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牌局
喪屍還在外面聚集,朱海峰將SUV堵在門口,眾人退回二層小別墅。
這裏原是某位富商修建的度假別墅,小鎮爆發危機的時候,這位富商一家正好在這裏度假,但沒能僥倖逃過一劫。
據劉天隨口介紹,先是富商變異了,然後咬死了他的小老婆和家裏兩個保姆。
至於消息真假,朱海峰等人無從得知,但是牆壁上飆濺得到處都是的血跡,昭示着這裏曾經發生過人間慘案。
二樓客廳,劉天和手下工人將昂貴的實木傢具推開兩邊,空出一大片地方,擺了兩張桌子在窗前,一探頭就能觀察到窗外的一舉一動。
桌子上堆着好些嗑剩下的瓜子花生殼,還有一副打到一半的撲克牌,三手牌反扣桌面,價值不菲的波斯地毯上啤酒瓶東倒西歪,煙蒂丟得滿地都是——
他們不像在避難,更像是在消磨無聊的時光。
“你們隨便坐。”劉天叼着煙,一馬當先在靠窗的位置坐下,將一隻腳踩在椅子上。
劉天抓起撲克牌,煙霧繚繞間招呼兩位兩手牌的主人就位,衝上家道:“剛才你出的什麼牌?”
朱海峰一行被晾在旁邊,上家扒了扒桌上的牌堆,被劉天伸手掃開。
上家道:“一對A。”
劉天皺眉盯了眼自己手裏的牌,下家問道:“天哥你要不要?”
劉天看了眼上家手裏剩着的一手牌,衝下家道:“不要了,你出。”
下家道:“我也要不起。”
劉天瞪了他一眼,不悅地催促上家道:“你出。”
上家打出一條順子,手裏剩下兩張牌。
劉天怔了一下,不耐煩道:“現在誰還要得起順子,趕緊出完得了!”
上家打出一張2,環顧劉天和另一名牌友,問道:“你們要嗎?”
劉天怒道:“這他媽誰要的起!出牌!”
上家道:“那我出完了。”說完甩出手裏最後一張牌,一張黑桃3輕飄飄落在桌子正中間。
“你他媽會不會打牌!”劉天登時將手裏的牌丟得滿桌都是,蹭的一聲站起,抬手就要往上家的腦袋上來一下,上家連忙抬起胳膊護住腦袋,看來平時沒少挨劉天的揍,已經形成了條件反射。
劉天手揮到一半,目光瞥到遠遠站立的朱海峰和施清等人,立馬化拳為掌,拍了拍那人的肩膀,乾笑道:“挺好,這牌出的好。”
說著將桌上的牌攏到一堆,笑着招呼朱海峰道:“兄弟會打跑得快嗎?要不來一把?”
朱海峰搖頭,開口道:“你們心倒是大,這時候居然還有心思坐下打牌。”
劉天將煙屁股丟到地上,一腳輾滅,看了眼窗外,說:“沒事,到了晚上我哥發現我沒回去,會派人來救我的。”
朱海峰不動聲色問:“為什麼是晚上?”
劉天已然切好牌,示意上家摸牌,漫不經心回答道:“白天他沒空。”
原來如此,看來對方並不知道喪屍有趨光和趨聲的習性,如果將這個作為談判的籌碼,到時候劉猛一定會認真考慮他們的留存價值。
朱海峰心裏略微盤算,岔開話題道:“猛哥白天都在忙些什麼?”
話音剛落,又一聲轟隆隆的巨響從遠處傳來,朱海峰等人目光轉向窗外,看到有灰塵揚起,心裏升起一種不好的預感。
劉天瞥了一眼,不以為意道:“還能忙什麼,忙着炸山唄。黑桃3在我手裏,我先出了。”
上家小聲抗議道:“不是打連莊嗎?”
