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陳年舊怨

第34章 陳年舊怨

長街。

玲瓏給紀思爾買了只燒雞,至少有肉能讓他安靜會兒,這才朝茱萸道:“你怎不去容府?”

茱萸臉一憋:“誰要去。”

“你不去,那我去了。”

“嫂嫂你去幹嘛?”

“找他表白心意。”

“啊……”茱萸目瞪口呆。

於是快步跟上她,鬱悶道:“嫂嫂,你好好跟四哥恩愛不成嗎?做什麼非要去跟冥棧容糾纏?”

玲瓏繼續朝前行進,清清淡淡道:“我跟你那哥哥天生不對付,與冥棧容卻是一見如故,此刻出宮甚是歡喜,應當與故人聊聊感情……呃,你攔着我做什麼?”

茱萸嚴肅:“嫂嫂,別開玩笑。”

玲瓏眉挑:“沒開玩笑。”

頃頓,靜默無言。

紀思爾咬完雞爪,摸了摸嘴,仰着小小的頭看着兩人,不明白這突然而來的安靜是怎麼回事。

一人笑意盡顯,一人面色驚懼。

“嫂嫂。”茱萸咬唇:“你真的,與他一見如故?”

“真的。”

“只是因為要見他才出宮?”

“的確如此。”

“嫂嫂,這玩笑可一點都不好笑。”

玲瓏朝茱萸微笑,柔聲道:“你見我像是開玩笑嗎?”

言畢,撥開茱萸,她帶着呆住的往容府方向而去。

茱萸愣在原地。

容府。

玲瓏敲了敲門,開門的是管家,上次見過她,這次也是一眼認出,驚道:“關姑娘。”

“麻煩管家通傳一聲,容家家主的未婚妻冒昧前來拜訪。”

“啊。”

這一聲是剛來門前的茱萸,瞧着玲瓏都不用問路便知容府方位,早已不可思議,此刻聽到未婚妻等字眼,是雙眼一瞪,無法置信。

管家是知道的,記得上次把信交給家主時,問及未婚妻一事,家主亦是承認有這麼一個遠方未婚妻,多年不見。

以至於,此刻管家笑顏應承:“關姑娘遠來是客,家主早已吩咐,若是關姑娘再來,可不必通傳,今日家主恰好在書房記賬,不曾外出,關姑娘快快隨我進府。”

茱萸瞄着管家的熱情再是一頓。

她每次來也沒見這般熱情啊……

玲瓏一腳踏入,管家瞄到她手上瞧着的紀思爾,似是也要把他帶入府,略有一頓驚奇道:“關姑娘,這莫非是家主在外的兒子?”

玲瓏沉重嘆息,點頭:“不錯,的確是他兒子。”

“啊。”

這一聲,三人同時發出。

管家目瞪口呆

茱萸面色青黑。

紀思爾不明所以。

“真是孽啊。”回過神來,管家嘆道,心中不免埋怨,家主做的未免太過分,竟讓一個未婚姑娘家生了兒子,長這麼大了才領進門認親。

玲瓏不多言,帶着紀思爾入府。

許是看到茱萸還儲在此,也不動作,管家疑惑,又好心問了一句:“公主可也要進府?”

茱萸嘟嘴:“這破容府有什麼好的,本公主才懶得踏進去。”

管家不敢多言,心知這茱萸公主脾性一向不太好,只有家主能忍得起,遂戰戰兢兢把大門關了。

見其真的關門,茱萸面色略有不服,恨不得踢這破大門兩腳解氣,明明再勸一句她就會進去,怎嫂嫂一來,便如此不把她當回事。

未婚妻!

茱萸坐在一旁,百無聊賴,等到日頭正上,又偏下,仍不見兩人出來,該不會是在裏頭用午膳了?

想起那一家三口用飯其樂融融的畫面,她就氣,很氣很氣,心中極不舒服,明知是假的,明知是嫂嫂胡編亂造,明知……

突然,眼前有一雙靴子出現,她一驚喜抬頭,又忽的眸色焉下去。

氣不打一出來,便朝他道:“你能不能不要再跟着我了。”

司徒璋不知她為何生氣,只道:“卑職是擔心公主安危。”

“安危安危,天天只知重複這句話,你看看這青天白日的,有誰要害我,你就是吃飽沒事幹。”

司徒璋再道:“卑職奉命行事。”

“難道你就不能違令嗎?四哥叫你做什麼你便做什麼,真是夠忠誠。”

聽出她話中帶刺,司徒璋看着不遠處那容府牌匾,只怕是她在容府受了什麼氣,每次容戰惹她不悅,她見人便會撒氣,絲毫不管對方是誰,但過幾日容戰不知用些什麼法子一哄,她便會既往不咎,與容戰和好如初。

但最近幾日,不知她與容戰發生了何,與以往的負氣似乎稍微有些不同,竟是她主動來找容戰,而容戰與平常無異,也沒意識到她在生氣。

再見茱萸起開轉身,他忙道:“公主要去何處?”

