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南宮月離只有和他在一起,才會忘記自己不是一個冷漠的殺手,這份自在與安寧是南宮翎不能給她的。
南宮無塵隨着他的目光看向窗外,聞着她身上特有的葯香,這將會是她最後一次等他,今日之後她將會做回原來的自己。夜裏寂靜無聲,雖然來了幾波人馬,依舊沒有人能靠近這間屋子。
“我聽說,有人與我長的很像?”
她是個心思敏感的人,最近發生的事遇到的人,都無法讓她相信曾經那個人會置她於死地,只是這樣的南宮月離,讓人心疼。
“看來是真的。”
一次可以說是偶然,二次也許是巧合,如果發生了第三次是不是可以說,這件事本身就是為了她而設計。
“有些事,你還是不知道的好。”
俞忠的告誡言猶在耳,如果她知道唯一的姐姐要殺她,又該多麼絕望。
“我知道,所以才沒派人去查。”
她懂事的讓人心酸,聽在南宮無塵耳朵里卻不是滋味,“在我面前,你不用裝作那麼懂事。”
她苦笑着轉過身,落入身後溫暖的懷抱,“習慣了被人安排未來,都快忘了自己到底想要什麼。”
平時總是一副生人勿近的南宮無塵,在此刻無比溫柔,這樣的南宮無塵卻讓她無比安心。
“像現在這樣就很好。”
埋在南宮無塵懷裏的南宮月離,突然說了這麼一句,讓他忍不住追問。
“好話不說二遍!”南宮無塵看着懷裏的小腦袋,無奈的笑了起來。
……
如家客棧,夜庭內,沈莫言一人對月獨酌,直到遠處傳來祁王雄厚的聲音,這才打擾了他的雅興。
“聽聞先生,醫術無雙,不知可否到府內一敘。”
祁王一來就直入主題,也不拐彎抹角,他已經知道當年給慕容雪毒藥的人是他,也知道他為什麼要費心儘力安排這一切。
可他同樣是沈莫言在這個世上第一個欣賞的人,他欣賞他的無畏,和對愛情的執着,即使落個弒兄的罵名也毫不在乎。知道今夜不太平,卻沒想到他會親自前來。
“與虎謀皮終究不是正途。”
祁王知道,紙包不住火,總有一天她會知道當年的真相,可在此之前,他絕不允許有人破壞現有的寧靜。
“先生此次進京,就是為了彌補當年所犯的錯,這樣一來,你我有何區別?”
沈莫言是什麼人,又怎麼會因為當年的事而耿耿於懷,早就拋之腦後了,“還以為你是來感激我的,沒想到祁王也想用這件事來要挾我?”
祁王聽出了他的不屑,可一個“也”字讓他產生了懷疑,難道還有誰用這件事來要挾他,這個人又會是誰?
沈莫言故意透露給他這個消息,就是想看他的反應,看他毫不知情的模樣,又覺得不應該,只是可惜當年知情者大多都死了。
“當年的事,知情者不多,如今該知道的不該知道的都知道了,先生不打算給個說法嗎?”
沈莫言看着這隻老狐狸,怎麼也沒想到會將這事推到他頭上,“見過不要臉的,就沒見你像這麼不要臉的,誰給你出的餿主意?”
祁王看着反差這麼大的沈莫言有些意外,他想過其中利害,就是因為想不通會是誰,才會來試探。
“是誰出的主意不重要,重要的是接下來該怎麼辦!”
沈莫言無奈的瞟了他一眼,都說祁王有勇無謀他卻從來不信,至少當年那事他就做的天衣無縫,沒有一點謀略可完不成。
“既然她們早晚都會知道,不如安排她們見一面,到時候也能自圓其說,你覺着呢?”
