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念念深情猶在,我們花期再會【大結局】
帝豪會所顧北宸的那間專屬包廂內。
顧北宸雙腿交疊斜坐在黑色的真皮沙發上,仍舊是令人過目不忘的深邃五官,那每一寸線條分明的輪廓無一不像是精心雕刻后的英挺,打理得一絲不苟的墨發更是彰顯着他的尊貴儒雅。
只見他一手修長的手指捏着一杯盛有拉菲的高腳杯,另一手搭在沙發沿上,蜷指輕輕地在光滑的皮面上有規律的敲擊着,深邃暗黑的眸子緊鎖着包廂門口處……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秦楓立於一側,看着自家總裁自褚先生和沈小姐離開后便一直保持着如此狀態,想要開口說些什麼卻又不知該從何說起。
還是感覺到兜里的手機似有輕微震動,掏出一看是助理小章發過來的行程安排,他這才不得不開口打破寂靜,“顧總——”
顧北宸終於有所動作,將手裏的高腳杯隨意的置於身前的大理石茶几上,發出了叮的一聲,在這靜謐的空間裏很是悅耳清脆。
下一秒,低沉而富有磁性的聲音響起,“是後天前往江城的行程安排?”
顧總還真是一如既往地料事如神!
秦楓聞言眼皮輕顫,正要把手機放回兜里的手頓了頓,“是的,顧總。”
顧北宸沒再說話,只是將高腳杯取回到手中,輕輕地搖晃了起來,瞬間紅酒的香氣便在整個包廂里蔓延開來。
“改到明天,最早的航班。”十來秒后,顧北宸開口吩咐道。
“顧總,這……”秦楓好似有些為難,不過更多的應是疑惑。
這要改到明天不是難事,但最早的航班……估計有點困難,畢竟現在也不早了,再過幾個小時就是明天了。
而且這定好了後天過去,與江城第一集團約好的時間也是後天下午,為什麼要突然改到明天?
顧北宸喝了一口紅酒,津紅的液體沾染在唇形明顯的薄唇之上,他抿了抿唇,那樣子看起來竟也有几絲邪魅之氣。
再次放下了高腳杯,顧北宸道:“今晚回去準備準備,明天飛江城。”
到底也是在心裏想想做罷,秦楓自然不會質疑顧北宸的決定。
只是今晚他恐怕是要加班了……
“好的,顧總,我馬上去安排。”說著秦楓抬腳邁開步子就要走出包廂。
想起什麼,顧北宸叫住了他,“秦特助,順便把那些人撤了。”
旁人或許不知道,但秦楓心裏很清楚顧北宸指的是什麼。
哎,就是不知道今晚過後,顧先生和沈小姐之間……
秦楓心下嘆了口氣,駐足回頭對顧北宸微微頷首,“是,顧總,我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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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沈清許沿着帝豪周圍的街道來迴轉了許久,最終也還是沒有看到那抹她無比熟悉的背影,那個她此時最想見到的人。
雙腿已然麻木,沈清許頹然的走着走着又回到了帝豪,下意識的走到停車場的位置,卻意外發現不久前還停在某個車位上的白色漢蘭達竟已不見蹤影……
她慌忙掏出手機撥通了那個通訊記錄最多、她最是熟悉的號碼,然而一次兩次回應她的都是那道冰冷的女音——
“對不起,你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反反覆復,沈清許終是放棄了,本就僵硬着的手一松,手機順着她纖瘦的身形滑落嘭的一聲掉在地上。
而隨着這一輕響,早已凝結在美眸里的霧氣也在頃刻之間幻化成了滾燙的淚水順着她白皙的臉龐流淌了下來……
有好心人經過看着她的狀態不是很好,給她遞了一包紙巾過來,“姑娘,你還好吧?這有什麼事兒是過不去的?不過,哭出來了也好……”
沈清許沒有做出反應,只是那人的一句話就像是一個開關打開了她最後堅持的那道門,使得她旁若無人的蹲了下來雙手環膝,根本感覺不到地面冰涼的席地而坐,也哭得更為傷心了。
原本只是輕聲啜泣,這會兒已然放聲大哭。
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嗚咽着不停的向著心裏的那個人道歉:“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那個好心人許是從她的話里聽出了些什麼,“姑娘,有什麼事跟對方好好談一談,事情總會有挽回的餘地。”
沈清許還是沒有反應,沉浸在自己的悲傷之中。
那人無奈的搖了搖頭,將紙巾塞進了她的手裏后終是離開了。
分把鍾后,還是地上手機的來電鈴聲倏然響起劃破片刻的寧靜,沈清許心裏忍不住咯噔了一下,瞬間被拉了回來。
她滿心以為是褚致遠打來的電話,手背抹了把眼淚慌亂之中抓起手機,朦朧的淚眼看也沒看來電人的名字滑下接聽鍵就急急說道:“致遠,你聽我說,我真的沒有,我……”
那邊簡歆悅發覺不對,擔憂的開口打斷了她的話,“阿清,你怎麼了?你和褚大畫家怎麼了?”
