路奔逃,雖然晚上也有休息,但從沒有像這一刻,可以完全放下戒備,全身鬆弛,很快,他就靠着被褥沉沉睡去。
林錚被一陣喧囂吵醒,他睜開惺忪睡眼迷迷糊糊問道:“程放,發生什麼事了?”
緊接着聽到有人大喊:“快來幫忙,搭把手。”
“快快快,別擋着,許大夫呢?”
緊接着又是一陣慌亂的腳步在庭院中響起。
林錚連忙翻身坐起,步出房間,看到外院幾名穿着採石場工服的工人扶着一人火急火燎地衝進院子。
隔着幾間房,劉猛也聽到動靜走出來,示意一名小弟去看個究竟。
那名小弟跑過去看了看,又蹬蹬蹬上樓,氣喘吁吁道:“猛……猛哥,有人被咬了。”
劉猛面色瞬間陰沉下去,快步下樓。
圍做一團的工人看到劉猛來了,立馬自發讓出道來。林錚跟着進去,看到其中一人陷入昏迷,肩膀上有明顯的傷口,鮮血泅濕了白色的工服。
劉猛蹲下身,一名小弟提醒道:“猛哥,小心。”
劉猛冷瞧了他一眼,小弟噤聲,劉猛用手槍挑開血淋淋的工服,看到那名陷入昏迷的工人肩膀上,傷口赫然,深可見骨。
林錚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氣。
劉猛沉聲問道:“什麼東西咬的?”
扶他回來的同伴支支吾吾道:“不……不知道……”
劉猛面帶慍色。
另一名工人顫抖回答說:“他說想去撒尿,結果半天沒回來,等我們去找他時,發現他已經暈過去了……”
劉猛沒聽他把話講完,就不耐煩地從一名小弟手裏拿過手槍,頂在了那名昏迷工人的頭頂。
所有人臉色巨變。
林錚呼吸一滯,脫口而出道:“猛哥等一下。”
劉猛轉頭看他,不耐煩道:“怎麼?”
林錚腦海中一片混亂,他強迫自己鎮定下來,道:“還不知道他被什麼咬了,就這樣殺了他不妥吧?”
劉猛目光陰桀地問小弟道:“不妥?”
小弟們撥浪鼓般搖頭。
劉猛將槍管往前頂了一頂,沖林錚道:“你是外面來的,你應該比我們更了解那群怪物。”
林錚點頭說:“我知道。”
“他被咬了,而且馬上就會變成得跟那群怪物一樣,現在不殺他,他轉頭就會撲向你。”劉猛道。
林錚:“就是因為知道,所以我建議猛哥先別急着動手。”
劉猛:“說。”
林錚道:“被喪屍咬了會有個一個潛伏期,不會立即變異,而且我們還不確定他是不是被喪屍咬的,萬一……你們有看到喪屍嗎?”
林錚問其他一起回來的工人道:“或者喪屍活動的蹤跡。”
工人們紛紛搖頭。
之前那名回答劉猛話的工人說:“我們出去巡邏,沒看到山上有喪屍,也許……真不是喪屍咬的呢?”
劉猛冷冷橫了他一眼。
那名工人不敢再說話,林錚道:“猛哥,如果真是喪屍咬的,為什麼喪屍不幹脆吃了他?”
一名小弟道:“也許他不合喪屍胃口?”
“……”林錚道:“猛哥你應該知道,喪屍以活人血肉為食,不可能將丟掉到手的獵物不管玩失蹤吧?”
劉猛沒立即回答他。
林錚繼續道:“猛哥,給我一個證明的機會。”
劉猛神色鬆動,收了槍,語氣嚴肅道:“你能對自己的行為負責?”
林錚壯着膽子點頭,“我會為我的行為負責。”
劉猛冷冷道:“最好這樣,如果他變成怪物,咬了這裏任何一個人,我肯定一槍斃了你。”
程放表情冷峻,道:“我不會給你這個機會。”
劉猛起身:“我也希望不會有這個機會,林錚,這個人交給你了。”
“放心吧猛哥,二十四小時內我會盯着他,一旦有異常,不用你動手,我會自己動手殺了他。”林錚鬆了口氣,但心裏也沒底。
劉猛又指了指另一個傷者,問道:“你呢?怎麼回事?”
林錚才注意到還有人受傷了,但他的情況明顯好很多,只是手臂上受了點上,甚至沒有見血,已經被簡易包紮,除了唇色有些蒼白面無血色,看來一切如常。
那名年輕人道:“我沒事,謝謝猛哥關心。”
劉猛嗯了一聲,隨口道:“回頭叫許大夫給你看一下,別掉以輕心。”
年輕人連連道謝。
其中一名上了年紀的工人情緒激動地拉着林錚的手,老淚縱橫道:“謝謝,謝謝你救了我侄兒一命,我剛才真怕劉猛開槍……哎,這什麼世道,真是沒了王法,在他眼裏人命竟然這麼不值錢。”
林錚微微動容道:“不客氣,但我也不能保證,如果真是被喪屍咬了……我需要將他隔離起來。”
“我知道,都是命。”那老工人抹了把眼淚,神情悲慟。
“老伯,您怎麼稱呼?”林錚道,“來,先幫我把他扶起來。”
那名工人喃喃:“我沒有名字……”
“他沒有名字,我們都叫他李伯。”答話的是另一名手臂受傷的年輕人,他禮貌問道:“有什麼我可以幫忙的嗎?”
林錚道:“有繩子嗎?”
“有的,”那名年輕人找了根繩子,回來道:“需不需要我伯父過來看一眼,也許能幫上些忙。”
“你伯父是?”林錚將繩子交給程放,綁繩的活他幹起來更加得心應手。
“他以前是寨子裏的赤腳醫生,後來在鎮診所坐診,他人很好的,沒事的時候會教我一些簡單的醫術。”年輕人晃了晃自己受傷的胳膊,笑了笑,說:“我自己包紮的,還不賴吧?”
林錚點頭,道謝:“那樣最好不過,他失血過多,可能還需要重新包紮一下。”
年輕人離開了,片刻后領着一個被醫藥箱的中年男人去而復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