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 你知道他是誰嗎
一直以“姑娘”相稱之人,突然用這種親近的方式稱呼她。
冷月駐足,卻未回頭看他一眼,臉上堆砌的微笑不知何時消失不見。
沈奕秋走後?
還是景行喚她之後?
菁菁看了看景行,又看了看冷月,兩人之間氣氛怪怪的,但又說不上來是哪裏奇怪。
她想起白日裏冷月被沈奕秋帶走時,景行臉上似有似無的神情,讓人琢磨不透。
此時她覺得挽着冷月的手似乎在利劍之下,直教人不寒而慄,她趕緊放開冷月,道:“我先回屋。”
轉身迅速回了房間,留下冷月和景行在院中。
夜晚的海棠院靜得出奇,冷月彷彿可以聽見自己的心跳聲。
兩個人就這樣站在燈籠之下,沒有說話。
最後是景行先開口,打破了這寂靜,“你知道凡人與仙士的區別在哪裏嗎?”
冷月不語。
景行道:“並不是術法,也不是長生不老,是貪、嗔、痴、妄,你放不下世俗的生活是貪,流連凡人男子是痴,痴會讓人產生妄念、、、、、、”
冷月低哼一聲,打斷他的仙凡理論,“那麼請問景仙師,”她把“景仙師”三個字咬得極重,“偷聽閨房秘辛又是什麼?”
她忽而轉過身瞪大了眼睛,看着景行。
清澈的眸子就這樣目不轉睛地看得他,景行一陣心虛。
“我一屆弱女子,沒進過學堂,不懂什麼是貪,什麼是痴,但我知道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就連我的凡人阿哥都不會做的事,你身為仙家之人做了個遍!”
景行一時語頓,偷聽,跟蹤,只要是個正人君子都不會做這樣的事,且他還是修仙之人。
理虧之人說話的底氣也就差了些許,“阿月。”他輕輕喚一聲。
冷月冷聲道:“不敢受仙師如此稱呼。”
再喚回“姑娘”又失顏面,所幸沒有稱呼,直道:“你與仙道有緣,是多少人求都求不來的福氣,你怎可這樣輕易放棄。”語重心長之中帶着些央求的意味。
比起景行從始至終都一副泰然自若的表情,冷月將憤然的情緒全都表現在臉上、眼睛裏,還有說話的語氣里,“你說過會尊重我的選擇,好,我現在就告訴你我的選擇,我是不會跟你走的。”
憤然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無比堅定的神情。景行微微一怔,若無其事的樣子再也裝不下去。
“是因為他嗎!”明明是質問的話,語氣卻是肯定的。眼底慢慢浮現出冷月看不懂的深意,是怒卻又感覺像恨,憎恨。
冷月道:“是!”斬釘截鐵,沒有半分猶豫。
景行道:“你知道他是誰嗎?”
“知道。”
“那他們知道嗎?”他抬起手,輕輕一擺白色的袖袍,在夜晚,在火紅的燈籠下,那一襲白色格外刺眼。
緊跟着阿羽和菁菁的房門同時被打開,人就出現在眼前。
“阿哥?菁菁?”
兩人沒有回答,而是慢慢向她走近,面無表情,目光獃滯,眼神空洞,就連走路的姿勢都怪怪的,就像是木頭人,四肢僵硬。
冷月見狀,驚慌失措地跑上前拉住菁菁,喊道:“菁菁,菁菁你怎麼了?”
對方站在原地,對於她焦急而又擔憂的呼喚,沒有任何回應。
冷月又去拉阿羽,阿羽同菁菁一樣,就像是丟了魂的行屍走肉一般,對她的話沒有半點反應。
“你對他們做了什麼?”冷月沖景行怒吼,語音里還有害怕。
景行再次揮手,阿羽和菁菁又朝着自己的房間走去,進屋以後,獃獃地關上房門,任冷月怎麼喊,都沒有回應。
見冷月被嚇到,眼眶緋紅,眼淚無聲落下,景行這才道:“你放心,我不會對他們做什麼。”
他緩緩走到冷月身邊,試圖抬起手給她擦乾還掛在臉上的眼淚。
她下意識後退一步,躲開了那隻抬在半空中的手。
手上落空,心裏的某個位置也跟着落空,“你確定他們能接受墨亦風?”
“墨亦風”三個字在耳邊回蕩,他一直不肯告訴她他的名字,從頭到尾都之說自己是魔君,他想讓她害怕他,而後遠離他。
最後非但沒有讓她害怕,反而心生喜歡。
喜歡之人的名字竟還是從別人口中得知,冷月並未因此生氣,在聽到這個名字時,她心中一顫,一種莫名的情愫滋生,讓她對這個叫墨亦風的男人更添幾分不舍。
她突然覺得自己做的這個選擇無比正確。
她對景行道:“我會讓他們接受的。”頓了頓,“這些都與你無關!”
“是嗎?好一句與我無關。”他突然笑了,仰天大笑,低下頭之際,他的臉上再也沒有方才的淡然和仙家的氣度。
他怒了。
臉頰往下拉,俊俏的臉變得猙獰,眸子猩紅,透着殺意。
他一步一步向冷月走近。
冷月從沒見過發起火來的景行是如此的模樣,她害怕了,在他一步步逼近的同時,她一步一步往後退。
“其實、、、、、、這才是你的本來面目,對不對?”顫抖的語音詮釋着她內心的恐懼。
景行沒有回答她的這個問題,而是道:“你說與我無關,你說與我無關。”語音上揚,染盡怒意,“若不是我,你和墨亦風一樣,不過是一隻孤魂野鬼,根本就沒有在世為人的機會,你這一世是屬於我的,你只能陪我修仙道,誰都不可以搶走你。”
景行絲毫不掩飾他的目的,咬牙切齒的話語,每一句都讓冷月膽戰心驚。
若她之前有多想同他走,此時此刻就有多麼害怕。
他的一字一句,冷月聽不懂,卻又能懂,他說是因為他,本該是魔的她才能做個凡人,所以她的人生只能聽從他的安排。
可是為什麼?為什麼他說她和墨亦風本應該都是魔?為什麼他要讓她成為這一世的冷月?他呢?墨亦風呢?他知道這些嗎?她和他在她還不是冷月的時候認識嗎?
不等冷月細想景行說的那些話里,別的信息,他步步緊逼,那雙本該極好看的桃花眼此時此惡魔還要可怕。
他突然抓起冷月的手,他的手同墨亦風一樣,沒有任何溫度。
冷月害怕極了,不知他意欲何為,出於本能,她用力掙扎,想要掙脫他的禁錮。
她一個弱女子,哪能如願,恐懼席捲全身,通過血液到達四肢百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