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一章,關於鐵木長瀚行為的猜測
回到房間的百里聞風卻是陷入了沉思:
按照完顏阿若的那副反應,以及完顏阿若後來說的那一大段話來看,鐵木長瀚今日在朝堂上沒有跟亦赫家的人攀咬上?
那麼,完顏阿若說的,他咬上了另一個東西……
指的是什麼?
鐵木長瀚又攀咬上了哪一家的人?
是平洲知府趙端,還是前去押他入京的察哈爾家?
百里聞風不悅地皺了皺眉頭:
到底是消息太少。
他也想不出來什麼。
因而,不一會兒,小孩兒便叫了一個下人,出了門。
他自然是要去找留在外面的十人打聽情況。
完顏阿若一直不放心讓小孩兒一個人出門。
但是又不好拘着他。
小孩兒畢竟貪玩。
因而,偶爾百里聞風想要出到外面的街頭逛逛時,完顏阿若都要叫下人跟着。
胡家雖然捐出了盡數的家財,但是商鋪畢竟遍佈整個亡朝。
啊,不過在京師的幾個胡家的店鋪,如今都易了主。
——易了主,也僅僅是換了老闆。
夥計啊啥的,大多是以前的人。
畢竟,那些人用着順手。
而百里聞風他們帶來的十人,就藏匿在這些店鋪當中。
裝作是胡家店鋪夥計的親戚啊啥的,被介紹去了店鋪里。
小孩兒東逛逛西看看,去了好幾家店鋪。
就是不買東西。
店鋪里的夥計,見了純族小孩兒,也是沒什麼好臉色。
又見到那小孩兒什麼東西都沒有買。
臉色便更加不好了。
有脾氣暴躁一點兒的,當場便呵斥了百里聞風離開。
跟在百里聞風身後的下人,不敢在外面幫百里聞風出頭。
因而,只能護着小孩兒,哄着他離開。
小孩兒估計是年紀太小,連被人罵了也聽不懂。
依舊笑嘻嘻地到處亂逛。
連累下人也要處處遭人白眼。
還要替百里聞風擋別人的唾沫星子。
…………
但是沒得辦法。
誰叫他是完顏阿若府上的下人呢?
主人有吩咐,他這個做下人的,不得不從。
就這樣,跟着百里聞風走了一家又一家的鋪子。
百里聞風一個小孩子,根本察覺不出來其他人的惡意。
下人一個倍受人間冷暖的成年人,心都被那些冷眼以及惡言,戳成了篩子……
小孩兒在逛完了一家又一家的鋪子之後,便帶了下人回家。
——什麼東西都沒有買。
他到底能夠替老爺省錢。
下人卻是有委屈不敢說……
哪有逛鋪子不買東西的……
連累他也要遭人白眼。
他跟着老爺的時候,何嘗受過這樣的委屈?
啊,當然了,在完顏阿若年前,府里的下人,自然是沒有一個人,敢說小孩兒的壞話。
就連拐彎抹角地上眼藥,也不行。
大人平日裏倒是一個十分好糊弄的人。
然而,也不知道為何,一旦涉及到那兩個純族之人。
大人便精得跟鬼一樣。
當他察覺到了下人是在給他上眼藥時,這個下人,立馬便免不了一頓責罰。
有善鑽營的小人,吃過幾次虧之後,府里的下人,便老實了。
對府里的這兩個格格不入的純族之人,也恭敬了起來。
所以,哪怕是跟着百里聞風一起在外面遭了人的白眼。
下人也只能老實受着。
…………
晚上的時候,百里行川自酒樓里回來。
雖然百里行川每天起的很早,回來得很晚。
但其實,他需要做的事情並不多。
只是花開幾枝剛開始做炒菜,很多事情,需要他在一旁坐鎮。
其實,他也就是早點兒過去,督促庖師們準備準備材料,晚上回來的時候,督促庖師們將東西都收拾好。
至於做菜,反正他做的,是跟其他人一樣多。
其他人可能因為喜歡,還會多做一些,多賣出一些。
但百里行川本來做得就比其他人的要好吃些。
若是他還多做一些,不是把酒樓的客人全部都包攬了嗎?
