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鱗片
二樓有工人聽到動靜從房間裏探出頭，朱海峰一邊跑一邊挨個將他們的腦袋塞回房間，大聲道：“都別看了，頭縮回去，關門！誰都別出來！”
一名工人不聽勸地好奇往外張望，瞬間被追上的巨蜂盯上。
那名工人聽到嗡嗡的振翅聲，這才意識到情況不妙，連忙想要關門，但晚了半秒，臉頰被飛到眼前的巨蜂蟄了一下，登時發出一聲慘叫，失去知覺倒地。
吳多林下意識回頭看他，被朱海峰一把往前推去。吳多林趔趄兩步衝到浴室門口，施清拉開門將他拽了進去，同時朝朱海峰拋出一個東西，大聲道：“接住！”
東西在空中劃出一個不堪完美的弧形，眼見在半米外落地。
“……”朱海峰縱身飛撲，剛好在東西落地前接入手中，同時靈活地就地一滾，半跪起身，發現是一瓶噴霧型殺蟲劑。
朱海峰從兜里摸出打火機，啪的一聲機頂蓋打開，火苗跳躍，殺蟲劑噴出接近兩米長的灼人火舌，鋪天蓋地朝巨蜂席捲過去。
巨蜂應激性地往後退去，朱海峰邊噴火邊將巨蜂逼下樓，砰的一聲關上了客廳厚重的大門。與此同時，樓下傳來哐啷聲響。
沒人敢拉開二樓客廳大門一探究竟。
但是朱海峰不用看也知道，是巨蜂群將別墅一樓的玻璃撞破了。
朱海峰舉着殺蟲劑在門后嚴陣以待，整個二樓一片死寂，只剩下他哼哧哼哧喘氣聲在劇烈起伏，格外清晰。
一秒，兩秒，三秒……
朱海峰數着自己砰砰的心跳艱難熬過半分鐘，巨蜂群沒有繼續追上來，危機暫時解除。朱海峰四肢發軟，轉身靠門滑倒在地，才驚覺自己出了一身冷汗。
手中殺蟲劑骨碌滾遠，被人一腳踩在腳住。
施清彎腰，將殺蟲劑撿起來，沖朱海峰微微一笑。
近乎虛脫地疲倦中，朱海峰嘴角扯了扯，終於長吁了一口氣。
施清在他身邊坐下，朱海峰靠着施清的肩膀休息片刻，撐着門站起，向那名被蜇傷的工人走去。
吳多林翻開那名被蜇傷的工人眼瞼，用手電照了照，鬆了口氣道：“還好，只是被毒素麻痹了，沒死。”
林鑠緊張地問道：“那什麼時候能醒？”
吳多林搖頭道：“不好說，這種巨型黃蜂的神經毒素比一般的黃蜂要強太多，你們找找有沒有紅花油，給他抹一點。”
林鑠疑惑道：“紅花油能管用？”
吳多林嘆了口氣道：“死馬當活馬醫了。”
朱海峰從窗口處往下望，後院一片闃寂漆黑，除了雨聲聽不到其他任何聲音，放眼遠眺，整個小鎮沒有丁點光亮，只在極遠處的山上有點點燈光，在雨中若隱若現。
“那是哪？”朱海峰指着山上的燈光問林鑠。
林鑠回答道：“石場。”
朱海峰點了點頭，那邊燈還亮着，證明沒有出什麼亂子，至於劉猛為什麼沒有如約來接劉天，他想應該是被別的事耽擱了。
剩下的數人聚集到一起。
朱海峰安排道：“除了施清、王雙雙和劉平，剩下的人分成兩組，輪流值夜。多多、林鑠，還有你，你，還有你，我們六個人守上半夜，其他人先去休息，十二點的時候我會叫你們起來。記得一定要把窗戶關嚴實，有情況立馬叫我們！”
沒有人提出異議，被點到名字的幾個人留下，剩下的各自回房休息。
天亮，林錚從車裏醒來，程放寬大的外套從身上滑落，他看到外面兩隻成年男性喪屍拖着沉重的步伐走過，對停在路邊的吉普視若無睹。
喪屍像是附近村裏的農民，腳上還踩着滿是泥巴的黃膠鞋，看來經過長途跋涉才走到這裏。
前面下高速的匝道口指路牌提示，距離洞頭岩鎮還有23公里。
林錚道：“這裏也被感染了，看來我們都想錯了。”
