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兩個傷員中姬靖雖然命懸一線,但是白鳴給了仙門之中的丹藥,倒也沒有多久就好了。只是那夜的人馬皆被紅色毒蛇毒死,他們也就只能與白夫人他們一起坐在白鳴提供的像是馬車一般的代步法器之中。
法器法人外面看着就是一輛做工精美一些的銀白色馬車,內里的空間卻十分的大,哪怕是同時容納着他們六個成人也還顯得有些空曠而並無擁擠。
慕容景是個沉默寡言的性格,姬靖卻對於這仙家之物帶着幾分好奇。和生性活潑的白靈二人你來我往的的問着一些仙門之事。
白鳴倒也沒有高冷的不與他們說話,能告訴的都會說給他們聽。白靈到最後還帶着幾分嚮往的道:“真想去看看仙門之中的景物,是不是就如話本裏面描述的那般美輪美奐。”
白靈的年紀還不大,看着她白鳴也總有一種看着自己的女兒的感覺。白糖也是這般的性子,雖然年紀算起來比白靈大了許多了,但是因為在門派之中素來受寵還是那般沒心沒肺的小孩心性。他留給白嬰的信物被姬靖捏碎趕來的時候,白糖還在父親白歲山面前吵鬧着要離開天上京到人間找白嬰,白歲山的鬍子都愁掉了好幾根。
“仙門之中的景物實際上也與人間的差不了多少,只是因為靈氣比人間繁盛,所以那些植物也生長的好些。”白鳴是覺得差不了多少的,除了少數那麼幾個有着修為高深之人坐鎮的地方風景會奇特許多,其他地方倒也沒有話本里所描述的那般雲霧繚繞。畢竟,仙門之中的雲霧大多是因為靈氣過於充足才會由氣化為霧,再濃郁一些的形成雪。而靈氣也並非是處處都能濃郁到可以化霧化雪的地步。
話雖如此,但是白靈還是十分好奇和嚮往的。不過她也懂得分寸,沒有說著叫白鳴帶她去親眼看看的話。
雖然有過遇見蛇妖的經歷,但是其後也不知是不是因為有白鳴跟着,接下來的路程倒是安寧了許多。姬靖與慕容景的傷勢早已經好全了,但是因為護送的其他護衛全都死去,前者倒也並沒有按照一開始所決定的那樣,進入西濂境內后就與白夫人分開,自己轉道去英州。而是選擇了一道通行。
西濂部洲雖然位於西方,但是慕容鏡隱居的五毒潭卻是更靠近南方一些。也是因此,越靠近牧州範圍,其後就變得越溫暖濕潤起來。雖然如今已經是深冬了,牧州卻並沒有像中英部洲大部分城市那般風驟雪急。這裏也有在下雪,但是卻是很小的,更多的時候還是是雨夾雪,濕漉漉的。
白夫人他們到達牧州的時候正好趕上了天晴的時候,他們並沒有直接前往五毒潭,而是留在了離五毒潭不遠的瑪索城裏。
因為牧州匯聚了許多不同的部族,這裏的風氣也與千決城大不相同。不過也正是因為聚集在這裏的部族眾多,便也沒有其他大部分地方有的排外習慣,反而對於遠道而來的客人十分熱情。這一點,自從他們入住的客棧跑堂們殷勤的招待中就可以窺見得出。做生意的人固然是要禮待客人,但是真心實意的禮待與生意上的禮待那也還是有很大的不同的。
白夫人與白雪姐妹是第一次接觸這樣的情況,不免在心中帶着幾分好奇和意外。倒是出身於英州的姬靖、慕容景二人對這些並沒有多少意外。英州的情況與牧州雖不盡相同,但到底都在西濂部洲,相互之間也還是多多少少有些了解的。而白鳴出身仙門之中,多活了那麼些年也見識的更多,更是不覺有什麼。
他在姬靖去交了房錢回來的時候看了看白夫人懷裏的白嬰,開口說道:“此地的氣候濕潤,嬰嬰如今還小怕會受不住,夫人近日要多注意一些。”
白夫人對於他比自己還關心自己女兒的事情也已經習慣了,當下便點了點頭,道:“妾身知曉了。”
