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黃雀

就在拓跋子云率領着一眾將士飛奔趕路，想要快速趕回廓州城的時候，處在他們不遠處的羅浩一群人，自然也聽到了一眾人的怒吼聲和馬兒的嘶鳴聲，雖然由於距離比較遠，所以未能聽清楚他們那些人究竟在說著什麼，但是從他們那慌亂的動作依舊可以看得出來，一定是發生了什麼大事，否則定然不會有着這等的表現。

羅浩此刻也是眉間微皺，儘管他已經猜到了真相，但是面對如此錯綜複雜的局面，一時間他竟然也不知道究竟該怎麼做了，若是現在就動手，他有信心憑藉著自己手中的一千鐵騎，擊潰甚至擊垮拓跋子云所率領的這些將士，生擒拓跋子云也不是不可能的，但是若是真的這樣做了，那麼高興的，絕對不會是自己，而是遠在廓州城的那支神秘的軍隊，在沒有拓跋子云的率領下，羅浩很難相信，廓州城能夠在那支軍隊的攻擊下平安保存，一旦這樣，那麼自己真的就是只顧着出力，卻撈不到半點好處了，這種事他是絕對不會去做的。

隨着拓跋子云率領着一眾兵馬的遠去，羅浩看着他們前進的方向，正是廓州城的方向，心中已經猜到拓跋子云這是準備回援了，但是就算是加上拓跋子云這一千兵馬和一些世家豪族的私兵，整個廓州城估計也就五千兵馬左右，而那隻神秘的軍隊可是有着八千人馬，而且看拓跋子云這等急匆匆的樣子，想必廓州城一定發生了什麼大事，自己再在這裏乾等着也沒什麼用了，接下來的戰場，將會是廓州城，誰能拿下廓州城，誰就會是廓州未來的主人。

“傳本將軍令，全部人員上馬，目標——廓州城。”

羅浩此刻也顧不上隱瞞行蹤了，現在想必無論是拓跋子云還是那支神秘的軍隊，都不會分神在外面遊盪，所以自己這群人，根本無需隱藏了，接下來要做的，就是全力趕往廓州城，若是等他們雙方分出了勝負，那自己恐怕將無機可乘了。

“喏。”

這一千騎兵本來就是精心挑選出來的，就是那些新加入進來的，也是這段時間內訓練最為優秀的一些人，所以在羅浩的命令一下達的時候，一眾人便立刻翻身上馬，整齊有序的跟在羅浩的身後，避開了拓跋子云回去的那條路，從另一個方向趕往廓州城。

而就在此時，不遠處的廓州城中，吐蕃部落聯軍在內應的幫助下，輕而易舉的攻佔了一個城門，整個廓州城就像一個不設防的城池，赤裸裸的呈現在了眾人的面前，他們的目的從一開始就很明確，那就是劫掠財富，而不是佔領廓州城，所以在進入廓州城后，原本有組織有紀律的一眾聯軍，紛紛化身為土匪，強盜，肆意的搶劫和殺戮，一時間，原本繁華的廓州城內哀鴻遍地，一幅人間地獄的慘烈景象。

對於那些抵抗比較強烈的地方，那些吐蕃將士只不過是簡單的接觸后便直接放棄了，他們可不想在這上面白白的浪費時間，甚至付出生命，所以城內的守軍以及各大世家豪族們方才能夠保存到現在。

遊獵的地點雖然遠離廓州城，但是在拓跋子云等人不惜馬力的前提下，眾人還是很快便趕回了廓州城，就在離着廓州城不遠處的地方，一群人就看見了城內升起的滾滾濃煙，肆意的火光將半座城都給照的無比的通亮，拓跋子云滿臉的肅穆，嘴唇都被咬出了血跡。

“這群該死的吐蕃蠻夷，本節度使一定要率軍橫掃你們部落，將你們所有的部落統統蕩平。”

一道冰冷的話語從他的嘴裏流露出來，無邊的肅殺和冷漠籠罩了他的身軀。顯然吐蕃部落的這一下，深深的刺激了拓跋子云的驕傲和自尊，他萬萬沒有想到，在這關鍵的時刻，這群一盤散沙的吐蕃部落竟能夠組建成聯軍，還一舉攻克了廓州城，這簡直是在他這個廓州節度使的臉上狠狠的打了一巴掌。

