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溫柔鄉
()又是一個風清月白的夜晚,玄昊早早便來到綺景宮,婉兒只是閉門不納,推說還要調養。
玄昊無奈,只得說:“美人開開門,讓朕看看你吧。”
婉兒回道:“巳睡下了。陛下請回。臣妾養好了身體,才能早日陪伴您呀。”
玄昊說:“今日才知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飲的意思。”又低聲求告:“好婉兒,你只將門開一條縫,讓朕看一眼就好。”
婉兒無奈,只得開了門,玄昊卻塞進一隻穿着靴子的腳,驀地擠了進來,卻之不去。
連着三個晚上,陪在玄昊身邊的都是婉兒。宮中一眾妃嬪個個眼冒綠光。如果她們知道玄昊甚至沒有真正得到婉兒的身體,只怕還要捶胸頓足呢。
其實,說到底,在感情方面,玄昊不過是個動了愛情的年青男子,那和有過多少女人是沒有關係的。
第四日,寶琳公主入宮探望。婉兒依舊以舊禮相見,寶琳公主急忙扶住說:“如今懿美人是貴人啦,見了我怎麼可以行這樣的禮呢?”然而心裏是歡喜的,覺得此女這樣恭謹,起碼是個不忘本的人。
曉翠曉月兩個也上來拜見舊主。寶琳公主少不得囑咐兩句。找着機會悄悄對婉兒說:“懿美人為什麼不抓緊機會得到皇上的歡心呢?一連三日,不肯侍寢,不怕皇上惱怒嗎?”
婉兒當然明白寶琳公主的意思,同時也為寶琳公主的消息這樣靈通感到驚訝。她拈着衣帶微笑着回答:“喜新厭舊,人之常情。民間流傳,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話雖然俚俗,道理卻是通徹。越難得到的東西,反而越覺得珍貴吧。”
寶琳公主連連點頭誇讚道:“懿美人心性聰慧,深思遠慮啊。和漢武帝的李夫人臨死前懼怕色衰愛弛,而蒙面不見君王有異曲同工的妙處。只是,皇上是九五至尊,分寸把握不好,只怕觸怒龍顏呢。二來嘛,宮中爭寵,手段迭出,若是被人捷足先登,只怕後悔來不及了。”
婉兒巧笑嫣然,應了一個是字,又說:“多謝公主提點,婉兒受教了。”
其實她怎麼不知道時間不等人?再不承恩,這肚子裏的孩子,可就瞞不過去了。表面卻是若無其事,閑談中又把初見皇后及眾嬪妃一節敘了一遍。
寶琳冷笑了一聲,從玉盤中拈了一枚杏仁細嚼慢咽,不慌不忙地開口說:“皇後顧全大局,胸中自有丘壑,你就敬着她,也是應該的。這冷淑妃嘛,恃寵生嬌,又是唯一皇子的生母,未免託大,驕奢狂縱,連我也沒放在眼裏呢。“
婉兒故意問:“公主是金枝玉葉,尊貴無比。淑妃娘娘怎麼不放在眼裏?"
寶琳公主恨道:“只因宮中的李淑儀,龔才人,還有梁貴嬪都是出自我的推薦,才得到皇上的歡心。所以她才懷恨在心吧?也不過怕這些人生下皇子,有朝一日要與她抗衡。她也不想想,普通的農夫多收了兩擔谷也想討個小妾;皇家雨露怎麼可以只落在一人身上呢?"