如今這些食客,剛吃到炒菜,剛一吃的時候,都是驚為天人之食的。
所以,偶爾一兩次口味上的差別,眾人也沒有反應過來。
等到花開幾枝的庖師,做了半個月一個月之後,技藝越來越純熟,食客們也區分不了了。
所以,百里行川在酒樓要做的事情,其實並不多。
他在酒樓待的時間長,也只是因為酒樓剛轉型,需要他坐鎮。
甚至閑暇之餘,百里行川炒完了規定的數量之後,還會去看一會兒書。
書總是越讀越有用。
書裏面,也闡述了許多的道理,以及處理事情的方法。
以後,他總有能夠幫到小弟的一天……
而這一天,百里行川回來之後,百里聞風便跟百里行川說起了朝堂當中的情況。
百里行川知道今日朝堂之上會發生事情。
因而,在酒樓的時候,也特意聽了一耳朵。
兩兄弟將聽來的消息,互相分享了一遍。
分享完之後,兄弟兩人不免陷入了沉思:
到底是因為什麼,鐵木長瀚會放着亦赫家的人不咬,而將鍋甩給自己的副手呢?
說實話,如果是鐵木長瀚將鍋甩給亦赫家的話,朝堂當中,應該會有很多人樂於見到這樣的場景吧?
畢竟,平洲那塊香餑餑,平日裏沒人去動,大家也就都十分默契地沒有去動。
但若是有人動了,那麼其他人,就不免會生出些許心思。
亦赫家這一次派頭十足,明眼人一瞧,就是平洲很快要落到亦赫家的人手裏。
——他們都還沒來得及動手呢。
因此,這些人自然希望亦赫家那邊,會出些意外。
好再給他們一次機會……
所以,如果是鐵木長瀚攀咬上亦赫家的話,肯定會有人站鐵木長瀚這邊。
而因為有之前鐵木家含糊不清的指證:
他們說平洲的乞丐少年之死,似乎是跟漳州那邊有關。
死掉的六個勛貴子弟背後的家族,自然是下意識地就將鐵木長瀚當成了殺手。
不管臨堯城的那些家族,跟他們京師本家的關係如何,只要鐵木長瀚膽敢對他們家族的小輩出了手。
那麼,京師本家的那些人,就能夠恨毒了鐵木長瀚。
這些人自然是不會其餘的人,將鐵木長瀚給摘出來。
——就算是鐵木長瀚是冤枉的,又如何呢?
不過一個庶子而已。
誰叫他沾染上了這件事?
他沾染了不該沾染的事,那麼,他就活該死。
所以,到時候朝堂之上,還是會有一場好戲看。七界
然而……
鐵木長瀚卻是直接放棄了攀咬亦赫家。
轉而就拖出了他的副手出來背鍋。
死牢的事情,一直都是他的副手在管。
死牢裏面跑出了人,那都是他副手看管不力。
至於這些從死牢當中跑出去的人,又跑到別的州縣去作亂啦?
反正他不知道。
都是副手乾的好事。
至於那兩個倖存的死囚,說是他指使的?
這才是最能證明他清白的啊:
副手給了那兩個死囚自由。
那兩個死囚,自然要對副手感恩戴德,將髒水潑到他的身上了……
總之,朝堂之上,鐵木長瀚講得那是頭頭是道,有理有據的。
皇帝、以及眾大臣,都被鐵木長瀚給說暈了。
加之那副手連替自己辯解,都不辯解一番的。
於是,平洲事件的最後主使者,便成了漳州的右丞薛雲卯。
百里聞風兩兄弟始終想不明白:
按理來說,鐵木長瀚,他不應該是這樣一個會吃虧的人啊……
因為,漳州內部,已經基本上被鐵木長瀚完全捏在手裏。
他完全沒有必要,藉著這樣一次機會,來剷除掉他的副手。
——若是鐵木長瀚真的對薛雲卯有什麼意見的話,在漳州鐵木長瀚自己就能夠解決。
弄這樣大一口鍋給薛雲卯去背,就有種殺雞用牛刀的感覺。
而若是鐵木長瀚攀咬上亦赫家,說不定,便能從中得到許多的好處。
所以,這就相當於,鐵木長瀚手裏面握着一把牛刀,他原本是可以用這把牛刀過來宰牛的。
然而,他卻轉頭用這把牛刀宰了一隻雞……
這對於鐵木長瀚來說,是吃虧了的。
百里聞風兩兄弟思慮了許久。
最後,只得悻悻說道:“唔……興許,真的只是鐵木長瀚不想惹麻煩?
不對,興許是鐵木長瀚在‘這個關頭’不想惹麻煩。”
百里聞風特意強調了一番“這個關頭”,是說鐵木長瀚正在準備什麼要緊事情,不想節外生枝。
百里聞風一說,百里行川立馬就順着百里聞風所說的講了下去:“唔……如果是這個關頭的話……
是了,鐵木宰相找到了大狗哥哥,自然,也就知道了鐵木長瀚的惡行。
按照他們鐵木家的行事作風,鐵木長瀚對嫡系動了手,下場會很慘。
所以,這時候的話,鐵木長瀚不欲節外生枝,跟亦赫家的結仇。
——他需要拼勁全力,來抵擋鐵木家對他的審判!”