茱萸不耐煩道:“關你什麼事,不許你再跟着我。”

司徒璋靜思片刻,仍是追隨那綠衣女子而去。

容府,花園。

吃飽喝足后,玲瓏攜着紀思爾在廊回散了散步,她一向稟承着先吃飽再談正事的原則,又在亭子休息片刻,讓紀思爾去玩,她這才去容府書房。

她進入便問:“容公子,我的心意已經表明夠清楚,事兒考慮得如何了?”

冥棧容道:“借錢沒有,命有一條。”

“王都第一豪門,你忽悠我。”

“誰與你說我是第一豪門,夏王?”他挑了不悅的眉色:“你以為,我這般出身的人,不付出什麼,能在鄲陽穩站腳跟。”

玲瓏若有所思:“難不成,夏王把容家銀子充了國庫?”

他淡道:“差不多。”

聽他此言,玲瓏心中一頓打擊,這夏王未免太過分了,明面上和藹的說著對國家商貿富甲不做強制收入,背地裏卻來這一手,敢情容府名下商鋪收入的銀子,通通歸夏王所有。

不過,冥棧容是晉國逃犯,若非夏王庇護,許連命都沒了,能讓他留着命在夏朝立足經商已是不易,還要錢做甚。

玲瓏只好道:“他再狠,也總得給你留點保家底,我所求不多,明年二月初,定連本帶息還給你。”

“你若要現銀,我確實拿不出。”他攤開好一封書信紙張:“恆家在夏朝也有十幾家商鋪,我與恆家少家主頗有交集,我修書一封,讓她先借你。”

“恆家是晉商,他家家主在那遙遠的晉國,你這一書信來回,年都過完了。”玲瓏道:“可有其他法子?”

“兩月前,恆姑娘來夏通商,只是再過幾日,她便會回晉國。”冥棧容瞧着她,想起以前的事,她與恆連君之間有那麼點小恩怨,只怕不會輕易借她,遂放下筆:“算了,明日我去恆家幫你借,至於銀子入手如何打算,你自己有分寸便好。”

“放心,銀子這事我自有打算,不過……”玲瓏過去,瞧着他俊秀的容貌,浮起了笑容:“聽茱萸說,你送了她一株長生花。”

他瞧出她不懷好意,便道:“你若也想要一株,可以使點法子讓夏王給高驪王修書,高驪王必定回馬不停蹄送一株過來。”

她搖頭:“我對花花草草沒興趣,就是好奇,一個女子那般不顧忌親了你,你怎沒點表示?”

表示?

他眼皮輕佻,道:“表示沒有,勸誡倒是有,她貴為公主,始終要嫁人的,不應對一個普通男子如此輕浮。”

玲瓏好笑道:“容公子,若是有人願意陪我長途跋涉去高驪,還替我上懸崖摘長生花,受傷也不肯說,我也會選擇親他一口以示答謝。”

“我去高驪不是因她,至於長生花只是順手而已,哄她開心一會兒也挺好的。”

“是你處處先招惹了人家,又說的如此薄情寡義。”玲瓏道:“幾日前的晚上,她出宮見你,你卻故意拒之門外,我想替茱萸問一句,容公子到底安的什麼心?”

冥棧容輕道:“她是夏王最寵護的妹妹,你可知,她十二歲,我便已認識她,時常在她身邊。”

玲瓏心中不免感嘆,這兩人挺有年頭了,不過他接下來一句,卻如一盆冷水澆下。

“我是故意的。”

她面色輕微僵硬。

故意?為了接近夏王而接近茱萸?

