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內科一
同一天更早的時候，學校才開始上課，斯塔和倪歡都還坐在教室里的時候，代達離開了學校去到了崇明醫院。不過他一進醫院院門，瞅着醫院的規模就覺得挂號這事兒會有問題。進到門診大樓一樓，瞧着那些排得長長的在挂號的一串串隊伍，代達決定先去分診台詢問一下這醫院到底有多少內科。以他作醫生的經驗，一般這麼大規模的醫院都不會有一個統一的內科，而是會根據科室區分出各自的內科，比如心血管內科，消化內科，神經內科之類的。
去到分診台一問，果然是分成各科室的內科而沒有統一的內科的，所以根本就沒有內科一。這下讓代達有點兒蒙圈，不過定了定神，他開始用眼睛去一樓大廳的醫護人員中尋找重影，很奇怪，居然乾淨的一個有重影的人都沒有。難道這裏乾淨到沒有一隻鬼魂靈，代達覺得奇怪，象醫院這種地方，怎麼會幹凈到沒有一隻鬼呢，這反倒讓代達覺得反常了。
不過，無論他覺得怎樣，目前對於挂號的事代達處於抓瞎的階段，他不知道該怎麼辦，到哪裏去找這個並不存在的內科一。離開分診台，代達從一樓開始一層層地在門診大樓轉悠起來，茫然無頭緒。轉完整棟門診大樓后，代達從門診大樓的一個藏在犄角旮旯的小偏門出來，走過一條開放式長廊，來到一座平房前。
代達推拉了一下，確定平房的門鎖着進不去便想轉身離開，這時昨天成熟的那兩枚果子，一紅一白，突然不知從哪裏冒了出來，代達早上出門的時候並不曾帶着它們。他記得他將它們放入了自己的黑包里，可是現在它們的的確確出現在了他的眼前。
這兩枚果子從那緊鎖的平房的門穿了進去，之後那門卡塔一聲自己打開來。隨着房門的打開，有冷氣噴到代達的身上。感覺上，這平房象座冷庫。遲疑了一下，代達還是從敞開的平房門走了進去。代達才走進去沒幾步路，身後的平房門便又自動鎖上了，傳來一聲清脆的卡塔聲。代達嚇得一回頭，看到大門已經鎖上了。他定在原地遲疑了一下，最終還是決定繼續往前走去。
平房內是一條長長的無人的走廊，走廊窄而奇高，兩旁沒有一扇門，顯得寒冷而陰森。代達走在其中有一種走在墓道中的感覺。他很想轉身跑出這裏，但看着那一紅一白兩枚果子還在繼續往前，代達也只好硬着頭皮跟着它們往走廊更深處走去。
走廊的盡頭有一道金屬的門，是一道加密的門，也是緊鎖着。象開頭的門一樣，先是兩枚果子穿門而入，之後門便自動打開來。這是一道很厚的金屬門，足有一尺厚，所以即使打開了，開得也不大，只夠代達側着身勉強擠入。
進入門內，代達望着對面排列的一格格的大抽屜明白過來，這裏是冷藏停屍間。因為在戰爭的最後有大量人眾死亡來不及掩埋，為了防止屍體腐爛發生疫病，所以政府臨時徵用了醫院的一些適宜的地方來充當存放屍體的冷庫。這裏就是一個。
一進到這裏之後，代達還弄不清楚狀況，不知道該幹些什麼，但那紅白二果卻已開始行動，它們以箭一般的速度射向那些抽屜。在它們所到之處，那些抽屜迅速地開合。見此情景，代達愣怔了一會兒。可二果巡檢似地掠過正面一排排抽屜后，轉而向兩側牆壁排列的抽屜飛速而去。代達不得不也跟上去。
轉過側邊牆壁之後，代達錯愕地發現，原來這裏並不只是自己一人。在側邊牆壁那陳列的一排排抽屜的遠方，已有幾個與自己一樣伴有彩色果子的人在跟着他們的果子移動着。他們的每一顆果子都跟自己的果子一樣迅速地開合著抽屜。
代達再一次愣在原地，他不明白髮生了什麼，為什麼會有這些人跟自己一樣帶着果子來這裏？
“嚯，這麼熱鬧啊！”
代達正呆在原地發愣，忽然背後傳來一個聲音這麼說。代達回頭去瞧，又是大吃一驚，不是因為背後又有一個帶着兩顆果的人向他移動過來，而是因為這個人他認得，這個人是和他曾在地獄的精粹廬中一起排過隊手足曾融合在一塊兒過的那藍色的魂魄稻花田。當然稻花田現在與代達一樣是人，完全的人。