“眾將聽令，隨本節度使殺進城去，將這群吐蕃蠻子全殲在廓州城內。”

高舉手中的長槍，拓跋子云大聲叫喊，話音剛落，他便第一個衝殺了過去。看到拓跋子云如此的神勇，跟隨在他身後的將士們一個個彷彿被刺激到了，各個一聲大吼。

“殺……”

接着便如同一條長龍，捲起無邊的塵土，向著敞開了的城門殺了進去。

原本在奪取了城門后，聯軍還留了一部分將士守在城門處，畢竟這也算是他們的一條後路，但是隨着城內的殺伐漸起，一眾世家豪族紛紛躲藏在自家的宅院之中，別說攻擊城門了，就連自家的大門都不敢出來，再加上那些在城中劫掠的將士一個個裝的滿身鼓鼓囊囊的，讓那些守着城門的將士看的實在是眼紅，最後還是沒能忍住財寶的誘惑，全都加入到了劫掠大軍中了，這也就導致了一個城門竟然空蕩蕩的，無一人把守的奇葩現象。

直到拓跋子云率領着一群人從城門殺了進來，原本還在劫掠的吐蕃眾將士一時間被打得暈頭轉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許久之後才想起來組織抵抗，可見財富真的能夠動人心神。

儘管吐蕃聯軍的首領想要組織起眾人的抵抗，因為他發現拓跋子云這群人人數並不多，也就一千多號人，若是能夠順利的，自己這一方說不定還能夠全殲對方，這樣對於自己接下來的行動也許會更加的有利。

但是事實證明，這一隻聯軍畢竟只是聯軍，他們雖然人數眾多，但是卻缺乏足夠的組織力和執行力，再加上眾多的財富被搶劫到手了，所有的人根本不願意停下來和後面的敵人拚命，他們更加願意策馬向城門跑去，只要逃離廓州城，那就是天高皇帝遠了，自己搶來的財富也將是完完全全屬於自己的了。

事實證明，有時候人數多真的不一定有用，毫無組織力的聯軍在拓跋子云一千多騎兵的衝擊下，瞬間就崩潰了，有些就算原本打算轉身抵抗的人，在一眾逃跑的人的裹挾下，也被迫加入了逃跑的行列中，而一方氣勢如虹，一方只顧逃命，高低勝負一眼就能看得出來了。

而就在拓跋子云率軍趕回來的時候，原本龜縮在兵營中抵抗的原守城將士也是得到了消息，他們也從防禦變成了主動出擊，一時間城內的局面紛繁複雜，眾多喊殺聲，打砸聲不絕入耳。

因為異常的痛恨這些吐蕃人的趁火打劫，拓跋子云在從城門進來后特意關閉了城門，他要將這群吐蕃人統統留下來，否則他心氣難消。

逃跑的眾人很快便發現了四扇城門已經被關閉，而他們一時半會也無法奪取四扇城門，因此紛紛四處逃散，甚至有的人躲進了居民家中，換掉了衣服，準備躲到戰鬥結束。但是更多的人則是因為被困絕地，反而爆發出一股兇狠的氣息，要知道，吐蕃人並不弱小，否則他們也不可能在盛唐的打擊下，一直存在着，因此一方是被漸漸逼入絕境的吐蕃人，一方是滿心仇恨的守城將士，雙方在街頭巷尾展開了激烈的拼殺，一時間原本寬敞的街道上到處充斥着屍體，鮮血染紅了整條長街，血腥的氣息衝天而起，瀰漫在整座廓州城內。

從另一條路趕往廓州城的羅浩一群人，終究還是落在了拓跋子云的後面，等到他們來到廓州城外的時候，此時廓州城早已經是四扇城門緊閉，城內廝殺聲不斷了。城頭上此時此刻根本已經沒有了守軍，因此羅浩也未曾隱藏自己的行蹤，一行人遠遠的眺望近在咫尺的廓州城，城內的廝殺聲都能隱隱約約的聽見，濃重的血腥味即便是相距那麼遠，也是能夠聞得到，由此可見此時此刻城內的廝殺是多麼的慘烈。

