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四章 她的腿廢了
可是秦吟霜很快就發現，她錯了。
那針上的毒性之霸道，根本就不是常人能夠承受的。
那毒剛一入體，她的五臟六腑就像被扔進了絞肉機里，被無數把刀子來回的攪。
這還只是剛開始，越到後面，她胸腔里的那股濁氣越重。
她的耳膜像被人用針狠狠刺破，太陽穴也像被人用百斤重不停地砸着。
黑色的血順着她的眼角，唇角還有鼻孔不停地往外淌。
這種毒名叫“滅七竅”，顧名思義，便是毀去人的七竅，讓人口不能言，目不能視，耳不能聞。
此刻的秦吟霜，說不了話，聽不見聲兒，目之所及的一切更被血色所瀰漫，就像被人蒙進了一張用紅色紗網織成的袋子裏，看到的，聞到的，全都是血的顏色，血的味道。
不光如此，她的下半身還迅速腫脹起來。
其實秦吟霜的身材算不上有多麼出色，但放在女人堆里，卻也是一眼就能叫人注意到的那種。
然而此刻她的下半身，就像兩根腫起來的大白蘿蔔，最裏面的那層襯褲早就已經撕裂開來，露出烏黑色的大腿，上頭的血管粗的跟青筋一般，盤根錯節，纏在她腿上，特別像一顆長扭曲了的大樹。
“瞧瞧這可憐見兒的。”秦飛雨蹲在旁邊，眼見着秦吟霜明明很痛苦很痛苦，卻一動不能動，只能躺在地上生受着，一時有些不忍心：“這樣吧，我就暫且做一回好人，幫你把穴道解了。”
說著，她摸出銀針，在秦吟霜的手足各處挨個刺下。
很快，秦吟霜麻痹的手腳開始恢復知覺。
然而，正因為恢復了知覺，身上的痛感就更加強烈了。
剛才那點痛，她咬牙忍還能忍得住，現在，她只想找面牆一頭碰死。
與其這樣生不如死的掙扎着，還不如自我了斷來得痛快！
“哎呦呦，真是可惜了。”秦飛雨無視秦吟霜的慘叫，挪動着步伐蹲到了她那兩條粗腫的腿旁邊，像欣賞一件藝術品似的，認真而又專註的端詳着。
“二妹妹，你這條腿呀，怕是要廢嘍！”
其實滅七竅這種毒，看上去並不厲害，但它陰毒就陰毒在，這種毒一旦入體，便會破壞人的腿部神經，讓人喪失行走能力，終生不良於行。
也就是說，她這下半輩子啊，只能在輪椅上度過嘍！
其實秦飛雨也不想這麼對她的，她原本想着，讓她吃些苦頭，算是償還了剛才那幾名獄卒所受的。
誰知道她會在這針上下如此陰損之毒。
這是機緣巧合用在她身上了，倘若用在別人身上，那雙腿被毀的，就是那個人了。
想到這一層，秦飛雨心中還多少有些慶幸。
幸虧這根針不是刺在她身上，否則，就算她有命出去，下半輩子，也只能當個殘廢了。
“啊！啊！救我！”
秦吟霜像條缺水窒息的魚，躺在地上，不停地痙攣，抽搐，口中還發出刺耳的尖叫聲。
秦飛雨退開幾步，蹲的離她遠一些，把手一攤，做無辜狀道：“我是很想救你啊，可是很抱歉，解藥沒有在我這裏，它在你那裏呢。”
秦飛雨用手指點了點秦吟霜肚子的位置，示意解藥在她身上。
可這會兒的秦吟霜早已經痛極，哪還有力氣伸手去摸解藥？
“求求你，幫……幫幫我！”秦吟霜扯着她的裙角，哀哀乞饒。
秦飛雨彎下身子，臉上的笑容突變冰冷，銳利的眼神像淬了毒液的利箭一般：“你求我啊？”
秦吟霜想都不想便回答：“是，我求你，我求求你了。”
秦飛雨垂眸低笑，然而那笑意卻未進眼底：“多麼熟悉的畫面啊，曾經，我也這樣求過你，對吧？”
那是她八歲那年的一個夏天。
連日的酷暑，她因為打掃府中庭院不利，被幾個下人合起伙來毆打。
那些下人因為得了洪氏的授意，下手毫不留情，不過半盞茶的時間，便將她打得口吐鮮血，動彈不得。
正好那幾日秦吟霜得了准許，回家來探親，路過後院的時候，她親眼看到那些下人們將她打得半死。
那時的秦飛雨，還是那個沒有任何反抗能力的廢物豬頭，她見到向她走來的秦吟霜，便如同見到了救星。
那時的她，就跟此刻的秦吟霜一樣，拽着對方的裙角，哀哀求饒，口中不住喊着“救我”“救我”。
可那時的秦吟霜是如何對待她的？
她嫌惡的將她踹開，托着那襲被她的血手染髒的白裙，頭也不回的離去了。
從那時起，秦飛雨才真正的明白，在這個偌大的宅子裏，早就已經沒有她的親人了。
她唯一的親人，早在很多很多年以前，就已經不在了。
那時的秦吟霜又何曾料到，自己有一天，也會淪落得如此悲慘，悲慘到，需要向自己最痛恨的人求饒？
天理循環，報應不爽，大概就是這個意思吧……
“二妹妹果真能屈能伸啊！好，看在你如此求我的份上，我就幫你這一回。”
秦飛雨上前，將手伸進她懷中，來回摸了兩下，最後摸了紅黃藍三隻顏色不同的藥瓶出來。
她將那三隻藥瓶遞到秦吟霜面前，問她：“哪個才是滅九竅的解藥？”
秦吟霜顫抖着伸出手，輕輕地點了一下，可由於她抖得實在太厲害了，秦飛雨根本分不清她指的是哪個。
也罷，與其指望她，不如指望自己的鼻子！
依次打開那三隻瓶子，挨個聞了一下。
嗯，紅色的這個瓶子應該就是滅九竅的解藥了，至於剩下那兩隻嘛……
秦飛雨心念一轉，順手將那兩隻瓶子揣進了懷裏，從紅色瓶子裏倒出一粒乳白色的小藥丸來，捏着秦吟霜的臉，喂進了她嘴裏。
解藥很快起效。五臟六腑的痛感很快消失，眼耳口鼻處的血也止住了，只是她的腿……依舊還是發霉的胡蘿蔔樣，估計着是徹底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