說著哼了一聲,又拉着婉兒的手說:”懿美人初進宮,凡事謹言慎行才好。重要的是保有皇上對你的寵愛,若有機緣生個龍子,日後的富貴不可限量啊。“
婉兒連忙回答:“還請公主多多援手,婉兒不勝感激。”
公主優雅地笑着:“這個自然,你是我推薦的人兒,難道我不幫你嗎?就是李淑儀,龔才人,梁貴嬪她們幾個,你要常常聯絡走動才好。多個左膀右臂,說不定關鍵時刻也用得上。”
婉兒應了個是字,岔開話題說:“公主今日來得巧了。前兩天皇上賜了外國進貢的月疊香和螺子黛。我想公主府上,什麼寶貝沒見過?不過這兩樣是外國新進貢來的,還請公主笑納。那香不光芬芳幽雅,用了之後香味月余不散,因此喚作月疊香。”
曉翠早捧了禮物匣子送上來,公主略略推辭,含笑收了,又說些宮中秘聞趣事,這才姍姍而去。
當天晚上,玄昊再來的時候,婉兒便柔情似水,眉目生春。
玄昊高興得心花怒放,兩人坐着一處說笑。又悄悄拿了一個小巧精緻的金核桃遞給婉兒。
婉兒見這核桃做得絕象,仔細端詳,又有機關可以打開,於是掀開一看,裏面是五色糖捏的一出春宮。裏面人物面目如生,神采飛揚,絕好的葡萄架呢。
玄昊又湊近前來,拈着殼外頭的線拉拽起來,殼中的人物都會搖動。
婉兒粉頰潮紅,撲哧一笑,半喜半嗔地說:“看看陛下的樣子,可有天子的正經形兒?”
玄昊笑着說:“人之所欲,這很正常呀。如果沒有這想法的,才是不正常呢。今兒個先教教你,省得你一些兒不會。”
說著就來親她的櫻唇。婉兒格格笑着要逃,早被玄昊眼急手快一把抓住,然後一把打橫將她抱在懷中。
婉兒兩腳懸空,驚呼一聲:“陛下。”只得用兩手摟住了他的脖子,正對上玄昊含着濃濃笑意的一雙眸子,那烏水銀似的瞳仁里,可不是自己的影像么?
時光似乎靜止,只有頭上簪環珠玉輕輕撞擊的聲音。
他們靠得這樣近,近得能聽到玄昊的心跳聲,只是,他終究不是自己心上的那個啊,婉兒忽然感到深深的悲哀。
玄昊將婉兒放在榻上,捉過她的玉腕,從袋中摸出一物,親自替她戴上。原來是個只紋飾精美的金釧,收口處銜着一雙夜明珠。
玄昊說:“在朕的眼中,什麼明珠寶物都比不上朕的懿美人。然而,恰當的寶貝卻能為美人增色呢。”又說:“你去吹滅了紅燭。”
婉兒依言真地把紅燭吹滅了,放下綉帳。只見金釧上的夜明珠熠熠發光,映照生輝,心裏知道這是不可多得的珍物。
珠光寶氣中,婉兒的容顏更覺嬌艷嫵媚。看得玄昊目不轉睛。婉兒撲哧一笑,他才似乎回過神,豹一般敏捷撲來,嘴裏低呼:“現下朕又餓了,讓朕吃了你吧。”
當兩個人終於相對時,婉兒滑膩如羊脂般的細嫩肌膚,若有似無的淡淡體香,堆雪徹玉般的傲人雙峰,頂端結着鮮紅的果實,還有那盈盈一握的小蠻腰,修長結實的雙腿,無一不激起了玄昊近乎瘋狂的熱情,讓他不由自主的沉迷再沉迷。
紅綃帳內春色無邊,被翻紅浪,鴛鴦雙飛,偶爾一兩聲中人慾醉的嬌吟
玄昊緊緊地摟住婉兒:“你就是朕的溫柔鄉,噫,惟願長駐此鄉吧。”
婉兒輾轉承歡,又作出柔弱不堪伐撻的樣子,越發楚楚可憐。玄昊看着她身下的一抹艷紅,更是愛意大增,不曉得怎麼寵她疼她才好。
可是,有誰知道她的內心,象被利箭穿過一樣痛徹骨髓。她的愛人,她深愛的人兒,再也不能將她擁入懷中,給她溫暖,輕憐蜜愛。永遠也不會有了。生離死別,還有比這更殘酷的事情嗎?然而,她選擇的是活下去,也讓他的孩子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