沈清許聞聲這才把手機從耳邊拿下來,一看原來是簡歆悅的電話,不是他。
“歆悅——”
簡歆悅似是聽到了她的輕聲啜泣,柔柔出聲特意放慢自己的語調好讓她安下心來,“是我,阿清,你到底怎麼了?你是哭了嗎?有什麼事和我說說好嗎?沒事兒的,我跟你一起面對,我永遠都在。”
好友的話暖到了沈清許的心窩裏,吸了吸鼻子她微微調整了自己的情緒,“歆悅,我對不起致遠,我們可能……他大概不要我了……”
阿清說自己對不起褚致遠?褚致遠不要阿清了?
那頭簡歆悅握着手機的手一頓,明顯的被沈清許的話驚到了。
畢竟在自己的認知里,她一直以為就算是天塌下來了,褚致遠也不會不要阿清的!
“等等啊,阿清,你說的我有點消化不過來……你們發生了什麼?”
“我……他,我現在找不到他了。歆悅,我該怎麼辦?我不想傷害他的,從來都不想的……可是一切的事情卻好像在朝着失控的方向發展……”
說著說著她的眼淚又不爭氣的流了下來,“我好想和他說清楚,但是他走了,手機也一直關機,我找不到他……”
聽得懵懵的完全不知道什麼情況的簡歆悅到底是慌了,語氣也變得急促起來,“你們到底發生了什麼啊?阿清,你這樣是要急死我嗎?”
“對不起,歆悅,我以後再告訴你好嗎?現在我真的不想說……”一切發生的是那麼突然,沈清許是真的還沒有做好將所有事情都告訴好友的準備。
“好,阿清,你先別急,聽我說——”
簡歆悅頓了頓,組織了一下自己的語言,“不管你們發生了什麼,但以我對你們兩人的了解,我覺得他應該只是需要冷靜冷靜,沒準兒明天就好了。你要真的想要馬上見到他的話,那這樣,你好好想想你們平時去過的地方,他那麼在意你,說不定是去你們去過的地方了,最好是最近剛去過的地方……又或者這麼晚了他回家了呢?”
沈清許被一語點醒,“我知道了,我想我知道他去哪裏了,我現在就去找他。歆悅,謝謝你!”
“嗯,你注意安全啊!事情解決了記得給我打個電話,不然我會很擔心你。”
“好,我知道,真的謝謝你,歆悅。”
“哎喲,行了行了,真是煽情得很,我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沈清許笑了,她知道好友是故意逗她笑的。
“還不掛電話?這會兒不着急找你家致遠了?”簡歆悅玩笑似的話語再次從話筒里傳來。
這通電話無疑使沈清許的心情好了不少,“那我先掛了啊,歆悅,拜拜。”
“好,拜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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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着好友簡歆悅的話,沈清許先是去了褚致遠的公寓,遠遠在樓下透過窗戶看着那烏漆漆的房間,她就知道,他沒有回來。
因為他就算是睡覺也會留一盞燈,這一習慣從她認識他的時候就有的,從未變過。
從公寓離開,沈清許又打車去了褚致遠帶她去過的那個港口,沿着沙灘走了許久依然無獲。
放眼望去,除了一些工作人員哪裏還有別的什麼人的身影,看來他並未來過……
冬日夜裏風涼,海風更是把她的本就白皙的臉吹得像是瀕臨死亡的人一樣蒼白,原本明亮的眸子也開始渙散起來,她是真的麻木了,可她不能放棄。
之後她去了孤兒院,孩子們都已歇下,胡院長告訴她褚致遠並未來過,同時問她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為了不讓對方擔心,她只好撒謊說沒事。
離開孤兒院她又去了他和褚致遠第一次見面的那個地方,那裏一切都未有任何的改變,當時他給自己傘沖自己溫潤一笑的畫面也猶在昨日……
此時此刻不禁想起‘物是人非事事休’,莫名覺得今晚之後,他們之間或許已經不復從前。
下一個目標是楓園,一無所獲的到了現在,她卻好像並不只是為了尋找褚致遠的身影,而是藉由這一個個曾經記錄了美好回憶的地方細數着她與他的那些過往——那一楨楨畫面在今夜是如此的清晰,褚致遠這幾年對她的守護更是不容忽視。
沈清許就這麼坐在楓園的木質長椅上,那張絕美的小臉上沒有一絲生機。
四年,就算到現在她依然不能確定自己對於他是一種什麼樣的感情,但整整四年啊,他對她來說早已是不是親人卻勝似親人的一種存在!
