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陽息若木
十多年前，雲嵐去提親時，白鶴曾去過幾次陽息穀。雲無心只是與它說了句“去陽息穀”，白鶴便騰起往西方飛去。
陽息穀坐落在大周西域，谷中有許多高大的紅木青葉樹，因為那些樹的樣子與傳說里所描述的四大神樹之一的日落憩息之樹——“若木”相似，所以被稱為“若木”。
所有的若木被一園林包圍起來，那裏就是雲無心外公所住的地方。
他的外公是大周修行宗派神輝派的掌門，那園林便是神輝派所在。
……
白鶴一飛就是一整天，只有晚上才會挑着沒有人煙的山林降落歇息。
這一路上，雲無心和龍霜月看起來並不開心，話也沒有離開霧島的那天多，只是靜靜地靠在一起。
二人一鶴於兩天後進入了陽息穀中，平穩地落在了園林外不遠處。
雖說是參天神樹，實際上只是比普通的樹高了很多而已，它們遮蔽了園內的景色，也似乎與外界隔了開來。
那園林和蓬萊島差不多大，同若木樹一樣，它的外牆也是紅身青頂。
園中不時傳來瀑布聲與陣陣的呼喝聲，二者交織在一起，並不讓人覺得嘈亂，反而更顯僻靜。
白鶴叫了幾聲便飛到山林中最高的若木樹上歇息去了。
雲無心和龍霜月並肩而站，看着最近的那棵若木，心裏數着一片又一片火紅的葉子，誰都不願意先開口。
然而除了時間無法停止之外，這世上絕大多數事情都會有個結果。
雲無心深深呼吸了下，他長大了，又是男的，他覺得有些事情需要他來做。於是他不忍地說道：“龍姐姐，我們過去吧。”
“嗯。”龍霜月輕聲回應，一個字中有無數個不情願。
二人挽着手，以非常慢的速度踱着步子，比天上白雲流動的速度還慢。可惜這有限的路途太短，只要你不停下腳步，總會到達終點。
隨着一呼一吸，那座紅牆青頂在二人眼中變得越來越大、越來越近，呼喝聲也越來越清晰。
走近后，雲無心和龍霜月發現牆上有看不太清的紅色紋路。二人轉到園林正面，園門也是青頂紅身，門上也有一些紅色的文路，門正中央是一個太陽形狀的圖案，只是門外除了他們兩個再無他人。
雲無心感到有些奇怪：一般來說，宗派在門外都會安排守門弟子啊，為何外公他們不安排呢？難道那些文路是陣法？
帶着心中的猜測，雲無心抬手敲了敲門。那些文路在他每次敲門的時候都會泛起一些白色亮光，從門到牆皆是如此，甚至連空中都隱隱約約泛着光，而且那門中央的太陽更是異常顯眼。
雲無心看了一眼龍霜月，發現對方並沒有多驚訝，因為龍霜月的視線一直都在他的身上，遂微微笑了笑。
“何人在門外？”
一會兒，院門內有一少女的聲音伴隨着跑步聲傳來，那聲音聽起來有點稚氣，年紀應該不大。
雲無心沒有回應，因為門上的太陽圖案動了，半個“太陽”被人向里拉了過去，原來那圖案還是個窗。
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女從窗里探出頭來，皮膚白皙，兩眼水汪汪的，仔細瞧瞧，竟和雲無心有一點相似，只是多了點俏皮勁兒。
那少女瞧了雲無心和龍霜月一眼，立馬就呆住了，“你你你，你們是仙人嗎？”
雲無心笑了下說道：“我們和你一樣。”
“你你你，你們真好看。”
“皮囊而已。”雲無心從腰間別著的麻袋中取出桃花玉簪遞給了少女，說道：“麻煩把這個拿給你們掌門看看。”
少女接過簪子瞧了一眼，隨即眼中一亮，小嘴一咧，“好漂亮啊！”
連窗子都沒關，少女轉身就走了，一點防備心都沒有，她一會兒拿着簪子對着太陽看，一會兒又插在自己頭上，如小兔子一樣踩着青石路面消失在園內林中。
見少女的衣着和門牆的顏色一樣，紅裙青衣，雲無心微微笑了笑。
“她和你很像。”
龍霜月的聲音像露水一樣乾淨清涼，引得雲無心回頭看她。
看着龍霜月澄澈的雙眸，雲無心說道：“應該是哪個舅舅或者姨母家的女兒吧。”
龍霜月撫摸着雲無心的臉頰，有些擔憂地說道：“我倒有點後悔讓你來這兒了，看來你應該還有很多親人，用不了幾天就不想咱們霧島了。”
雲無心抓着龍霜月的手，認真地說道：“我的家，只有霧島，這世上佔據我最多記憶的人是姐姐你，就算他們是我的血親又如何呢？”
“要親親嘛？”
突然一調皮的聲音傳來，聽上去有些耳熟。雲無心和龍霜月一同向院門望去，發現剛才那個少女不知何時回來了，而且眼中還有所期待。
雲龍二人雙頰羞紅，立馬分開。
少女嬉笑道：“是我壞了你們好事兒嘛？要不我關上窗子，你們繼續呀？”
雲龍二人一聽，對視一眼，雙頰更紅。雲無心清了下嗓子說道：“那個……你們掌門怎麼說？”
“外公說，讓你們快些進去。”少女一邊說著，一邊開着門。她有些失望，本來還想從門縫裏偷偷看呢。
外公？原來她是姨母的女兒。雲無心點了點頭說道：“那就麻煩你了。”
門開的那一刻，門牆以及空中所有的文路都亮起了白光，雖然只是一瞬，卻極其震撼。
“進來吧。”少女拉開門後面無表情地說道。
“多謝。”雲無心沒有在意女孩兒的變化，他行了禮后便拉着龍霜月走了進去。
……
穿過幾排若木，便看到一條河流自瀑布聲傳來的地方流入一池中，然後再匯成一條河流流向谷外。
園中有許多院房，個個都是紅牆青頂。每個院子裏都或多或少有一些穿着青衣紅褲的弟子在練習功法，那些呼喝聲就是從他們嘴裏傳來的。
少女領着雲無心和龍霜月沿着池畔向園林深處走去，連介紹都不介紹一下，其實這也倒無所謂，因為雲龍二人對此沒有興趣。
經過的院子裏有幾個人對少女打招呼，有的叫她小師妹，有的叫師姐，然而少女連頭都不偏一下。
雲無心瞅了一眼，只見那少女臉蛋微鼓，似乎在生着氣，心想：好像沒人得罪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