程放道：“至少整體思路是對的。”
這一路走來，越靠近湘西境內，碰到喪屍明顯越來越少，從一開始的一群，到現在的一兩隻，大家已經習以為常。
手機已經徹底沒電了，無法跟朱海峰取得聯繫，唯一能做的就是祈禱，祈禱朱海峰他們在鎮上不要碰到什麼意外，然後順利會合。
兩隻喪屍走遠了，黃毛下車撒尿，突然嚷道：“你們過來看，這是什麼？”
眾人聞聲下車，只見黃毛從草叢裏舉起一塊比他巴掌還大的硬片，在陽光下折射出五彩斑斕的光彩。
羅明理不知道從哪裏掏出個放大鏡，對着硬片觀察片刻后，道：“像是某種動物的鱗片……看起來像蛇的。”
林錚皺眉道：“你確定？”
這也太可怕了。如果真如羅明理所言，這塊巴掌大的彩色鱗片是某種蛇類的鱗片，那這條蛇的全身會有多大？
林錚無法想像，也不敢想像，周圍隨時都有可能出現的喪屍已經夠他受的了，他可不想再上演一出狂蟒之災。
羅明理眉毛微一動，正色道：“小林同學，你可以不相信我，但你不能質疑我的專業，我跟蛇打了十幾年交道，對各種蛇的生活習性、體型特徵爛熟於心，一片蛇鱗還是不至於看錯的。”
頓了頓，羅明理又道：“不過勇於質疑權威是好事，畢竟認知是一個複雜的過程，我也從未見過這麼大的蛇頸鱗片，但是從形狀上推斷，它確實很像某種蛇類的頸部鱗片。”
程放偵查四周，登上附近的小山丘，遠眺道：“看來你說的沒錯。”
“怎麼說？”林錚跟着爬上程放所處的山丘，從數米高的位置向下看去，整個人怔住了——
在他眼前，是一片向兩邊倒伏的枯茅草叢，像某種體型巨大的蛇類從這裏經過，留下了這道蜿蜒的爬痕。
爬痕足足有兩米寬，一直延伸到遠處的山林深處，消失了。
林錚無法想像出是什麼樣的龐然巨物，才能留下這麼可怖的爬痕。
林錚問正在費力爬坡的羅明理道：“羅教授能根據爬痕判斷這是什麼蛇嗎？”
“拉我一把。”羅明理朝林錚伸手。林錚還沒有做出反應，就被程放搶先一步，飛快將羅明理拽了上來。
“謝謝。”羅明理被拽得往前趔趄了兩步，險些摔倒，他保持着風度道謝，推了推眼鏡，仔細打量着那條爬痕。
而後搖頭道：“我印象中亞洲最大的蟒蛇是2025年在印尼發現的那條，長達16.7米，重500公斤，但是這條顯然要比那條還要粗大。”
林錚腦補了一下巨蛇的畫面，倒吸了一口涼氣道：“湘西有這麼大的蛇嗎？我從來沒聽說過。”
羅明理點了點頭，說：“確實，湘西雖然山多林茂，但是從理論上來說，並不具備森林巨蟒生存的自然條件。”
“有沒有可能不是蛇，而是人為行動留下來的，”林錚帶着一絲僥倖推測道：“比如巨碾？”
羅明理失笑道：“小林同學還真是想像力豐富。”說著快步下了山丘，從巨型蛇類爬過的草堆里撿起另一塊鱗片。
林錚死心了，道：“但是怎麼解釋？難道有什麼東西導致動物變異了？”
羅明理道：“只能說有可能，我需要親眼見到實物做完研究，才能得出確切的結論。”
程放皺眉道：“現在不是討論這個的時候，我們得要離開這了。”
羅明理朝林錚聳了聳肩，隨後衝程放道：“程小兄弟，我覺得你可能對我存在某種偏見。”
“並沒有。”程放冷冷回答，邊指了指羅明理腳下，提醒林錚道：“沒有積水。”
羅明理道：“如果沒有偏見的話，為什麼我和小林同學進行正常交流，你也要強行打斷？你實在太蠻橫了，以後沒有人會喜歡你這種性格的。”
林錚對程放道：“看來那條大蛇沒有離開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