晚風忽然大了起來,吹得地上的枯葉沙沙作響,空氣當中瀰漫著潮濕的氣息,烏雲密佈的天似乎有一場暴風雨即將降臨!
狂風甚至已經將沈清許柔順的長發拂亂,她蒼涼的眼眸沒有聚焦的落在正前方的一顆楓樹樹榦上……
一聲驚雷在天邊響起,沈清許全身震顫了一下,蹭的從長椅上站了起來,小跑着離開楓園上了街邊打了輛車,應該是有了新的目標。
是的,最近去過的地方,沈清許想到了一處,他或許會在那裏。
在的士車上的每分每秒都是煎熬,沈清許只是不斷的囑咐司機開快點開快點試圖壓抑自己慌亂的情緒。
終於到了目的地,沈清許將早已準備好的紙幣給了司機,然後迅速拉開車門下了車。
然而烏雲卻在沈清許下車的時候徹底壓了下來,大顆大顆的雨珠墜落,嬌小的她很快便被淋濕,冬天的雨水打在身上該是多麼的冰冷刺骨啊!
可是她卻像沒有任何感覺一樣的繼續向著馬路對面的鐘樓走去!她的眼神當中彷彿只看得到那高高聳起的鐘樓,對,這裏就是他們最近來過的地方!
的士車司機不忍她就這麼被瓢潑大雨澆透,放下車窗對她喊道:“姑娘,雨這麼大,你要去哪兒啊?還是先到車裏來躲躲吧。”
然而已經走過斑馬線的沈清許恍若未聞,邁着那雙沉重的雙腿只是繼續走着,細細觀察,可見她垂在腿邊的素白小手因着慣性一前一後擺動着卻已見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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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很想見到一個人,可找遍了所有能找到地方結果都沒有結果是多麼令人絕望嗎?
沈清許全身濕透,雙腿已經不像是自己的,整個人也像是一尊沒有靈魂的軀體一般,只是將褚致遠不久前送給她的項鏈就着脖子緊緊攥在手心,黑色的瞳孔只是那樣麻木的望著鐘樓上的歐式石英鐘,伴着秒針的走動眸光也隨之流轉。
折騰了這麼久,已經是零點,又是一聲清脆的聲響,每一聲都撞進了沈清許的心裏。
後來雨小了些,沈清許拖着渾身濕透的身軀在鐘樓前的小廣場站了半個多小時終是打算離開了,順着原路返回走到路邊機械般的招手打車。
沒一會兒就有一輛的士停在了她身旁,她拉開車門打算坐進去——
可就在這時,馬路同一側的前面一道修長的背影入目,抬眸細看過去,是一個身着米色翻領大衣打着黑色商務雨傘的男人。
人,物,皆是她再熟悉不過的,所以不是褚致遠又是誰?!
沈清許了無生趣的臉上終於有了一絲生機,不管不顧地甩手嘭的一聲關上車門。
“致遠!”伴隨着這一聲飽含着各種情緒的吶喊,沈清許抬腳朝着褚致遠的方向走去。
聽到這一聲略帶沙啞的聲音,前面十米之外的男人只是腳步頓了頓,卻並未回頭看她一眼,甚至毫不留戀的加快了步伐,偏轉方向準備穿過馬路去到對面。
而期待着他回頭的沈清許看到這一幕,終是被刺痛了雙眼,踉蹌的腳步下意識的停了下來,泛紅的眼眶當中遍佈着錐心的痛苦!
沈清許絕望的顫抖着闔上了眼眸,不忍再去看那抹令她幾近要崩潰的修長身影,她真的是不知道該怎辦了!
身體好像在發燙,現在的她只是想要好好睡一覺,她真的累了!
“嘭——”伴隨着急促的剎車聲,一道巨響幾乎是響徹雲霄。
沈清許驀地睜開雙眼,滿是血絲的瞳孔猛然睜大,一瞬間她所有的動作都凝滯下來,她靜默的看着不遠處褚致遠懸橫着的身形在空中留下一道曲線后就那麼落在了馬路中央。
不過是片刻,世界彷彿都寧靜了起來!
“致遠——”
不知道過去了多長時間,一聲幾乎用盡了全身力氣的飽含着痛苦的凄厲女音傳遍了整個街道。
沈清許踉踉蹌蹌的朝着褚致遠的方向跑去,眼睛只是一瞬不瞬的盯着他倒在地上的身體。
然而令她也沒有想到的是——就因為他額頭上不斷湧出的鮮血讓她每走一步腦海里都浮現出一幅畫面。
過往的記憶如潮水般紛涌而至!
年紀小什麼都不懂的她是怎麼目睹父親與那個人一起苟且的,母親是如何在她面前車禍身亡的……
當然,還有最令她意外的,她與顧北宸竟然早就相識!