“將軍，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在羅浩身後的一名侍衛看到羅浩一直盯着廓州城，一動也不動，心中滿是疑惑，畢竟自己這群人在這裏已經潛伏了那麼久了，眼下廓州城內正在廝殺，看樣子應該是一個好的機會，但是羅浩卻一直沒有下達命令，一群人也都有些不解。

羅浩自然知曉眾人此刻的心情，別說是他們了，就連自己，那穩重冷靜的心中都夾雜着些許激動和緊張，身為一軍統帥，他自然是知曉這個時間是插手廓州城的好時機，但是卻遠遠還未到最好的時候，戰場上的情況瞬息萬變，最佳時機往往就出現在那一瞬，所以把握住那最好的時機，取得最大的成果，這是他此行親自帶隊的目的，也是李祐所希望的。

城內的廝殺聲依舊那麼的強烈，在置之死地於後生的境況下，吐蕃聯軍的眾將士發揮出了無與倫比的戰鬥力，再加上原本他們的人數就比拓跋子云的人多，因此這一場慘烈的廝殺到現在依舊不曾到終點，身為廓州節度使的拓跋子云已經不知道殺了多少人了，渾身上下從頭到腳已經被鮮血給徹底染紅，凝固成了一股暗紅色，彷彿地獄走來的使者，令人望而生畏。

在這個狹小的城池中，數萬人拚命的廝殺，說是人間地獄也不為過，不過吐蕃聯軍的首領終究沒有忘記自己等人此行的目的，他們不是為了佔領廓州城而來，因此在慘烈德爾廝殺背後，他們依舊不忘派人奪取一個城門，只要出了這廓州城，在一望無際的大草原上，他們相信拓跋子云根本沒有這個能力尋找到他們。

終於，在吐蕃聯軍將士一次又一次死命的攻擊下，一處城門終於失守了，雖然守城的將士很快反應過來，並立刻展開爭奪，但是卻終究被吐蕃將士死死的給擋住了。

“門開了！”

不知何人大喊了一聲，原本沸騰了的城池瞬間像是被潑了一盆冷水，原本死戰不退的吐蕃將士紛紛向著城門的方向涌去，一時間，那條通向城門的大街，再度上演了一場血腥的廝殺。

拓跋子云很是不甘，他想要將這群來犯的吐蕃人統統給留在廓州城中，但是人力終究有盡時，長久的拼殺讓他渾身上下再也沒有一丁點的力氣，現在的他，若不是心中有着一股氣在支撐着，恐怕早就已經倒了下來了，一眾將士此刻的狀態也好不到哪去，長久的廝殺耗費的所有人的精力，所以哪怕看到吐蕃將士紛紛向外突圍，但是卻依舊有很多守城的將士無力去阻擋了。

雙方的將士早已經都精疲力竭了，若不是吐蕃聯軍為了逃生，恐怕他們也不會有這個精力拚了命的向城門處狂奔，而身為守城一方的將士，此刻看見敵人已經被擊退，原本憋在心中的那股氣瞬間消散掉了，整個人也瞬間變得無力，因此，這才出現了眼前的這般場景。

身在城外不遠處的羅浩，在吐蕃聯軍奪回一個城門的時候，第一時間便察覺到了，他原本以為雙方會拼個你死我活，沒想到這支神秘的軍隊竟然如此不堪一擊，在看到他們紛紛奔湧出城的狼狽模樣，而身後卻只有稀稀疏疏的將士在攔截的時候，他知道自己的機會來了，畢竟從城內的血腥味可以推斷的出來，雙方將士鏖戰許久，估計早已經是精疲力竭了，此刻自己憑藉手中的一千精騎，定可一戰定乾坤。

雖然不能在戰場上正面擊敗敵人，作為將軍的羅浩這是一種遺憾，但是他卻並不是一個迂腐之人，他也知道憑藉自己的實力，若想在戰場上擊敗廓州城，實在沒有什麼可能，因此非常時期行非常之事。

“眾將聽令，隨本將軍殺入城門，拿下廓州城。”

“大唐萬歲，大唐萬歲。”

不知何人喊出了這樣一句話，瞬間傳遍了全軍，全軍將士紛紛大聲吶喊，一時間，眾人只感到一股無敵的氣勢回蕩在四周，那隻充滿了驕傲和自信的盛唐大軍，彷彿穿越時空，再度出現在了這片土地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