姬靖也在此刻說道:“今日天色也不早了,我們現在這裏住一晚,補充一些物資食物,明日早上再出發前去五毒潭。”
白夫人道:“旦聽姬少主的安排吧。”她對於五毒潭並不熟悉,有人安排自然是極好。
她倒不擔心姬靖會做些什麼,且不說夏王對於白禮還是很看重的,單就是慕容景也不會袖手旁觀。更別說,如今還有白鳴跟着。
代步法器上雖然坐着比尋常馬車舒服,但是到底還有幾個男人跟着白夫人也有些不自在。如今安頓下來也正好能趁機好好的睡一覺休息一下。
這一覺,就睡到了夜裏用膳的時候。
白靈知曉白夫人在姬靖他們面前有些拘謹,乾脆就將飯菜都端到了房間裏面。
白夫人側目看了看放在榻上睡得很安穩的白嬰,一邊用膳一邊聽着白靈說著下午的事情。
白靈說道白鳴已經先行離開的時候,白夫人微微愣了一愣。
白靈道:“聽仙長說是門中有急事要他回去處理。接下來前往五毒潭的路程也不遠了,他已經查探過這方圓好幾百里都不存在妖怪的痕迹。所以,他就先走了。走之前又送了小姐一顆寶珠,說是再有什麼事情還是如先前那般摔碎寶珠就行了。”
白夫人也看到了白嬰的脖子上面重新掛了一個新的寶珠,心下微微安定了一些。
白靈又繼續說道:“白鳴仙長將那法器留了下來,說是就送與小姐了。平常只當做尋常馬車使就行,遇到什麼危險也可以躲進去避一避。”
正在說著,白嬰已經睜開了眼睛。口中啊啊的叫了兩聲。白夫人知道她這是餓了,便也顧不上自己吃飯,走過去抱起了她,解了衣襟餵奶。
“小姐真乖啊。”白靈的一雙眼不笑的時候都自帶了三分笑意,笑起來的時候更是彎成了兩道月牙,叫人看了不自覺的心中就生出幾分好感來。
“是挺乖的。”白夫人笑了笑,沒有再說別的什麼。
白靈轉而又說起了其他的事情,白夫人只安靜的聽着,偶爾也會插嘴問一兩句。白雪就徹徹底底沉默了,守在一邊像是完全不存在一樣。
第二天早上起來的時候,外面的天上下起了小雨,還夾雜着一粒粒的小小雪粒兒。
見慣了鵝毛大雪的白夫人對這秀氣的雪粒兒居然也還生出了幾分好奇之色,出門的時候還伸出手去接了一顆,只是很快便被手心裏面的溫度融化了去。
擔心會冷到白嬰,白夫人也並沒有在外面多留,很快的就上了馬車,沒有白鳴在自然還需要趕車的人,所以最後是由姬靖與駕車,在慕容景的指點下出了瑪索城向著五毒潭而去。
五毒潭位於城外一處無名的山脈深處,若是普通的馬車可能許多地方都不便走過,但是白鳴所給的卻並非普通馬車,就連拉車的馬都是靈獸幻化而成的。若不是不知道地點,就連駕車的人都不需要。而姬靖之所以還跟着慕容景一起坐在外面,則是白鳴走後慕容景又需要在外面指點方向,他一男子在滿是女眷的車內到底有些不方便,乾脆也就一起出來了。
約莫是走了兩個多時辰的樣子,最後慕容景讓車停在了一處山谷之外。抬眼望了望谷口高聳的一線天,他開口說道:“兄長在外面布了毒陣,最多也只能走到這裏了。貿然闖入只會被毒陣所殺。”
以慕容鏡的名聲,哪怕是如今他自願歸隱了只怕想要他命的人也不少,故而五毒潭外自然不可能什麼也不做就讓人隨意來去。所以對慕容景的話姬靖並未感到意外,而是問道:“慕容兄可知道該如何進去?”
慕容景搖了搖頭,道:“我不知道。兄長並為告訴我進入的方法,為今之計恐怕也只能先等一等。我記得兄長收了幾個童兒,每隔一段時間就會出來採辦一些東西。只是每次出來的時間也並不固定。”
姬靖聞言道:“如此,我們應該先派人來看看的。這荒郊野外我們二人倒是無所謂,只是白夫人與白小姐......”