那邊已經有不少路過的司機下車觀察情況,沈清許也顧不得哪些突然就清晰了的記憶,狂奔着往褚致遠那邊去。
沈清許撥開人群,一下跪坐在地上顫抖着藕臂將褚致遠的身體攬入自己的懷裏,一支手按在他額上的傷口似是想要為他止血,大聲喊叫着:“叫救護車!快叫救護車啊!”
褚致遠的身體因為疼痛而劇烈的起伏着,這會兒就連嘴角都溢出了一絲血來,沈清許看着他越來越虛弱的身體,大滴大滴的淚珠墜落,很快就沒入了他因為地上積聚的雨水而浸濕的米色大衣。
“致遠,你怎麼樣了?對不起,是我不好,你不要這麼殘忍好不好?不要離開我……”
褚致遠面上的表情看起來也不比她好過多少,她這麼傷心的樣子是他最不想要看到的,他從一開始接近她就是想要讓她永遠開心快樂!
褚致遠艱難的抬起一隻手撫上沈清許那張佈滿淚水的蒼白小臉,終在這一刻放下了自己所有的偽裝,“阿清,別哭,笑一笑——好嗎?最後——為我——再笑一次……”
身心俱痛,褚致遠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沒有什麼力氣的他就連說話也都斷斷續續的。
沈清許緊摟着他的身體不停的搖頭痛到說不出話來,眼裏的淚水也是止不住的流淌。
褚致遠從來不會勉強她,嘴角強扯出一抹笑容,用儘力氣的開口:“阿清,答應——我,好好的——活下去,要開開——心心的,要——要是——我死了,你就——就把我——忘了吧!”
沈清許大喊出聲,“不!致遠,別胡說!你不會死的!不會的!”
看着她因為自己而痛苦的模樣,褚致遠心如刀割喉嚨處感覺到了一絲腥甜,幾乎破口而出。
天知道他剛剛說出哪些話的時候心有多麼痛!
雨停就像是來時那般迅速,天邊的烏雲不再遮擋皎潔的月光,撥開雲霧那柔和的光線緩緩傾灑在每個人的身上,沈清許幾乎都可以清晰地感受到褚致遠的生命在她懷裏流逝的那個過程!
“答應我——”伴隨着這句話,褚致遠生生的嘔出了一口血來。
儘管很不想閉上眼睛,因為他還想多看兩眼他一直守護着的女孩,但是他真的是撐不住了,慢慢地合上了眼帘。
感覺到褚致遠撫在自己臉上的手在慢慢地滑落,她趕緊慌亂着抓住他的那隻手,另一支手擦着他嘴角的血跡。
“不要!致遠,不要離開我——”
沈清許只覺自己的身體燙的像是火爐一樣的,話還未說完她也終究是熬不住了,與褚致遠雙雙倒在了潮濕的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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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清許感覺自己像是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夢裏有好多人、好多畫面,但唯有一個人、一個畫面在此刻顯得尤為清晰。
開得正盛的桂花樹下:
她看着眼前無比英俊的白衫少年,“北宸哥哥,你要走了嗎?”
少年摸了摸她的頭,“是啊,丫頭。”
聞言她變得有些不開心,“哦,那我什麼時候能再見到你啊?”
少年看着身前的桂花樹,“嗯……又一年花開的時候吧!”
看到躺在病床上緊皺着眉頭的沈清許睫毛顫了顫,剛剛接到醫院電話趕來守在一旁的簡歆悅可算是鬆了一口氣。
那些人大概是看與阿清最後一個通電話的是她,所以第一時間聯繫了她,她亦是掛斷電話就放下了所有的事,慌忙從片場趕來。
大概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接到電話被告知有人發生了車禍,而她的好友因為悲痛欲絕昏了過去的時候,她內心有多麼的震撼!
不過眼看着阿清就要醒了,若是她醒來知道了……她會不會更加崩潰?
簡歆悅看着沈清許蒼白得沒有血色的精緻小臉,內心無比心疼。
沈清許總算是睜開了眼睛,不過因為刺目的光線她又閉了下眼睛,再睜開便看見好友一臉擔憂的盯着她,“歆悅,我——這是在哪兒?”
從她乾澀的唇瓣吐出來的聲音是那麼的沙啞暗沉。
“這是醫院,你因為淋雨所以發燒了。”簡歆悅說著小心的把她扶坐了起來,又給她倒了一杯溫水,“阿清,先喝點水吧。”
沈清許沒有接過水杯,只是愣着,似乎在想些什麼,記憶終於一點點的回籠,她一把抓住簡歆悅的手臂,“歆悅,致遠呢?致遠怎麼樣了?”
