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決擇
有人說，世界上不吵架的夫妻都是假的，沒有不吵架的兩口子。
除開林曉琳偏愛后家這一點，她的性格還算不錯的。
但黃小軍認為，晚輩就應該遵敬長輩，必須一視同仁，而林曉琳不孝敬自己的母親就是有錯。
一瑕掩百瑜。
如果沒有丈母娘從中調和，或許他們的婚姻撐不過三年。
然而三年剛過，他們的婚姻就破裂了。
2012年8月，正值伏天，梁花照例把黃小昆的葯拿到太陽下曬。
曬完之後梁花就坐在屋檐下，翻着曆書，數着日子。
看了約么十來分鐘，梁花起身，突然覺得頭昏，又坐回了凳子。
“昌文，我頭好昏，是不是不行了……”
梁花感覺頭大如斗，似要破裂一般，神智不受控制的倒了下去，重重砸在了水泥地上。
而此時黃昌文正在村委會開會，討論辣椒加工場建設的事情。
盧明江從坡上摘了辣椒，曬在平房頂上，他隨意看了一意黃家，突然發現梁花躺在地上，似乎是病發了，立刻喊道：“梁大孃！”
沒有人回應，盧明江立刻放下手中的活，招呼老婆一起過去看是什麼情況。
到了黃家，只見梁花躺下地上，口中吐着白沫。
盧明江不知所措，立刻撥了電話給黃昌文，說梁花昏倒了，神智不清，讓他抓緊把衛生院的醫生請過來。
掛了電話，又給黃小軍撥了過去，說他媽媽昏倒了，讓他趕緊回來。
黃小軍立刻喊了司機開車從公司出發，直接趕往家中。
趕到半路，黃小軍又接到父親的電話，說已經把母親送到了永平鄉衛生院，讓他直接到醫院。
永平鄉醫院的醫生直接給梁花上了氧氣，粗步檢查，認為是腦出血，必須送到市人民醫院，
正好這時，黃小軍趕到，立刻把母親撫到了車上，帶着氧氣又往市人民醫院趕。
從永平鄉到Z市，一個半小時的車程，進入市區，車多路堵，又耽擱了半個多小時。
黃小軍一路上都在不停地打電話，一邊通知親朋好友，一邊托關係找人安排醫生。
一路上，他的心都是不安的，但有停息，他都心如針扎，似要窒息一般。
他有一個不好的預感。
因為這是梁花第二次腦出血，上一次還是十年前，直接送到貴陽中醫學院附屬醫院，經過專家搶救才救過來的。
黃昌文一路都扶着梁花，用紙巾擦着她嘴裏流出的泡沫。
黃昌文也着急了，他從未見過梁花如此。
到了醫院大門，酒業公司的老總陳豐明已經等候着，立刻讓準備好的護士推過擔架把人接了進去。
陳豐明安慰着黃小軍道：“兄弟，沒事的，一定要挺住。”
黃小軍點了點頭，跟在醫生後面。
病人立刻送到了搶救室，又有醫生過來讓家屬簽字。
黃小軍沒有猶豫，馬上籤了字。
醫生又安排他去挂號交費。
陳豐明又轉而安慰黃昌文道：“叔，沒事的，放寬心。”
黃昌文一生見過多少大風大浪，都安然挺了過來，可這一刻，他的靈魂開始動搖，似乎死神已經找上了門。
陳豐明見黃昌文半響不說話，繼續安慰道：“你放心吧，現在的醫術很發達，一定能救過來的。”
黃昌文道：“一定會的，她是一個好人，老天爺會睜眼的。”
這時，梁小健和謝菲菲也趕了過來，上前就問情況如何。
陳豐明指着搶救室道：“在裏面正搶救。”
梁小健坐到了黃昌文身邊，關心道：“怎麼回事？”
黃昌文道：“我在村裡開會，接到電話說她昏倒了，立刻趕回來，就見她口吐白沫，馬上就送到了永平醫院，醫生說可能是腦出血，上了氧氣，立刻送到這裏來的。”
謝菲菲道：“你們土地這些不是都放出去了的嗎？二妹應該沒有做什麼噻，怎麼會昏倒？”
黃昌文道：“我也不曉得，今天她在家耍，不曉得因為什麼原因，昏倒在了屋檐下。”