冥棧容望着窗邊天空,浮起一絲清笑:“所以,從高驪回來,夏王送了我幾句話,他說,茱萸是他妹妹,絕不會讓她受半點委屈,我這樣身負家仇又對她欺瞞算計的人不配她,叫我別妄想。”

日頭偏下,斜照地面。

玲瓏怕茱萸在容府門前候着,是帶着紀思爾從容府後門離去,略想了會兒,去她那鋪子瞧了一瞧。

經營一切如常,薛老叔打理得很好,薛小成那小子估計已經靠不住,畢竟這是小本買賣,得花太長時間才能夠本,她顛了顛錢袋子,把僅剩的銀子留下,先預留兩月工錢,叫薛叔再招一個夥計。

出了鋪子,搖頭嘆息,又側身去了關宅。

方進關宅,管家過來相迎,頓時喜笑顏開:“姑娘,您回來了。”

輕一點頭,她踏入裏頭,雖有幾日沒回來,還是熟悉的感覺,自由的味道,牽着紀思爾入了她寢房。

環視房間,別無改變,除了……

嗯?

她幾乎是衝到窗檯旁,看着那一堆盆栽,顏色各樣,花開鮮艷,她拿起一小的盆栽,着實忍不住,暗道,槽,什麼情況?

窗檯邊忽然竄出一個腦袋。

“姐姐,你想我嗎?”

這個腦袋,在她看來,着實可惡。

她斂了斂眸子:“我想你爹。”

薛小成噗嗤笑道:“姐姐想我爹做什麼,一堆黃土白骨,不吉利,還是想想我吧。”

狠狠擱下盆栽,吩咐紀思爾在房間好好獃着,她出了房門。

薛小成也從拐角現身。

正巧廚娘周嬸在院子經過,玲瓏道:“周嬸,給我把掃帚。”

周嬸走過來,以為她要掃帚掃地,趕緊皺眉道:“姑娘,這些活我來做就行,您這手不是拿掃帚的。”

“一屋不掃,何以掃天下,本姑娘今日要好好清理清理門戶。”

說著她已奪過周嬸手中掃帚,利落的轉身,然後,標準的微微一笑后,追着薛小成就是一頓狂打。

不好好教訓她不姓關!

“讓你打暈我!”

“讓你跟蹤我!”

“武功高強了不起啊!”

“小小年紀不學好!”

薛小成被她追的在院子裏亂竄,被打了也是激動,不免心痛道:“姐姐,我那是幫你,你怎不識好人心。”

“好人個屁!”玲瓏停下來:“說,你,你弄暈我,做什麼了?”

他一轉眼睛,忽然笑了笑:“趙祤竟然沒告訴你,既如此,我也忘了,姐姐便當沒發生什麼就是了。”

玲瓏一掃帚狠狠丟了過去。

能逼得南宮祤說不知廉恥四個字,能叫沒發生什麼?這個詞,在她諂媚時,南宮祤冷冷淡淡的說過多次,而唯獨這次說出來是一番咬牙切齒恨不能提劍滅她。

即便南宮祤已經對此事不說不提不當回事,可她一猜便知,定是在茅舍里,薛小成對她做了輕浮不當的事,還被故意南宮祤看見。

掃帚沒砸中,他接住了:“姐姐,我真沒做什麼,你消消氣。”

玲瓏在石桌邊坐下,眼看周邊無人,瞄着他,道:“你怎知趙祤就是夏王?你們認識?”

“認識,冤家路窄。”

玲瓏奇了:“你們什麼仇什麼怨,說來聽聽。”

薛小成拿起杯子,琢磨着:“都是些陳年舊怨。”

她暗切:“你多大,他多大,你跟他陳年舊怨,騙誰啊?”

“我最恨的,便是小時候他仗着屁的輩分仗着家世功夫比我好,一言不合就教訓我欺負我,冷麵刻板,不分黑白,不通情理。”薛小成恨恨的把杯子放下,又得瑟道:“不過如今,我已今非昔比,他見我都是夾着尾巴。”

她眯眸:“你是因他接近我?”

“不是啊。”他湊近她道:“姐姐,你比他有趣多了,我喜歡有趣的人,真不知你做他妃子有什麼好的,還不如隨我回決谷,我讓老頭兒幫你瞧病。”

她哼聲:“你才有病。”

“姐姐,你病的不輕,自己都不知道,趙祤明知你有病還隱瞞,也不找人幫你瞧瞧,一看便不安好心。”薛小成笑了笑:“不過啊,看你們這樣莫名的相鬥,還挺有趣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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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祤憂:宿命緣劫,浮生何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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