簡歆悅臉色頓變,緊咬着嘴唇在心裏權衡是要告訴她真相還是盡量瞞着她。
最終她想還是瞞着她,能瞞多久是多久,也好過讓她知道褚致遠沒有搶救過來的事實,畢竟她已經夠痛苦的了……
“阿清,那個,你家致遠他沒事兒,只是手術剛完不久,麻藥還沒過所以他現在還沒醒過來。”
“他在哪間病房,我要去看他。”
話落,沈清許掙扎着要下床。
簡歆悅忙阻止她的動作,“阿清,你幹什麼!你的身體還很虛弱,你先養養再去看他也不遲啊,再說你希望他看見你這麼虛弱的樣子為你擔心嗎?”
沈清許聞言停下動作,眼裏已經有了霧氣,褚致遠對她的好永遠是她心裏的痛。
簡歆悅也意識到自己似乎說錯話了,想要開口安慰她卻是先聽到了她虛弱無力的聲音。
“我只是想去看他一眼,一眼就好,看完我就回來。”
“阿清——”簡歆悅的眼眶也控制不住的紅了。
沈清許目光空洞,再次開口,“他在哪個病房?”
簡歆悅沒有回答。
沈清許發現不對勁,拉着簡歆悅手臂的手緊了幾分,同時緊盯着她似乎還沒來得及卸妝的臉,“歆悅,你告訴我,他真的沒事兒嗎?你真的沒有騙我?”
簡歆悅不敢和她對視,別開了眼,“阿清,我當然沒有騙你!”
“那你帶我去看他……算了,我自己去問……”沈清許扯下了扎在自己手背上還輸着液的輸液管,然後掀開了棉被下了床。
被甩開的輸液管還在滴着藥水,混合著沈清許的血!
簡歆悅看得觸目驚心,想拉住她可是卻被她一個凄厲的控訴眼神弄得停止了動作,只是伸出溫熱的手拉住沈清許冰涼的手腕,“阿清,你不要這樣,你……”
“歆悅,我沒事兒,你不用管我,你回片場吧。”
沈清許的眼眸深處儘是痛苦,她也不想對好友這個樣子,可是現在的她真的無心考慮太多,昨晚車禍現場血淋淋的場景盤旋在她腦海里久久揮之不去,突然憶起的難忘往昔更是讓她心力交瘁……
說完沈清許掰開簡歆悅的手,顫巍巍的朝着門口的方向走去。
簡歆悅怎能忍心看她如此,快步過去扶着她,“我陪你!”
沈清許沒有拒絕,於是兩人誰也沒有在說話的相攜着走向病房門口。
可是就在兩人離門口處越來越近的時候,病房的門卻突然被人從外面推開——
來人正是賀涵!
他看上去也是狀態非常不好的模樣,臉色黯淡無光,眼瞼下的暗影在陽光的照射下是那麼的明顯,一看就是一夜未眠!
看着賀涵,沈清許急促的說著,“賀大哥,你是來看致遠的嗎?我也要去,我們一起吧。”
“不必了——”賀涵艱難的說出令沈清許難以理解的話來。
沈清許知道他的話並未說完,可是突然的她害怕起來,淡漠的開口卻掩飾不住自己的慌張,“為什麼不必?賀大哥要是不想去的話我們自己去……”
“致遠已經死了!”
好似有什麼東西嘭的一下摔在了地上,四分五裂,再也粘不起來了。
沈清許腳下一軟差點跌倒在地,是簡歆悅扶住了她。
幾秒后,意識到賀涵到底說了些什麼,儘管在心裏做了最壞的打算,但她還是絕望的嘶吼出聲:“不!不會的!你騙我!”
“我已經將他的屍體送去火化,因為臨走前他說他無父無母無家無牽挂,死後只想要隨風而逝,讓我將他的骨灰撒向大海……”
眼前沈清許白瓷一般的臉上遍佈着的只有絕望,美眸里聚集的淚水掛在長長的睫毛上搖搖欲墜。
賀涵垂在腿側的雙手緊握成拳,沈清許的樣子他看在眼裏難受在心裏!
四年時間,這兩個人是他看着過來的,可緣何命運要如此捉弄他們?
賀涵的話里的每一個字就像是刀子一樣一刀一刀凌遲着沈清許的心,她的心瞬間鮮血淋漓,可嘴上還是不願意承受這個結果,“不,賀大哥,你一定是騙我的對不對?我要去看他,現在就去。”
賀涵擲地有聲,“我沒有騙你!”
心裏最後的那道牆終是伴隨着他這句殘忍的話徹底的坍塌了,沈清許虛弱的跌坐在冰涼的地板上,寒意頃刻間透過寬大輕薄的病號服襲上了她周身,肆意的在她皮膚上遊走。
嬌小的身形因為涼意開始哆哆嗦嗦着,儘管如此她還是不願就這麼放棄,藉著簡歆悅扶着她的力量重新站了起來。
下一刻,她就像抓着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一樣的抓着賀涵的手,“賀大哥,我要見他!就算是——最後一面,我也要見他!”
賀涵也知道自己今天對她說的每一句話到底有多麼殘忍,可接下來的話或許更加的殘忍!