…………
最後,兩兄弟點了點頭。
似乎,除了這樣一個原因,也沒有別的理由能夠說得過去。
…………
同樣對於朝堂上,鐵木長瀚的甩鍋,感到十分意外與不解的,還有賀臨淵。
他聽說了朝堂之上的事情之後,邊陷入了沉思:
難道主人之前不擔心漳州那邊,是因為早就料到了今日之事?
不過,為什麼呢?
當初,主人是看到了有間酒樓那個長相跟鐵木家的人極其相似的庖師之後,才立馬給了他書信,讓他回來……
不……或許,在他給了主人書信之後,還發生了什麼事情,讓主人知道了漳州那邊,不會針對他?
不過,是什麼事情呢?
身穿水藍色衣裳的秀氣男人,眉眼間閃過一抹郁色:
真是可惡!
他不過是離開主人兩個多月。
主人身邊,就有什麼事情,是他琢磨不透的了!
當初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情,讓主人覺得漳州那邊沒有威脅了呢?
賀臨淵臨窗,手抵着窗檯,撐着腦袋,靜靜地想着。
——其實,賀臨淵已經隱隱地猜出了些什麼來。
亦赫家,和漳州鐵木長瀚,其實都有一個共通之處:
那就是,兩家都是討好了皇帝得的勢。
漳州鐵木長瀚那邊,是上交了不少的金銀珠寶,給皇帝充實私庫,才坐穩了漳州知府的椅子。
而他們亦赫家,則是投皇帝所好,以對付鐵木家為目標,借了皇帝的風頭……
然而,亦赫家的人,明面上討好的人是皇帝。
背地裏,卻是先搭上了貴妃。
賀臨淵作為阿爾布古的幕僚,這點兒事情,他自然是知道。
如果……
鐵木長瀚也是跟他們亦赫家一樣呢?
如此的話,亦赫家,與鐵木長瀚,都是在替貴妃辦事,便算得上是一家人了。
是不是貴妃從中說了點兒什麼?
唔……
如此的話,主人讓他回京,那應該是跟那有間酒樓的庖師,沒有關係了。
賀臨淵緩慢地點着頭。
迷糊而茫然的眼神,也逐漸有了光彩……
…………
一處府邸。
一名老者坐於首位。
他開口道:“今日朝堂之事,諸位怎麼看?”
老者問完之後,便一一看過自家的四個兒子。
三兒子乞顏辭和率先一步說道:“一個庶子而已。
估計是之前對平洲有什麼想法。
見到亦赫家想要那塊地之後,便被嚇破了膽子,不敢與之相爭。
於是,便把之前派去搗亂的死囚,都殺了滅口。
如今到了朝堂之上,也不敢與亦赫家的人相爭。
於是,便把自己的副手,給拖出來頂罪了。”
乞顏辭和說這話的時候,語氣十分的不屑。
不是因為乞顏辭和的眼光高,而是鐵木長瀚所做的這一切,一樁樁,一件件,拿出來,都是要被京師的大部分人瞧不起的。
首先,便是他派人去漳州,殺的也不過是些乞兒。
——殺一些乞兒,便能夠使平洲混亂起來?
簡直無稽之談。
那些乞兒不過是一些十分卑賤的東西。
就算是他們死在了大街上,也不會有人去管,去替他們收屍。
所以,這算哪門子的搗亂?
其次,這鐵木長瀚,手底下又不是沒人。
他都對那平洲有想法了。
派也不派一些好的人過去,派些死囚過去……
簡直是在搞笑!
這些死囚能幹成什麼事?
難不成,讓他手底下的人殺乞兒,是玷污了他們的手?
一個暗衛,不管是做什麼事情,他從來不應該會因為死在自己兵器下的是什麼東西,而感到羞恥。
而是應該以不能夠完成主人的任務,而感到羞恥。
所以,鐵木長瀚竟然不捨得派自己的手下去殺那些乞兒,而是讓一些死囚去?
簡直是可笑!
最後,就是鐵木長瀚拿來頂罪的人了。
也不知道選個好點兒的人。
竟然直接就拿了自己的副手來頂罪,可見這鐵木長瀚,是個又蠢又壞的傢伙。
再加上,鐵木長瀚一個庶子,有平日裏鐵木家嫡子行事滴水不漏的珠玉在前,乞顏辭和看鐵木長瀚,怎麼看怎麼覺得磕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