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世家風雲 第六十一章 塵埃落定;大敵將至!
但是......
王翦眼中厲芒閃過,右手握住腰間大刀,腳步微動就想前沖擒住張士誠。只要擒住賊首,便能威脅對方大軍,讓自己能夠帶軍支援家主了。
可是下一刻,王翦的腳步卻不得不頓住。
“王統領,你最好不要再動了,不然的話,我手中的箭矢可不長眼睛。”
這聲音來自高處,王翦抬頭望去,果然見到身前一顆大樹之上蹲着一位手持弓箭的射手。王翦也算是練武之人,但看那射手雄鷹一般銳利的眼神,就知道他自己絕對逃不過這人手中的箭。
張士誠依舊一副儒雅笑意,說道:“王統領,忘了介紹了,這位是我手下將軍,餘明清。此人可是未神箭手,雖不敢說百步穿楊,但這個距離瞄準王統領的眉心還是能夠做得到的。”
王翦果然不敢再動,站在原地面沉如水。
“王統領且放心,只要你不妄動,我保證不傷你和你手下人一根毫毛。”
王翦不甘的瞪着張士誠,握着大刀的手上青筋暴起。
“你們是怎麼知道我們太原王氏的人馬埋伏在這裏的?”
張士誠淡笑答道:“這可是范陽盧氏的地盤,只要找個熟悉地形的盧氏中人,能夠藏住上萬大軍的地方還不好找嗎?”
王翦面有不甘,又問道:“家主在裏面如何了?我告訴你,要是家主在裏面有什麼三長兩短,我王翦就算拼個你死我活,也要生生咬下你一塊肉。”
“王統領放心,王源家主不會有事的,裏面的局勢已成定局,太原王氏今日最多空手而歸,絕對不會有人有性命之憂。”
聽張士誠這樣說,王翦放下心來。他本就不太贊同摻和盧氏內亂之事,如今可以沒有任何損失,已經算是萬幸了。
王翦緊緊握着大刀的手緩緩鬆弛了下來,樹上的餘明清注意到了這一點,一直拉滿弦的弓也漸漸收了力。
此時,身後密林中,韓林帶着兩人緩緩靠近。
“張兄,初八帶着陳友諒過來了。”韓林朝張士誠拱手笑道。
張士誠轉頭看了一眼陳友諒,又看向朱初八說道:“看來,你那邊的進展也很順利啊。”
朱初八笑着回道:“托張大哥的福,還算順利。”
陳友諒驚疑不定的看着一動不敢動的王翦,從剛才過來時看到的大軍伊始,他心中就被震驚佔滿,嘆服的苦笑搖頭道:“看來今日即便我不退,鹿死誰手也還未可知啊。”
張士誠笑着看着陳友諒,一言不發。
陳友諒正色拱手道:“陳某佩服。”
張士誠擺手道:“這都得益於沈家主的計劃,姜還是老的辣,不損一人就把這一席捲中原所有世家的風暴消弭於無形之中。”
陳友諒目光一凝。
吳興沈氏,果然是個可怕的對手啊。
朱初八朝陳友諒拱手笑道:“陳兄此次可輸的心服口服?”
陳友諒讚歎道:“沈家主的計劃堪稱完美,陳某不得不服。但是他日在遇上的話,陳某會打起十二分的警惕,再不會輸的這麼乾脆了。”
張士誠說道:“期待與陳兄在戰場上的交鋒。”
陳友諒又說道:“不過,陳某還有一事不解,可否為我解惑?”
“說吧,定當知無不言。”朱初八說道。
陳友諒點頭,問道:“太原王氏這邊有沈氏府軍擋住,可另一邊的隆興李氏府軍呢?吳興沈氏的兵馬總不至於能擋住兩處人馬吧。”
朱初八笑道:“當然不會,可是陳兄可別忘了,現在范陽盧府中,可還有兩位丞相大人呢。”
陳友諒大驚,失聲道:“竟然連朝廷的兵馬也到了嗎?”
朱初八正色點頭。
陳友諒皺眉沉思,道:“朝廷這一介入,這事兒可就沒這麼好解決了啊。”
張士誠說道:“這陳兄就不用擔心了,我等在此事了后都得回江北,朝廷那邊,自有各大世家周旋,與我等再無干係。”
“不過還有一事,我得提醒提醒陳兄了。”張士誠又說道。
“何事?”
“陳兄此番退兵可是打算回江北?”