可就算這樣,他也只能繼續不能回頭,“阿清,真的沒必要了,而且——”賀涵頓了頓,強迫自己說下去,“致遠說了,他不想見你,因為他想要對你說的都已經在事故之後對你說完了——”
沈清許的瞳孔驀然瞪大,張了張嘴卻什麼都說不出來。
該說的都說完了,賀涵抬手想要拍拍沈清許的肩膀給她安撫,可手到半空最後還是收回,“阿清,好好休養,保重。”
賀涵離開了,沈清許沒有任何動作的盯着那扇禁閉的房門,無聲哭泣,猶如一具行走的屍體!
“歆悅,你知道致遠對我說了什麼嗎?他說要我開開心心的活下去,然後把他給忘了……可我要怎麼忘了他啊?我又怎麼能忘了他啊?”
沈清許悲慟的聲音回蕩在簡歆悅的耳畔,她迅速從身後將沈清許整個冰涼的身體摟住,同樣悲痛的淚水涌了出來,“沒事兒的,阿清,我在,我在,我陪着你。”
“啊——”
沈清許抑制不住的嘶吼出聲,她臉上絕望的表情似乎可以消融一切,那種感覺簡直只消一眼便令人窒息!
那如泣如訴、撕心裂肺的哭喊聲伴隨着她顫抖的身體同樣引起了簡歆悅身體的共鳴,簡歆悅甚至可以清楚的感受到她的痛苦與絕望……可她除了這樣抱着沈清許卻什麼都做不了。
兩個姑娘就那麼抱做一團的哭泣着,一時間幾十平的病房內充斥着絕望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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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楓訂好了下午一點前往江城的飛機,此刻是上午十一點,顧北宸正在主持一場會議。
“顧總——”秦楓拿着平板推開會議室的大門風風火火的朝主位上的顧北宸走近,面部表情是那麼的陰鬱,就像是有多麼大的事發生了一般!
正在做工作彙報的人見此停止,隨後會議室眾人都齊齊向秦楓看去,不明白到底是有什麼樣的事能讓他如此失控。
顧北宸看着朝自己走來的秦楓,眉頭一皺,有種不好的預感。
顧北宸跟前,秦楓什麼也沒有說,只是將手裏的平板遞給了他。
不過是片刻,顧北宸一下起身掄起座位那力道大到將它摔到了落地窗前,這一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得所有高層靜若寒蟬不敢說話。
“會議到此結束!”
話落,顧北宸抬腿快步朝門口走去,秦楓拿起被扔在會議桌上的平板連忙跟了上去。
看着平板上面的新聞報道和車禍現場的圖片,秦楓非常能理解顧北宸的失控。
其實也不怪顧總發那麼大的脾氣,誰能想到只不過就是過去了一個晚上而已,事情竟已演變到如此地步?!
黑色賓利行駛在馬路上,目的地顯然是醫院。
後座上較之剛才冷靜了不少的顧北宸突然開口問道:“人為還是意外?”
“從監控顯示來看應該是意外。”
“人呢?現在怎麼樣?”
“剛剛得到的消息,褚先生並沒有搶救過來——”
話到這裏,不用多說顧北宸也已經明白了,他抬手按了按眉心,很是疲倦的樣子。
他只是想要和褚致遠公平競爭而已,可是現在……一種負罪感在他心裏油然而生,若昨晚自己沒有對他說過那些話的話結果會否不同?
不過,他為什麼會突然出現在那裏?還有她為什麼會知道自己在她身邊安排了人?
這一切的一切都是謎團有待解開。
“她呢?還好嗎?”
秦楓沉默着不知道該怎麼接話,但他心裏卻在想這麼一個活生生的人猝然離世,沈小姐她又能好到哪兒去?
“算了,一會兒就知道了。”
顧北宸頹然開口,秦楓能想到的他自然也能想到……她看起來是那麼的在意褚致遠,想來現在定是悲痛欲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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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哭一場后,病房裏只剩下了沈清許一個人,她把簡歆悅支走了,她不想她陪着自己傷心難過,而且她現在只想要一個人靜一靜。
她也沒有將自己在醫院的消息告訴許鵬飛他們,因為沒有必要。
房門突然被人輕扣敲響,她以為是醫護人員,所以正了正身,扯着難受的嗓子發出聲來,“請進——”
剛剛的一場哭泣幾乎耗費掉了沈清許所有的力氣,所以她的聲音聽起來非常的暗啞。
顧北宸走進來看見的就是她這副模樣——嬌小的身軀包裹在寬大的病號服里,柔順的及腰長發凌亂不堪,蒼白得幾近透明的小臉上遍佈着淚痕,整個人虛弱無力的靠坐在病床上,眼神空洞的盯着窗外,也不知道在看些什麼。
顧北宸也不知道要說什麼,只是尋常的問候,“丫頭,你還好嗎?”