謝菲菲道：“昏了好久也不曉得？”
黃昌文搖了搖頭。
梁小健嘆了一口氣。
黃小軍交完費回來，見二舅他們在，立刻上前打招呼，問他們吃飯沒有。
謝菲菲道：“你不管我們的，處理好自己的事情。”
眾人在搶救室前等着。
過了一會，醫生出來，眾人忙上去問情況如何。
醫生搖了搖頭道：“等一會我們李醫生會出來給大家講的。”說罷離開了。
過了一會林曉琳又帶着衣服過來，問道：“情況怎麼樣了？”
黃小軍道：“還在搶救。”
謝菲菲看她拿着大包小包的東西，開玩笑道：“你這是要搬家嗎？”
林曉琳解釋道：“媽住院了，肯定要人照顧，我幫他拿點換洗的衣服過來。”
黃小軍沒有理她，轉而對陳豐明道：“陳哥，今天麻煩你了，要不你先回去吧。”
陳豐明見他家親戚陸續來了，自己在這裏也沒有多少事，便道：“要得兄弟，你也照顧好自己的身體，有什麼事情及時電話，這幾天你就專心照顧阿姨，公司的事我來負責。”
黃小軍感謝道：“謝謝。”
林曉琳亦道：“辛苦了，陳總。”
眾人又等了一會，手術室的大門終於打開，為首一個帶着眼鏡，見到焦急的眾人，問道：“你們是家屬吧。”
“醫生，怎麼樣？”
“很抱歉，情況不樂觀，我們已經盡全力了，小張，你給他們解釋一下，我去休息一下。”
名叫小張的醫生立刻點頭，待老醫生離開，說道：“剛才走的是我們盧醫生，相信他的名字你們也聽過，是腦科的專家……”
“你直接說重點。”梁小健道。
張醫生道：“情況非常不樂觀，經過我們的檢測，發現淤血壓迫着神經中樞，做手術有很大的風險，很可能破壞顱內神經，導致癱瘓等意外情況，簡單來講，以我們的技術手段，做不了這個手續。”
“那你們總有個治療方案吧？”謝菲菲道。
張醫生道：“我們只有保守治療，送到ＩＣＵ，但我覺得沒有必要，因為只能拖時間，解決不了根本的問題，而且費用極大，一天少則一兩萬，還有一個方法就是轉院，送到重慶那些大醫院，但他們能不能治，我也不敢打保票。”
梁小健聽他說些沒用的，揮手道：“行了，曉得了，你走吧。”
張醫生見多了這樣的家屬，十分理解病人家屬的心情，安慰道：“你們先商量，我們這裏接着治療，有了結果及時告訴我們。”
救還是不救，這是一個問題。
救，就是花冤枉錢，但這是人倫常情，冤枉也必須花。
不求，可以止損，但自己母親都不要了，還算得上人？
黃小軍咬着牙齒對父親道：“我覺得不管如何，都要救。”
黃昌文道：“救，砸鍋賣鐵也救。”
林曉琳不語。
梁小健道：“我覺得醫生都建議放棄了，咱們也別較這個勁，該放手的時候就放手，小軍我就問你一句話，你覺得你這些年對不對得起你媽？”
黃小軍沉吟了一會，說道：“我覺得對得起。”
梁小健道：“我也覺得你對得起，所以這件事由我作主，如果哪個有閑話就讓他來找我。”
謝菲菲也支持不救，說道：“對頭，就是你哥回來了，他也不敢說句空話，這麼多年不回來，要追責第一責任人就是他。”
不一會，黃昌武，黃順放，梁小康等人也趕了過來，聽了梁小健的建議，都表示同意。
說人都到了這種地步了，搶救一秒那就是折磨她一秒，還不如早登極樂世界。
又說黃小軍是個孝順孩子，這些年的行為他們都看在眼裏的，不救也沒人會怪他。
謝菲菲道：“在生的時候，如果不孝順，臨死了做得再多都是空的，我要是有一天動不了了，我也直接死了，不給娃兒添麻煩，你們也別笑，久病床前無孝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