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出了滿月樓，兩人漫無目的的走在街上，因他二人，行為舉止與旁人不同，惹來諸多質疑，特別是南宮月離。他們在歷城呆了太久，都忘了京都乃是雍國一城之都，並非邊境那般混亂不堪。

木子涵隨便拉了一個人，還沒問話，就將人嚇得不清，南宮月離也納悶，低頭看看自己，還算滿意。

“怎麼嚇成這樣？”

木子涵聳聳肩，表示他也不知道，一見什麼也問不出來，就放了他。自從他們挾持過人之後，大家見了他們都跟躲瘟疫一樣，躲得老遠，生怕離與他們離的近了。

兩人就這麼明目張胆的走在街上，直到被人抓進檢察院，兩人都還沒明白是怎麼回事。剛到檢察院，還沒來得及進牢房，就被撈出來了。木子涵被他哥帶走，南宮月離則被南宮無塵帶走，去了禹王府。

南宮月離看着只大了自己六歲的叔叔，不想叫他九叔，於是折中叫他一聲小叔。去了禹王府，看着一地的落葉，讓她想起了在歷城的日子。

天氣逐漸轉涼，南宮無塵忍不住咳了幾聲，南宮月離好奇的看了他一眼，問道，“小叔，我聽說你當初把救命的機會留給我，自己卻遠離皇城，這些年你都去了哪裏？”

南宮無塵冷冷的看着身邊的小姑娘，想起了一位故人......

那是他們第一次見面，她叫月衡，是藥王宮的葯人，他到藥王宮后不久，她的小女兒就出生了。她女兒出生時，他還抱過她，還說她皺皺巴巴的不好看，她還因此悶悶不樂。

端木離醉心醫術，雖然沒有醫好他，卻收了他做徒弟，在藥王宮那幾年，是他這輩子過的最開心的日子。直到端木離出谷，有人毀了藥王谷的機關，闖進藥王宮，打破了這一切。

月衡帶着他與她的兩個女兒，藏到了密道里。臨別前，她給了東兒一塊玉佩，讓她去歷城找她師伯，還讓她開心的過完這輩子，不要為她報仇。

東兒一出密道就與他分開了，此後再也沒見過，也尋不到她的蹤跡。

藥王宮那場大火燒了幾天幾夜，昔日的藥王宮也只剩下幾座光禿禿的山谷，他也因此決定遠離皇城，做個普通人。

“你不是知道嗎，何必多問。”

南宮月離，雖然年紀不大，可她畢竟是由南宮翎帶大的，南宮翎年紀不大，可他行事果斷，非常人心性。

南宮無塵抬手摸了她的腦袋，圓圓的腦袋裏充滿了疑問，這樣的南宮月離，與國喪期間的她不同，多了幾分天真爛漫。

“原來你真的去了江南，打算什麼時候走？”

她的清澈見底的眸子裏剛好倒映着南宮無塵的影子，南宮無塵是絕無塵沒錯，可他也是真的是命不久矣，至於他多活的這些年，不過是外界傳聞。

而她最好奇的是，絕無塵和她大師傅比，到底誰更厲害。

南宮無塵看着眼前的小女孩笑了，她手上的佩劍，是劍聖沈夢言當年用過的佩劍。沈家這位唯一不學醫術的女子，幾十年沒有音訊，誰又能想到她的弟子，會與皇室有關。

“你希望我留在京都？”南宮無塵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這麼問，只是既然已經開口，他也想知道答案。

南宮無塵這話，讓南宮月離感到十分意外，雖說南宮無塵是她叔叔，可她在京都那些年，他好像都不在，自然也談不上有什麼感情。南宮無塵看着像個病秧子，卻步伐穩健如飛，還精通醫術。

南宮月離搖了搖頭，連忙否認，“那倒也不是，京都寒冷，不似江南四季如春，到時候叔叔病情加重，我可擔待不起！”

南宮無塵得到答案后，有些失落，他自認不是個懷舊的人，可真遇到她，才發現那些記憶刻在心裏，無法抹去。

十二年後南宮無塵第一眼看到她，就知道她是月衡的小女兒，只是不知道當年發生了什麼，成了他三哥的女兒。而南宮翎那麼聰明，怎麼可能不知道，還將她留在身邊十年之餘。可他接下來會娶相國之女-夏雨欣為後，就像他母親一樣，成為政治的犧牲品。

“等你七哥大婚之後，就啟程回江南。”

南宮月離長嘆一聲，抬頭看着隨風而下的枯葉落入水中，“等他大婚，你的身體等的了嗎？”

南宮翎大婚還有兩個多月，南宮無塵現在就已經初見端倪，等到那時，怕是會更嚴重。

南宮無塵看着這樣的南宮月離，笑了起來，“這麼多年都熬過了，還怕這兩個月嗎？”

南宮無塵知道她擔心自己，嘴角露出一絲笑意，他活的那些年，都快忘了，有人真正關心是什麼樣。

南宮無塵聽到腳步聲，回頭看了一眼，南宮月離卻只是用餘光掃了一眼，並沒有轉身。看着急匆匆走來的侍衛，她也只是抬頭看着南宮無塵。

等侍衛行禮之後，才道，“宮裏的德福公公來了，說是接郡主入宮一趟，還讓公子陪同。”

南宮無塵皺着眉頭的朝南宮月離笑道，“走吧。”

因兩人是叔侄關係，南宮月離硬要與南宮無塵擠同一頂轎子，南宮無塵沒辦法，只得作罷。而一旁的德福公公卻皺起了眉頭，雖說是叔侄，畢竟男女有別。

南宮月離初來乍到，一路上看到新鮮事物總要讓南宮無塵一起看，這讓南宮無塵想起了藥王宮的那個小女孩，她也愛粘着自己。

等進了宮，她才低着頭，扭扭捏捏的開口，“小叔，你進宮后，千萬別提我被抓進檢察院的事，要不然我哥又是一頓嘮叨，這好不容易撇開他，可不想再受罪了。”

南宮無塵看着她笑了，原來小丫頭討他開心，是有目的的。

“想必此時他已經知道了。”南宮翎從小被送離京都，這次回京順利坐上王位，怕是也不簡單。

“那怎麼辦，要不我們掉頭吧？”她看着有些慌張，不像是裝出來的。

南宮無塵看着這丫頭，也皺起眉頭，是南宮翎將她保護的太好，還是這丫頭沒吃過虧，想法如此天馬行空。

“虧你想的出來。”

南宮月離撩起幕簾，看了看高高的城牆，“也是，這裏畢竟不是自個家，想進就進，想出就出。”

看着她泄了氣，南宮無塵開始頭疼起來，“看來是該找位姑姑，來教你入宮的基本禮儀，不然連自己得罪了誰都不知道。”

南宮月離看着他許久才道，“小叔，你才大我六歲，卻是我長輩，我叫你叔的時候，你有沒有覺得臉紅？還有，要是你早些娶妻，或許生的孩子也如我這般不好帶！”

她說話的語速很快，快到讓他一時間找不到反駁的理由。只是她尚且不知他現在的狀況，他若是要娶，又有誰敢心甘情願嫁他。

下轎后，站在宮門前等候傳喚，南宮無塵再次提醒她，說話注意分寸，見她點頭，這才放心。

等傳話的公公來通報時，他們已經佔了足足一柱香的功夫，要說初秋雖然不冷，可南宮無塵已經咳了好幾回了。南宮月離在一旁看着也不是滋味，也沒有辦法，畢竟不是宮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