許是那一聲從前不懂、現在聽起來卻是久違了許久的丫頭讓沈清許頃刻回神,偏過頭來看向已經走到床尾的顧北宸,她的眼裏儘是說不出的情緒。
現如今,現在看着這個一直以來都是那麼俊逸非凡、高貴儒雅的男人她的內心世界完全是另一番意境。
老天爺真是跟她開了一個好大的玩笑啊,她和顧北宸竟然從小就相識,而他還是她從小就心儀的大哥哥!
命運弄人,既然都讓他們忘記了彼此,那為什麼還要讓他們相遇?
既然把褚致遠送到了她身邊,為什麼還要讓顧北宸再次出現在她的生命里擾亂她的心?
她從來都不曾想過傷害任何人,可為什麼她愛的同時愛着她的人一個一個的離她而去?
不免又想到了褚致遠,沈清許的眼淚再一次像潮水一樣控制不住的淌落。
看着沈清許淚眼朦朧,顧北宸顯得有些手足無措,就像個找不到方向感的孩子一樣,慌忙掏出手帕來想要給她擦擦眼淚。
“不用了,謝謝!”沈清許別開臉,讓顧北宸落了空。
顧北宸沒有生氣,只是靜默的收回手帕,臉色異常沉重,“節哀——”
沈清許抹了把淚,清冷明澈的眸子看不出一絲情緒上的起伏變化,只是她突然笑了,連笑聲都是那麼悲慟。
“不知道顧先生是以一種什麼樣的心情跟我說出這麼一句話的?”
顧北宸聞聲色變,“什麼意思?還是你覺得他的死是我一手造成的?”
沈清許的目光緊鎖着顧北宸,“我並沒有這麼說,只是昨晚顧先生到底對致遠說了些什麼到現在為止只有你們兩個當事人知道!”
“我們只是隨便聊了聊。”
顧北宸的神色沒有變化,深邃的眼眸也是平靜如水,沈清許根本就看不出任何東西來!
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麼問,只是覺得昨晚他們一定說了什麼特別的話,而且一定與她有關,不然致遠為什麼會突然的變了模樣!
閉上眼睛,她沉聲開口,“這樣最好!希望一切的一切都只是一場意外!”
“我會調查清楚所有的事情!”顧北宸承諾着道。
沈清許強忍着心頭那複雜的情感,狀似毫不在意的說道:“不用麻煩顧先生了,畢竟致遠和您之間,我和您之間都沒有任何的關係!”
沒有任何的關係?
顧北宸看着眼前一臉決絕要與他劃清所有界限的小女人,感覺自己所有的堅持在這一刻彷彿都成了笑話!
“是嗎?沒有任何的關係?”
沈清許心裏咯噔了一下,幾乎就要以為他也記起了所有的事情,但看到他那張沒有情緒波動、只是略帶憤怒的俊臉時她終於放下了心來。
永遠都不要記起才好……這麼沉痛的記憶只要她一個人記得就好了,何必再多一個人徒增傷感?
至於那些彼此之間美好的回憶也都讓它就此淹沒在歲月長河裏吧。
“是,我們本就只是陌生人而已。”沈清許表情淡漠,根本都沒有看顧北宸,那是不敢看也不忍看。
顧北宸忽的笑了,只是那笑看起來很是牽強,“好,好,既然如此,那今日多有打擾了,祝你早日康復!”
說完顧北宸沒等沈清許回話轉身就要離開,他只是想要儘快離開這裏,因為他不想要再從沈清許那裏聽到更為錐心的話了,她今天的話字字誅心,他沒有勇氣再聽下去!