陳友諒皺眉說道:“不然呢?”
張士誠深深地看了陳友諒一眼,眼中帶着笑意,“我勸陳兄還是不要回江北了,還是另尋他路吧。”
陳友諒聽到這話也是一怔,隨後恍然,面色陰沉的看着張士誠說道:“你們已經把我在江北的地盤給吃了?”
張士誠笑道:“陳兄此行本來是想擺我等一道,若不是我等運氣好,還不得在陳兄手下吃個大虧?如今陳兄鎩羽而歸,江北的地盤也權當是收了個利息罷了。”
陳友諒冷哼一聲,對朱初八說道:“給我一匹馬。”
“陳兄可是要去追你那五萬大軍?”
陳友諒低吼道:“廢話,不追的話他們可都全回了江*******林兒朝下面吩咐了一聲,“來人啊,給陳大元帥準備一匹好馬,然後讓他離去。”
很快馬就被牽來了,陳友諒上馬絕塵而去,走前還不忘扔下一句:“青山不改綠水長流,今日的虧,來日自會有討回的一天。”
“恭候陳兄前來討債。”
張士誠與朱初八韓林三人對視一眼,放聲大笑,好不痛快!
......
盧老太爺壽誕之日,范陽城外竟集結十數萬大軍,順帝知曉后大怒,勒令徹查此事。最終結果,范陽盧氏盧青山盧青天勾結叛軍陳友諒,罪大惡極,但念盧氏為漢家原勛,將此二人交由范陽盧氏處理,太原王氏與隆興李氏助紂為虐,雖非主犯,猶罪不可赦,勒令此二族關閉族們,十年之內不許在中原大地出入。而吳興沈氏與隴西李氏反叛有功,賞黃金萬兩,授吳興沈氏家主沈萬三與隴西李氏新任家主李彥堂中原王之位,領中原漢族團結一心,拱衛原朝。
這一席捲所有世家大族的風暴就此告一段落,華族四大世家雖有損失但卻並未傷筋動骨,沈氏與李氏成為此役最大的贏家。而已然知曉一切內情的兩位丞相脫脫與牧仁格達坦,出於某種原因對幾大世家與起義軍之間的關係閉口不提。
待到一切風平浪靜之後,范陽城內,全城屋頂之下,由盧氏家主盧偉文親領盧氏下一任家主盧青雲和翰林瀚文翰卿三位公子親送吳興沈氏家主沈萬三回族。
“大恩不言謝,沈家主今日相助之情,來日,我范陽盧氏定當全力報答。”盧偉文拱手鞠躬拜謝。
沈萬三側身未受盧家主這一禮,謙道:“師叔再別說這樣的話了,萬三此舉也不過自保而已。”
盧偉光與沈萬三你來我往,互相寒暄着,身後的盧翰卿卻滿臉落寞的低着頭。忽的,彷彿下定決心一般,猛地抬起頭來,走到盧偉光面前跪了下來。
“家主,翰卿有一事相求,望家主應允。”
盧偉光看着這個此次立下大功的孫兒,眉頭微皺,說道:“有什麼事情不可以回去再說嘛?”
盧翰卿不依不饒,倔強的昂起頭道:“爺爺,孫兒乃一介武痴,不懂世家裏這些彎彎繞繞,留在族中也總是闖禍,惹您心煩。從前不知世間竟有如此有趣之事,自從見到初八兄后,孫兒便有一個想法一直縈繞在心頭,久久不肯消散。”
盧偉文心頭一陣咯噔,問道:“什麼想法?”
“孫兒想跟着初八兄一起,去前線殺敵打仗。”
盧偉光大驚,“什麼?”
盧翰卿依舊堅決道:“孫兒想跟着初八兄一道,征戰沙場。”
盧偉光怔了怔,隨即大怒道:“胡鬧,戰場上刀劍無眼,豈是你能去得的地方?”
沈萬三饒有興趣的看了一眼盧翰卿,對盧偉光說道:“小輩有此壯志,可喜可賀。師叔不如就允了他這個請求,我讓他跟着士誠,在戰場上歷練歷練也好。”
盧偉光聞言沉思片刻,問盧翰卿道:“戰場之上,生死各安天命,你確定要去?”
