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非友即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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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大的功夫，沈振原來了．照例恭恭敬敬地行了禮，婉兒含笑說：＂沈太醫不必多禮，請坐吧！＂又屏退了左右：＂我有要緊話對沈太醫說，你們都下去．＂
左右應了一聲是，躬身退下．
婉兒淺笑道：＂沒有沈太醫，只怕我今天就不能坐在這裏說話了，肚子裏的小皇子保不保得住，也很難說．因此，您的恩德，我會牢記在心，容我慢慢補報吧！＂
沈振原一臉的惶恐：＂懿嬪娘娘這話折殺微臣了．這是微臣份內的職責所在，說什麼恩德啊？＂
＂現在這裏沒有旁人，我對您說實話吧．六宮中有不少關於小皇子的流言，這是我無法禁止的．我想，看在寶琳公主的份上，您一定會堅定地站在我這邊的，對不對？＂
＂微臣愚鈍，沒有聽懂懿嬪娘娘的意思．＂沈振原裝傻說，其實他怎會聽不懂呢？只是，現在的他非常矛盾，他自己也拿不定主意，該站在哪一邊，他還要好好地考慮一下．
但是他這種態度，看在婉兒眼裏，心中卻是一涼．
在這種非常時刻，敵我的分別一定要特別清楚，非黑即白，絕不容許灰色存在．沈振原啊沈振原，你要以為自己能哪邊都不得罪，做個老好人，那你就大錯特錯了．
你不站在我這一邊，那就表示，你會站在敵人一邊．我絕不能留着你，授把柄給敵人．這是生死攸關的大事．
婉兒的明眸深深地凝視着沈振原，她已經在心裏下定了決心．
而沈振原不敢與婉兒對視，他避開目光，裝作恭敬地垂下了頭．
＂呀～＂婉兒忽然發出了一聲驚叫，嚇了沈振原一大跳．他迅速地問：＂懿嬪娘娘，你怎麼啦？沒事吧？＂
婉兒有氣無力地說：＂沒事，我剛才牽動了一下傷口，有點痛．好吧，沈太醫你回去吧，等我精神好一點再傳你．＂
沈振原連忙應了聲是，行禮之後才退出寢室．
蘇心和蕭林氏久久沒有得到召喚，不得巳自行進入，看到婉兒倒在枕上無聲地哭泣，一付梨花帶雨的模樣．
兩人疑懼地對望了一眼，還是蘇心開口問道：＂懿嬪發生了什麼事嗎？奴婢剛才在外面，聽到你發出驚叫，非常擔心，然而沒有得到您的召喚，不敢入內．看到沈太醫匆匆離去，生怕您有什麼不測，所以才和老夫人闖了進來．請不要責怪奴婢．＂
蕭林氏也詫異地說：＂懿嬪為什麼好好地流起淚來了？月子裏一定要當心啊，這個時候流眼淚，怕以後眼睛要痛呢！＂
＂我沒有怪你，蘇心，你先退下，我想和老夫人說幾句體幾話．＂婉兒一邊拭淚一邊說．
看蘇心的背影走遠，婉兒示意蕭林氏坐下，低低的聲音說：＂你知道嗎？這沈太醫竟是個狼心狗肺，色膽包天的東西．剛才我因有秘密的話要問他，所以才屏退了左右．誰知他嘻皮笑臉地靠近前來，在我臉上捏了一把不算，還說還說～＂說著眼內又泛出淚光．
蕭林氏慌得說：＂娘娘別哭啊．到底那蓄生說了什麼？＂
＂他說我長得這樣美，連作夢都夢見我，幾時能與我歡會一場，也不枉生為男人．＂
＂太放肆了！作為臣子，他怎麼敢說出這樣大逆不道的話來？也不摸一摸，自己脖子上長了幾個腦袋嗎？如果陛下得知,他知道會有什麼後果的.＂蕭林氏氣憤地說.
“可是,他正是因為有恃無恐，才膽敢說這樣的話的．＂
＂懿嬪娘娘您在說些什麼呀？他怎麼會有恃無恐呢？＂
婉兒靠近了蕭林氏，把聲音壓得更低了：＂因為我的早產，在六宮引起了一些閑言碎語，這都是妒忌我的嬪妃們乾的．現在沈振原打蛇隨棍上，他剛才威脅我，如果不滿足他的要求，他會去皇上跟前告發我，說我肚子裏的孩子，根本不是早產，而是足月生下來的．如此一來的話，陛下會產生懷疑的．特別是這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形．即使以後真相大白，也會影響到對我，對孩子的感情．似乎心裏總扎着一根刺，再加上有心人的挑撥，我的處境會很危險．＂
＂那怎麼辦？＂蕭林氏焦急地問，她沒有辦法不擔心，因為她的命運，她整個家庭的命運，已經和婉兒連在一條線上了．
婉兒撫了一撫額頭，繼續說：＂而且，沈振原敢這樣肆無忌憚，不是沒有原因的．林婕妤，冷妃她們一伙人，無風還要起三尺浪，巴不得謀害了我．更不用提，時時刻刻想捉出我的錯處了．現在她們的眼光，似乎盯上了沈振原，想聯起手來制我於死地．我已經得到密報，說是林婕妤前幾天，將沈振原召喚去了她的寧仙宮．我想，這才是沈振原有了靠山，腰杆子這樣硬的真正原因吧？＂
然後她停了下來，清炯炯的眼光直射向蕭林氏的臉上．
蕭林氏倒吸了一口冷氣，她沒想到一起貌似簡單的調戲，背後竟有着這樣複雜的成因．只是，冷妃，林婕妤一夥與婉兒不睦，她是知道的．光是上一次蘭芳髓事件，已經可見一斑了．
而這一次，危險雖然來得不是那樣直接，後果卻更為嚴重．只要略一思索，蕭林氏當然不難得出這樣的結論．她的一顆心已經忽上忽下了．
婉兒出了事，她也會受到連累的．雖然當初在婉兒面前說得那樣冠冕堂皇，說自己不是因為榮華富貴，而只是為了報答公主的大恩，才願意做出冒充懿嬪家眷的事情．其實，她可以騙別人，卻瞞不過自己．難道，她的私心裏，不是為了攀龍附鳳？不是為了子女的前途嗎？
現在出了問題，遇到了攔路虎，唯一能做的，當然是與懿嬪同心合力，共同去對付敵人，想辦法闖過難關．
所以蕭林氏鎮定了下來，她靜靜地凝視着婉兒：＂不知道懿嬪可有想到對付的計策？＂
婉兒苦笑：＂最簡單最直接的方法就是～＂她沒有說出來，只伸展手掌乾脆利落地作了個砍瓜切菜的手勢．
沒有人會誤會這個手勢的意思．何況婉兒隨即冷冷地說：＂作了他．一了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