這時候,車內傳來了白夫人的聲音,道:“車內也添置了不少物資,妾身也可以等一等的。”
她既然如此說,姬靖也只好嘆了一口氣先如此決定了。
原以為這一等至少會等不少的一段時間,沒想到快日落的時候一線天內便有一位扎着雙髻的童兒走了出來,手中還提了一盞幽幽晃動的瑩綠小燈。
那童兒一出來便向著他們喊道:“你們哪位是左相白禮大人的夫人?”
車內白夫人走了出來,答道:“妾身正是。”
童兒看了看她,而後道:“先生吩咐了,夫人和小姐可以進來,其他人且自便吧。”
“這......”同樣聽見了這句話的白雪與白靈二人對視了一眼,正想要開口說話,那童兒便又說道:“若是不願,那就一個也不要進來了。”
白夫人只好道:“妾身知曉了,有勞小公子帶路。”
“夫人......”
白雪姐妹還想要勸,但白夫人先一步道:“我既然已經到了,你們二人便回相爺那裏去吧。”
白雪頓時就道:“相爺吩咐我們跟隨夫人的。既然不允許我們進去,那我姐妹二人便先在這谷外留下吧。”
白夫人知道勸不動她們,也就沒有再多說。只抱了白嬰便向著谷內而去。
原本什麼也沒有的地方,忽然出現了紫色的煙霧,且這煙霧還越來越濃郁。
白雪與白靈二人看出了煙霧乃是毒霧,口中驚呼道:“夫人小心——”
話音未落,一線天中那童兒手中的小燈裏面便飛出了數點瑩瑩的綠光,像是螢火蟲一樣飛到了白夫人的身邊,那些紫色的毒霧便退開了一些,沒有沾染到白夫人的身上。
見此,白雪姐妹才算是放心了一些。
童兒在這時候向慕容景說道:“景少爺,先生說過了慕容家的事情他不會過問。這個是給你的,可以在關鍵時刻護住心脈。”這麼說著,他抬手似乎丟來了什麼東西。
慕容景順勢接住,是個中指長的細頸小瓶子,沒有標註,但是也知道裏面應該是藥丸,而且數量不多。
他拿着瓶子抿了抿唇,而後道:“我知道了。還請帶我向兄長道一聲謝。”
童兒笑了笑道:“景少爺請放心,我會轉告先生的。”
他在說話的時候,白夫人也已經抱着白嬰走到了他的身邊。童兒便也提着燈,轉身向著一線天內走去。
身後,白靈忽然道:“糟糕,剛剛忘記讓夫人將法器收起來了。”這麼說著,正要大聲喊已經走遠的白夫人,但是這一看卻發現一線天內沒有了人影。
慕容景道:“聽說兄長認識一位仙門弟子,這裏的陣法有那位仙長的手筆,所以哪怕看去一覽無遺,實際上也只是被障眼法遮掩了谷內真實的面貌。”
白靈也只好先將這馬車留着,或許以後夫人會在谷口出現呢。
而已經進入到了一線天內的白夫人發現眼前的就像是忽然換了另一個地方一樣,明明外面還在飛着雪,這裏卻是一副百花齊放,春意盎然的景象。
這樣的情況讓她下意識的生出了幾分震驚之色,領路的童兒看着雖然總是冷着一張臉,但是開口的聲音卻很溫和:“先生曾經為了讓草藥生長的更好,求得一位仙長在五毒潭內設下了仙門陣法,故而有的地方四季如春,有的地方只有夏秋冬季。如今的五毒潭實際上也稱得上是四季谷。我們現在所在的地方就是春之谷中,所以才會這般模樣。夫人是為了替小姐求醫而來的,想來日後還會多留一段時間,有興趣的話也可以去其他三谷看看。”
白夫人點了點頭,道:“那日後就要多叨擾小公子了。”
“夫人喚我白芨就好。”童兒笑了笑,這般說了一句之後,帶着她穿過了一處落英繽紛的桃花林,最後乘舟上了一處小島上。
島上修建着一座三層的小樓,四處是叫不出名的花花草草,雖然各有各的香味,但是實際上卻並沒有混亂的讓人聞了覺得不舒服。
白芨一路目標明確的將人帶到了小樓的二樓,進門后便向屋內坐着的人施禮道:“先生,白夫人和白小姐我已經帶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