祁王來也是這個意思,只是這話由他來說,總覺得不妥,“先生的意思是……”
沈莫言見他瞭然於胸,也不打算說破,“我可什麼都沒說。”
他們就是藉機讓她們母女見面,這樣一來也好解釋,“多些先生提醒。”
沈莫言笑着從懷裏拿出一個瓷瓶,裏面還殘留着一股藥味,遞給祁王,讓他帶給慕容雪。
直到祁王走後,南宮翎才從屋頂的另一頭跳下,沈莫言拿起一個空杯,朝還未落地的南宮翎扔了過去。
南宮翎從空中接過,剛好用那個杯子倒茶,沈莫言見他一言不發,率先問道,“如何?”
他喝了一口后,放下茶杯,看着漆黑一片的夜庭,低聲道,“師傅預料的沒錯。”
沈莫言當年看到奄奄一息的月衡,險些殺了她,只是他怎麼也想不到一個小姑娘,心思會如此深沉,“派人盯着就好,別傷了她。”
夜裏未點燈,雖然看不到他的神色變化,南宮翎也知道他在擔心什麼。
沈莫言自在慣了,也知道她不受約束,只好冷冷的朝他說,“若她執意留下,不用我提醒你吧!”
南宮翎當然知道該怎麼做,雖然這樣會傷了她的心,可別無他法。
“師傅放心,我知道該怎麼做。”
沈莫言知道他捨不得,既然選擇回來,就要為自己的選擇付出代價,“既然知道,就把禁軍撤了,有我在你也不必太過擔心,要是沒有重要的事,就先回去!”
他原本也是想將禁軍撤下,好讓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閑庭,結果他們想到一塊兒去了。
等南宮翎走後,何絮才現身,秋日風大,她露出了被遮住多年的絕美面容,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脖子上的燒傷,平時因頭髮遮擋,或者衣領較高,並不容易察覺。可她卻故意穿了低領的衣裳,似乎是在告訴沈莫言,當年放火燒山的人不是她。
“大師兄!”
二十幾年了,歲月的流逝並沒有在她的臉上留下太多痕迹,反而比當年多了幾分別樣的韻味。
“多年不見,師妹還是一如當年!”
何絮看着沈莫言,藥王谷駐顏有術,比起她這位師兄,可真是小巫見大巫,“師兄,還是和以前一樣,不喜歡別人看到自己的真實容貌。”
何絮是半路出家,可她天賦極高,加上自己要強,才能在競爭激烈的毒王宮站穩腳跟。他們年紀相仿,只是他入門早,所以佔了便宜當了大師兄。一同長大的感情,因為當年的事而改變,卻也不是三言兩語就能抹掉。
兩人寒暄過後,沈莫言也沒請何絮坐下,反而是何絮自己開口,“大師兄準備讓我站着說話?”
沈莫言看着一點沒變的何絮,笑着說,“師妹還是老樣子,坐!”
何絮看了沈莫言一眼,笑着坐到他面前,“師兄這些年過的可好?”
何絮當年能從藥王宮逃離,實屬命大,沈莫言當年對她全力絞殺,也是真的讓她感到害怕。如果不是因為當年那場大火燒的蹊蹺,加上她也受了傷,怕是早就不在這個世上了。
藥王宮的大火雖然不是她放的,卻也與她脫不了關係,不然也不會到現在還不肯放下。
“都幾十歲的人了,好與不好又能怎樣,不過女兒大了總要嫁人,可比得不得師妹!”沈莫言這句話說的很明顯,南宮月離是他女兒,如果要動她面對的可不止秦王府那麼簡單。
何絮是聰明人,又怎麼會聽不懂他這話的意思,“既然如此,大師兄可要好好看着自家女兒,莫要被人拐跑了。”
何絮的意思也很明顯,南宮無塵畢竟是她的兒子,無論是容貌還是品行,都是上乘,再加上他的深情,很難有人能鎮定自若。
“孩子們大了,總有放手的那天,真到那一天你我還不是只有祝福的份。”
“師兄可以放下,我卻不能。”何絮心裏的執念太深,怎麼可能輕易放下,“平白背了這麼多年的鍋,換作是你,甘心嗎?”
是啊,當年他可是提着劍要殺了她的,如果不是那個人,早就成為他的刀下亡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