“孫兒確定。”
看着盧翰卿堅定地目光,盧偉光展顏一笑,道:“好,好好。既然我盧氏子孫也不甘寂寞,那我這當爺爺的也不能拖了後腿。”
“盧莽......”盧偉光喚了一聲。
侯在身後的盧氏府軍統領盧莽上前來,單膝跪在盧偉光身前:“屬下在。”
“盧莽,老夫現以盧氏家主的身份命令你,分一萬府軍,帶着翰卿一同,投奔張士誠軍,從今往後,你等皆聽命於張士誠,不得違抗。”
盧莽一怔,抬頭問道:“那,三公子他?”
盧偉光轉頭問盧翰卿道:“就讓你跟在盧莽統領手下當個百夫長,從底層做起,升遷降貶皆由張士誠看你的表現決定,你可願意?”
盧翰卿聞言大喜,只要能上陣殺敵他就很滿足了,他也不想憑着盧氏三公子的身份剛開始就身居要職。從零開始,不是更有趣嗎?
當即,盧翰卿便叩首謝恩:“謝家主成全,翰卿當竭盡全力,在戰場上建立一番功勛,定不令范陽盧氏蒙羞。”
盧偉文哈哈大笑,伸手扶起盧翰卿,目光慈祥,“好了,起來吧。沙場無情,今後你當小心行事,跟在盧莽統領身後建功立業。”
“是。”
就這樣,沈萬三一行人又再加上了盧莽帶領的一萬府軍,上萬人的隊伍,浩浩蕩蕩的離開了范陽盧氏。
盧翰林與盧瀚文看着遠去三弟的背影,臉上不無羨慕。盧瀚文道:“三弟敢作如此決定,當真令我驚訝。從此天大地大任他闖蕩,也當真羨煞我也啊。”
盧翰林同樣看着遠方,嘆道:“三弟性子野,或許戰場才是最適合他的去處,將來能夠建功立業也未可知啊。”
盧翰林沉默片刻,又說道:“可我們也不能被他落下了啊,他在前線建功立業,我們在後方為他保駕護航。”
兄弟二人對視一眼,目光所交之處迸發出了前所未有的野望。
“是誰說只有在前線才能建功立業!”
......
江北,潁州。
如今的江北行省幾乎全部被起義軍所佔領,陳友諒率五萬大軍前往范陽后,原本屬於他的地盤也都被張士誠與韓煜的起義軍所瓜分,而張士誠與韓煜之間早已聯盟,故此江北行省如今可以說是鐵板一塊。
潁州城一直是張士誠部的總部所在,韓煜則駐紮在離此不遠的趙州,兩軍守望相助,互幫互利。
朱初八本屬於白蓮教的赤巾軍,但從范陽城回來后便一直待在潁州城沒有回去。對於朱初八留在潁州的理由,韓煜也心照不宣,從未多說過一句。
“士誠兄,貴部的起義軍已經佔領了江北行省一半的地盤,而另一半則盡皆被我赤巾軍收入囊中。江北行省已經飽和,是時候向外擴張了吧。”
張士誠的帥府內,張士誠與朱初八坐於大堂之中。張士誠眉間有憂慮之色閃過,說道:“不瞞朱老弟,擴張之心,為兄早就有了。只是昨日剛剛收到一個壞消息,恐怕此事還得往後延啊。”
“哦?什麼消息?”
張士誠接過妹妹張穎遞過來的一杯茶,放在一邊,說道:“昨日,沈叔叔派人來信,說朝廷對於江北叛亂已經重視了起來,令四川行省左丞相答失八都魯為帥,其子孛羅帖木兒為副帥,正帶兵前往我江北行省,平叛來了。”
“初八哥哥,喝茶。”張穎穿着一身純白薄紗,款款為朱初八送上茶水。
朱初八朝其微笑致意,接過茶水,又轉頭問張士誠道:“這答失八都魯是何人,為何讓士誠兄如此憂心?”
張士誠端起茶杯,輕輕抿了一口茶水,答道:“這個答失八都魯可是原朝廷手下一員猛將,鎮守四川行省多年,其麾下從無叛亂,更無外賊膽敢來犯。其子孛羅帖木兒也是少年英才,聽聞其一身武藝超絕,恐不在初八兄之下。”
“哦?”朱初八挑眉問道:“那他們此次帶了多少兵來?”
“少說也得有三十萬。”
“三十萬嗎?”朱初八沉吟道:“那可真是不少啊。”
張士誠憂心道:“僅僅三十萬人的軍隊我倒是不懼,畢竟你我兩軍在江北行省徵兵擴招,兵力也遠遠不止如此。但由一位名帥統領的三十萬人,那可真正不容小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