劉天瞪了他一眼,那人不做聲了。劉天這一把的手氣很好,起手飛機帶翅膀,然後一個2一個A,最後一個空炸出完手裏十六張撲克牌。
劉天關了兩個春天,心情大好,嚷着叫牌桌上的另外兩人把煙交出來。那兩個人無奈互看一眼,摳摳搜搜半天,掏出身上皺巴巴的半包煙,被劉天一把奪過。
劉天隨手遞了根煙給朱海峰,那兩人恨恨地盯了朱海峰一眼。
朱海峰識趣地婉拒,沉迷牌局的劉天沒再理會他,很快切好牌,示意其他人摸牌。
林鑠帶着朱海峰等人去了另一個房間休息。
林鑠給眾人生了火堆,朱海峰和施清沒有閑着,將整個樓層仔細檢查了一遍。
雖然從前面院子看,整個二層小別墅並不大,但是內有玄機。朱海峰粗略估算,這幢別墅單層套內面積約三百多平,樓上樓下共有二十來個房間,基本被劉天等人劫掠一空。
為了方便起居,別墅主人在二樓也建造了廚房和浴室,尤其是浴室,足足三十多平,復古式的浴池圍掛朦朧剔透的紗幔,風從敞開的窗戶吹進來,上下紛飛。
朱海峰去關窗,才發現別墅後面竟然還有一個大型的花園,曲徑通幽,直達景區的森林公園。
臨窗遠眺,公園內佔地數頃的湖泊宛如一塊不規則的翡翠玉石,鑲嵌在湘西的蒼翠山巒之間,蜿蜒消失在視野盡頭。
施清捋了捋鬢角被風吹亂的碎發,半仰着頭,微合上眼,感受着大自然的清新空氣,輕柔微風吹過耳畔,有些微沉醉。
連日來亡命奔逃,不過短短兩三日,她竟然覺得過了一個世紀那麼漫長。
此刻,山間的風吹散連日來身上揮之不去的血腥,也不用提心弔膽從哪裏突然躥出一隻喪屍,施清張開雙臂擁抱着湘西的大好山川,竟然有片刻覺得不真實。
朱海峰看了眼施清清秀的側臉,心裏微微一動。
他跟着將目光遠眺湖面,有那麼一瞬間他以為自己眼花,彷彿看到倒映滿山蒼翠的湖面下,有一個長約四五米的巨大黑影一閃而過。
然而當朱海峰揉了揉眼,再定睛細看,那個黑影卻消失了。只剩微風吹拂湖面,泛起粼粼波光。
施清問道:“你在看什麼?”
朱海峰只當自己出現錯覺,回答說:“沒看什麼,這裏環境倒是挺好的,有錢人真懂得享受。”
施清微微一笑,不置可否道:“這兩天辛苦你了。”
朱海峰搔了搔頭,眉頭不由自主皺了起來,他聞到了自己腋下發出難聞的氣味——
那是汗臭糅雜着血腥,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不客氣,我們是同學,互幫互助是應該的。”朱海峰掩飾尷尬地打開旁邊的花灑,半晌,才有一滴水從蓮蓬頭滴落,緊接着是第二滴,第三滴。
朱海峰道:“停水了。”
然而下一秒,暴雨一般的水流從花灑里噴了出來,朱海峰躲閃不及,大冬天的被淋了個透心涼。
隨後,花灑里的水竟然冒起微微熱氣。
朱海峰伸手試了試水溫,感受到了一絲溫熱。這個溫度對於朱海峰和吳多林來說已經足夠,但是天寒地凍,施清和王雙雙兩個女孩顯然受不了。
朱海峰關小水閥,施清伸手,溫水從她的指尖流淌。
朱海峰道:“有點涼,不過我剛才看到了屋頂的太陽能熱水器,到了晚上應該就可以洗了。”
回到房間,朱海峰招呼吳多林一起去沖了個澡,洗去連日來的疲憊酸脹,兩人換上乾淨衣服,頓時感覺渾身舒爽。回來時,施清和王雙雙找到了幾床嶄新的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