“咦，你不是！你不是那個！那個，叫什麼來者？”稻花田指着代達興奮地說。
“我叫代達！”代達。
“哦！代達！對！我們一起在下面的精粹廬待過的！”稻花田。
“我們的手足還融合在一塊兒過！”代達。
“對！就是因為跟你的手足融合在一塊兒，上來之後我好一通折騰啊！”稻花田。
“我看你現在好象身體沒什麼異樣？”代達。
“幸好我遇到了高人，把融合在我靈魂手足上的你靈魂的手足搞下來了！”稻花田。
“那那個人在哪兒？”代達心想，如果找到那個人就應該可以拿回自己的手足了吧？
“那個人現在是我上線！”稻花田。
“那你帶我去見你的上線好嗎？”代達。
“你見我上線幹嘛？”稻花田不情願地反問。
“我要找回我的手足！”代達。
“你的手足不是好好的嗎？”稻花田特意瞧了瞧代達的手足問。
“看着沒問題，可實際上是有問題的，所以我必須得找回我靈魂的手足來！”代達。
“可是就算我給你說也沒用啊！你的手足並不在我上線的手中！它們早已經交易給別人了！”稻花田。
“交易給誰了？”代達。
“我也不知道！”稻花田。
“你賣給誰了你怎麼會不知道呢？”代達有些着急。
“當時因為你那手足，我病得快死了！要不是幸好遇到我的上線，你那手足就把我整死了你知道嘛！所以她能幫我搞定，我也沒問那麼多！不過，待會兒她就過來！到時候你可以問問她啊！”稻花田。
“你的上線是這個醫院的人？”代達。
“對呀！她是這兒的護士！”稻花田。
“哦！那她什麼時候來？”代達。
“等咱們都拿到文武護法，她就會來了吧？我也不知道，反正她跟我說她會來就一定會來的，你放心吧！”稻花田。
“什麼文武護法？”代達。
“就那果子嘛！一人兩顆，文一顆武一顆，你的是什麼顏色？”稻花田。
經稻花田這麼一說，代達再用心去瞧稻花田的果子，一顆黃的，一顆紅的。
“咱們果子的顏色還真不一樣啊？”代達。
“當然不一樣啦！門派不同嘛！”稻花田。
“我不明白！你能告訴我什麼是上線？什麼是門派？又為什麼這些果子叫文武護法？”代達。
“嗨，我就是打遊戲打多了，按遊戲中的角色隨口這麼一說！”稻花田。“這樣說起來不是有意思嘛，其實我也是剛入門什麼都不知道，菜鳥一隻罷了！嘿，瞧！有果子找到宿主啦！”
代達順着稻花田手指的方向看去，就見從兩個抽屜里爬出來了兩個不知該叫做屍體還是人的東西。接着陸續地，所有的果子都找到了它們的宿主。
代達去看自己的果子找到的這兩個宿主，一個一看就是個書獃子，身材瘦小，頭髮一縷縷貼在頭上，雖然現在沒戴眼鏡，但那雙眼睛一看就是高度近視鏡戴久了的，一隻只向外突出着。另一個非常高大壯，肌肉結實，一頭板寸，如果不以打鬥為職業，會讓人有浪費天賦的遺憾。
“嗨！二位，你們認得我嗎？”代達。
“當然，你是我們的主人！”高大壯回答。
“我剛才沒有留意，你們哪一位是赤色的果子，哪一位是白色的果子啊？”代達。
“我是赤果！”書獃子舉手示意。
“我是白果！”高大壯舉手示意。
“你們兩個說我是你們的主人，可是我都不知道你們究竟是什麼？”代達。
“你不需要知道！你只需要知道，你是我們的主人！我們任你差遣就是了！”高大壯回答。
“可我並沒有興趣作你們的主人，在我不知道你們究竟是什麼之前！”代達。
“我是赤珠宗！”書獃子回答。
“我是無暇科！”高大壯回答。
“你叫赤珠宗，你叫無暇科？”代達想再確認一次。
“不是，我是無暇科，它是赤珠宗，這是兩個鬼魂靈的分類屬別，不是我們的名字！”高大壯。
“那這兩個分類屬別是什麼意思呢，我聽不懂？”代達。
“也沒什麼特別的！如果用你可能比較熟悉的東西來說明的話，就象你們人類被分類歸屬於動物界，真獸亞綱，靈長目，類人猿亞目，人科，人屬，智人種一樣，我們鬼魂靈也是有各種分類屬別的！”高大壯。