只是事與願違,才走兩步,沈清許叫住了他,“顧先生,請等一下。”
顧北宸駐足回頭。
四目相對——
他憤怒,冷漠;
她痛苦,絕望。
“顧先生,今日一別,日後我們當算是回到最初原點;他日若是相見,視彼此為陌生人即可。唯願各自安好,互不相擾。”
原本還以為她只是太過悲傷所以情緒難免失控的顧北宸,此刻聽完她的話嘴邊揚起了一抹自嘲的笑容。
可就算如此,他的喉嚨也還是像被什麼東西生生卡住一樣說不出一個字來,所以最後他也沒有將那個“好”字說出口。
只是轉過頭闊步離開了這充斥着藥水味,看起來竟有些陰森森的病房。
而顧北宸一走,沈清許也終是卸下她所有偽裝的整個人頹然無力的倒在了病床上,眼神無波的盯着雪白的天花板,無聲勝有聲。
北宸哥哥,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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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從醫院離開后,顧北宸和秦楓直接去了機場前往江城。
次日下午,他們與江城第一集團的合作已經談完,因為天氣不好,所以他們只能在江城逗留一天,第二天再回南城。
晚上八點左右,合作夥伴旗下最好酒店的一間總統套房內,顧北宸只着一件黑色襯衫半倚在吧枱邊,手裏端着一杯紅酒。
室外下着濛濛細雨,不過看着天邊聚集得越來越多的烏雲,顯然是一場暴風雨即將來臨。
果然,很快雨珠便大珠大珠的墜落了下來,拍打在窗上發出刺耳的聲響,莫名的讓人煩躁起來。
顧北宸放下高腳杯,走到床邊用力一扯將香檳色的窗帘拉了開來,忽然入目一道閃電刺痛了他的雙眼,彷彿有一些畫面從他腦海里一閃而過。
下一秒,又是一道閃電伴隨着一聲響徹雲霄的驚雷終像是一個閘門一般的打開了他塵封已久的記憶之門,他冷眼深沉,陰鷙的深邃眼眸徒然冷卻下來,手還依舊拽着質感極好的窗帘邊沿未曾放開。
一切的一切都在這一刻解釋的通了——為什麼第一次見的時候他就覺得與她似曾相識,為什麼跟她在一起的時候他總是那麼舒心,為什麼他會失常的完全抑制不住自己對她日益漸深的感情,為什麼看到她對別的男人展露笑顏的時候他會莫名嫉妒得發狂……
原來他們真的是很早很早就認識,早到她還尚在襁褓,他就已經決定要一輩子守護着她了!
幾乎是想都沒想,顧北宸掏出兜里的手機就給秦楓打了電話過去,“秦特助,回南城,立刻!”
說完他就掐斷了電話,根本不顧秦楓在那邊說什麼現在沒有航班。
就在隔壁的秦楓很快就過來了顧北宸的套房,“顧總,現在的天氣情況根本無法出行啊。”
儘管不知道顧北宸為什麼突然的急着要回南城,但秦楓並未多問,只是和他分析這現在的情況,畢竟安全第一。
而在這幾分鐘內已經穿戴整齊的顧北宸就像沒聽到他的話一樣,“我們開車回去。”
顧北宸的意思很明顯,是無論如何他都要立馬回南城,秦楓到底也沒在多說。
就這樣,兩人坐着一輛邁巴赫終是在凌晨兩點多的時候安全抵達了南城。
打發走了秦楓和司機,顧北宸第一時間開車去了醫院,再到那間他不久之前才來過的病房時卻被告知沈清許早就出院了。
出了醫院,他又打算到她的學校去,半路秦楓打了電話過來,想着他說不定是有什麼要緊事顧北宸也是第一時間接聽,“什麼事?”
“顧總,您——看新聞了嗎?”秦楓似乎有一絲試探的嫌疑。
“沒有。”他一直忙着找她,哪裏有時間關注什麼新聞?
可是好像有什麼地方不對,“關於誰的新聞?”
“是……是關於沈小姐的。”
顧北宸一個急剎車把車停在路邊,語氣急促,“她怎麼了?!”
“您還是自己看吧。”秦楓實在是說不出口,最近發生的太多事情都出乎人的意料!
帶着強烈的不好預感,顧北宸點開了最近的新聞——
【傑出青年畫家英年早逝,天妒英才】【痴情女子以身殉情,身葬大海】【祝願這對有情人在天國終成眷屬】這些字眼,還有一張張徒有一雙鞋和一個黑色小背包靜靜的躺在沙灘上的照片都在他猩紅的眼裏莫名清晰着……
顧北宸手一松,手機掉落在車廂里,只覺他的世界瞬間坍塌了……他終是錯過了她。
“顧總,你怎麼樣?顧總?”秦楓擔憂的聲音從話筒里傳來,他自然知道這對於顧北宸來說是怎樣的打擊。
“給我派人去找!無論如何,一日找不到就一日不準停!”顧北宸忽的嘶吼出聲。
是的,他不信!
他不信她會如此輕生,他不停在心裏安慰自己或許這只是她用來迷惑世人的。
“顧總,這……”秦楓很是為難,畢竟警方都沒有找到沈小姐,而且看顧總這樣也是還不能接受沈小姐逝世的事實。
“需要我再重複一遍嗎?!”
沒想到他會如此震怒,秦楓連忙應道:“是,顧總,我這就去辦。”
掛斷電話,顧北宸漫無目的的開着邁巴赫,不知是天意還是他本就心念着某個地方,最終他把車開到了怡夏區。
站在早已腐朽了的鐵門外,顧北宸隔着圍牆看着小洋樓側前方的那顆桂花樹。
皎潔的月光下,他眼神逐漸迷離,聯想着它開滿黃燦燦的桂花時的樣子就像是她明媚的笑容一樣……
驀地,他的嘴角勾起一抹淺笑。
丫頭,如今花開正盛,飄香十里。故人已歸,可佳人卻不在。你可是也要我等你?如果那樣的話,我們還以老樹為證,花開為約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