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莫小笙走出城守府大門，長長地伸了個懶腰。
段從錦這人，說話真是費勁，有話不直說，非得九曲十八彎地繞，莫小笙跟他周旋了半日，這才把事情給交代清楚。
她揉着肩膀往家走，想着回去無論如何得好好睡一覺。誰知道剛走到家門口，便見到店裏的小二早已經在那裏等得跳腳了。
莫小笙心裏納悶，心道這時候來找自己做什麼，結果還沒有來得及開頭髮問，便見店小二急頭白臉地跑過來：“東家，你怎麼才回來啊？”
“有點事兒耽誤了。”莫小笙答得爽快，又上下打量他：“怎麼了這是，有急事嗎？”肖
“哎呦，東家，今天肖白公子去江陵，臨行前特意請人來問您是不是要去道個別，結果您這……一直都不在啊，我從店裏找到家裏，也沒見您的蹤影。”
莫小笙臉一沉，完了，這幾天一忙，把這事給忘了。
她忙問道：“肖白什麼時候走？”
“不知道，但肖府的人今天一早就來店裏請您了，這都過晌午了，也不知道……誒，東家……”
莫小笙沒等他說完，已經撒開步子朝着城門跑去。
“東家，城門那裏遠，您好歹坐個車啊……”小二一拍腦袋，也連忙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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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門外，陽光揮灑而下，幾輛寬大的馬車停在官道一旁。
肖家的老管家又朝着城門口看了一眼，嘆了口氣道：“少爺，沒人過來，咱們還是先趕路吧，別耽誤了行程。”
一旁的下人也低眉道：“少爺，曹先生說我們若是再耽擱，恐怕就趕不上江陵的渡船了。”
肖白穿着一身墨白相間的長袍，手裏握着一把玉骨摺扇，橫眉輕掃，朝着城門望去。
人流不息，車馬川流，卻始終不見那個少女的身影。
“還真是狠心啊……”
肖白將扇子一合，對着下人道：“走吧，等我回來再收拾她。”
晌午驕陽似火，車馬在塵灰飛揚中緩緩啟動，朝着南方而去。
突然，天際間傳來一句清脆的吶喊：“喂！等等！”
肖白目光一頓，道：“停車。”
馬車沒行駛出幾步，便又不得不停了下來，曹淵坐在另外一輛馬車上，眉頭微微一皺，問道：“怎麼了？”
一旁的婦人掀開門帘，朝着外面看了看，又微微笑道：“想必，是少爺等的人來了。”
曹淵閉了眼睛，似在養神，微微“嗯“了一聲。
婦人看罷，只是溫和一笑，將曹淵面前的書頁輕輕合上：“年輕人嘛，總要過這麼些心血來潮的日子。”
城門外，莫小笙獨自架着一輛馬車，微微半站起身子。她一隻手握着馬韁，一隻手對着前方的車隊揮舞着：“等等，先別走！”
眼見着前面的馬車停了下來，莫小笙才微微鬆了口氣。
她駕着馬車追了上去，又靠邊停下，兩步躍下來，直衝沖地奔着肖白就走了過去：“這麼急，今天就走啊？”
肖白看着眼前的莫小笙，她來的時候想必是急得很，現在不住地喘着粗氣。身上的亮藍色小褂都有些皺了，頭上的瓜皮小帽被她拿在手裏，當扇子扇風。
他突然就覺得剛剛等不到人的不悅一掃而空，微笑着彎起手指，輕輕彈了莫小笙的額頭一下：“遲到了，權當罰你。”
莫小笙拄着腰慢慢緩過氣來，也沒在乎肖白彈得這麼不輕不重的一下，難得正經道：“不管怎麼說，此去江陵，路途遙遠，還是一切小心。”
“哦？莫老闆這是關心我嗎？”
肖白挑起眼眸看着莫小笙：“那這份關心，我可就收下了。”
“得了，噁心死了。“莫小笙受不了肖白這副不正經的樣子，又恢復了不耐煩的語氣。她遞給晏一個小罈子：”要走快走，不想走留在這裏影響老娘管賬。”
“還真是不可愛。”
之前肖白在東陽，和莫小笙最多的交集，就是看着莫小笙店裏的賬本，慢條斯理地點評：“莫老闆每天記了這麼一筆爛賬，還能日進斗金。肖某佩服佩服。”
莫小笙氣得想抽他，隨手拿出紙筆來：“你記得好，那你來啊？”
誰知道肖白竟然真的能拿出耐心來，一點一點給她講清楚。
莫小笙管賬的本事，一多半也是從他這裏學來的。
肖白瞥了莫小笙一眼，又接過莫小笙給他遞過來的青酌酒，慢悠悠道：“這次一別，真不知道下一次再喝上莫老闆的酒就是什麼時候了。”
莫小笙經他這麼一提醒，倒是難得有些惆悵，她想：“哎，之後喝酒請客就沒人掏錢了。”
不過她又不無快樂的想，沒事，還有晏銘，這丫也是財大氣粗的主。
肖白含着笑看着莫小笙，給他們一人倒了一杯酒，舉杯道：“務必保重，小笙，如若有事，飛鴿傳信，千里之遙吾亦往之。”
莫小笙聽到他說鴿子，就想起了自己家裏那個每天和銀票爭風吃醋的主，不由得頭疼道：“得了吧你，就這隻鴿子這兩扇小翅膀，估計等飛到了，黃花菜都涼了。”
“還有，去往定武的路上，務必小心。”
肖白突然靠近，幾乎是貼着他的耳邊說了這麼一句話，莫小笙只覺得耳邊一陣熱氣噴過，而後渾身不由得一僵：“你怎麼知道？”
“你的事情，我有什麼是不知道的？”
肖白笑了，鼻息就回蕩在莫小笙的脖頸之間，聲音輕柔。莫小笙只覺得瞬間有些難以招架，臉色漸漸緋紅，不由得慢慢呼出一口氣。
而就在此時，肖白的手突然輕輕扶住了莫小笙的後腦，莫小笙一慌，掙扎不及，頭便已經被他輕輕扳了過去。
肖白低下頭，在莫小笙的唇邊留下了一個輕輕的吻。
那個吻如蜻蜓點水一般，轉瞬即逝。少女的唇瓣柔軟香甜，肖白心滿意足地看着還愣在原地的莫小笙，得逞地一笑。
莫小笙咬了牙，幾乎一隻手便要把肖白推開。
肖白使壞的一笑，堪堪握住少女纖細的手腕：“莫老闆，別急啊。”
莫小笙臉色通紅，一個轉腕便要從肖白手裏脫出來，橫腿一掃便踢向了對面那人。肖白樂得見她這副氣急敗壞的樣子，偏身一躲，又順手輕摟住莫小笙的腰：“莫老闆，後會有期啊。”
莫小笙也不知今天是怎麼了，行動格外遲緩了起來，竟然讓肖白就這麼輕輕鬆鬆，得意洋洋地走了。
當下對着馬車怒罵道：“肖白，你個流氓！”
肖白坐在馬車上，對逐漸遠去的莫小笙露出一個笑容，輕聲道：“小狐狸，等着我回來啊——”
當然，這句話，沒有人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