“哦，是這樣！那你們倆的名字是？”代達。
“我們屬於主人，所以理應由主人來命名！”高大壯。
“那你們自己本身沒名字嗎？”代達。
“我們沒有主人的時候是沒有名字的！”高大壯。
“這樣啊！可是，你們在我之前沒有主人的嗎？”代達。
“在我們被做成果子之前的所有的記憶都已經被取走了！”高大壯。
“那你們又知道你們是鬼魂靈，還知道你們是無暇科與赤珠宗？”代達。
“那就是在取走我們記憶的時候有所取捨吧？！你也知道鬼魂靈與人的能力是不同的，所以有關鬼所能作到的，以你們人的現有概念，大概許多都是無法想像的吧？！”高大壯。
“你真的有辯才！”代達瞧着二鬼的宿主，不知攀宇放這樣兩隻鬼在自己的身邊意圖為何，心生疑懼。
代達心內考慮着，到底該把這兩個傢伙怎麼辦，還沒考慮清楚，原本由於每顆果子都找到了宿主而安靜下來的冷櫃抽屜再一次打開來，從裏面爬出一個小護士來。
跟代達一樣，每個人都確定這小護士不是自己的果子。
小護士從抽屜中爬出來跳下地，瞧了瞧眾人，從口袋裏掏出一疊號牌來，走到一個人跟前便發一個號牌給這個人，並說：“等叫號啊！沒叫到號的就在這裏等，不要亂走動，否則進不了內科一不要怨我！”
“哎，等會兒看完了內科一，我請你看電影啊，今天新上的荷里活大片？”小護士發號牌給稻花田的時候，稻花田小聲對她說。
“打架的我可不去，恐怖片兒還行！”小護士。
“那就恐怖片啦！去我家看吧，我家有好多恐怖片？”稻花田。
“嗯，那你待會兒等我！”小護士。
“對了，他有話問你呢！”稻花田跟着小護士一起往過走，走到代達身邊時對小護士這樣說。
“先拿着你的號牌！”小護士把一隻7號牌遞給代達。“待會兒叫到七號，你就進我剛才出來的那格抽屜，聽明白了嗎？”
“明白！”代達。“不過我還想問你一件事？”
“什麼事？”小護士。
“我聽稻花田說，是你把融合在他靈魂上的我靈魂的手足弄下來並賣出去的，請問你賣給了誰？”代達。
“不是賣，是交易！”小護士更正說。
“好，就算是交易，那你交易給誰了？”代達。
“不是我交易的，是醫生交易的！你待會兒見到醫生的時候問他吧！”小護士。
“醫生在哪兒？”代達。
“你別急！待會兒叫到你的號，你自然就會見到他啦！急什麼呢！”小護士。“好啦，現在一號牌的先進去吧！”發完代達這最後的七號牌，小護士沖持一號牌的人說。
代達是七號，也就是最後一個號。他看着前面的人一個個的進去再不見出來，他看着稻花田時不時纏繞到小護士的身邊打情罵俏，他不明白為什麼人人都那麼淡定甚至歡喜，只有自己對繼續走下去的未來將會是什麼感到不確定與恐慌。
終於叫到了七號，代達躺進前六人都曾躺過的抽屜，聽到抽屜門在頭后輕輕關合上的聲音，然後感到腳前開始有亮光，自己的身體向著那亮光傾斜，傾斜而出，屁股一蹲坐在了什麼東西上，眼前一片光明。
代達站起身去瞧，發現自己剛才是坐在了一個蓋着蓋子的馬桶上，馬桶旁邊還有一個衛生紙簍，而身前有一道簡易門，這場景令他感到熟悉。推開簡易門，代達看見對面牆上一排小便池，果然是廁所，他想。
從廁所走出來，對面明確的幾個藍字寫着“內科一”。完全的內科一，既沒有前綴的“某某內科一”，也沒有常規的“內科第一診室”這些更多的東西，內科一三個字不多不少地貼在對面診室的大門上。
代達站在廁所門口朝兩邊看看，正常普通的醫院門診樓的走廊，跟自己剛才尋找內科一時曾轉過的那醫院門診大樓的裝修風格完全一致，看不出半點異樣。
“第七號病人代達請到內科一就診！”
揚聲器里傳來這樣的聲音，跟普通正常醫院一樣，催促着代達走去內科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