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真相很殘酷
“阿年哥，是什麼問題？你得告訴我，我好防一下，否則，你知道，我侄兒已經七歲了，我大哥今年也交不起祭谷的話——”清亮聲音里顯示出了聲音的惶急。
“你怕什麼，今年已經不用了——”暗沉聲音顯然不滿他剛才戳自己的傷疤，不想告訴他實情.
清亮聲音卻更急了：“今年不用，那明年呢，後年呢？還有大後年呢？好老同哥，你告訴我吧，我不告訴別人，也不把你喜歡秀娘的事告訴嫂子——那鬮怎麼啦？”
暗沉聲音停了好一會，才說：“也沒什麼，不過是華園在抓鬮之前，那竹筒里沒祭字的鬮就已經被李仙姑的哥哥李有財挑出來了。”
“什麼？華園抓鬮的時候，沒祭字的鬮挑出來,那竹筒里的鬮就只剩下有祭字的了？也就是說，只要華園去抓鬮，就肯定能抓到祭字鬮,只能當祭童？那——”
那華園不是很冤？這話，那清亮聲音沒說，華園卻聽出來了。
清亮聲音猛然提高了：“李有財為什麼要讓華園當上祭童？”
是啊，李有財為什麼要讓自己當上祭童呢？他跟自家有仇嗎？華園不由自主地將自己代入了這具身體。
“小聲點，你想找死嗎？”暗沉聲音罵道。
“呃，是是是，是我錯了——那李有財為什麼要華園死？對了，是為了華園她娘也對，秀娘那樣的女人，有幾個男人不喜歡的？李有財看上了秀娘，想納他做第五房姨太太，偏華園她娘看他不上，興許是他心裏恨華園她娘吧，所以就讓她的女兒當祭童了。”清亮聲音越說越肯定：“對，一定是這樣的。他妹妹是仙姑，想要在抓鬮的時候做手腳，容易得很。”
一旁偷聽的華園卻是心中一驚：原來，華園的死，還是因為母親的姿色害的？可是，她感覺，暗沉聲音主人的話里，應該還有別的原因
果然，暗沉聲音又響了起來：“你錯了，李有財雖然恨秀娘，但還不至於要華園死。”
“那——”
“所以，我懷疑，是另有人給了李有財指令，讓他趁着這次祭大神，將華園送走。”
“啊？”清亮聲音顯然大吃一驚。“這，怎麼可能？華園那麼可愛，是誰要害死華園？你別是亂猜的吧？”
“我不是亂猜”暗沉聲音停了一會，才說：“華園拈鬮那天，我也在神會，那太，我有點便秘，進茅廁蹲了很久，結果，剛好李有財也上了茅廁，我聽到他嘀咕了一句：‘秀娘，是別人要你們母女死，不關我事。’就從這句話里，我便猜出，這李有財要害華園，是受了別的人指使。待李有財出了茅廁一會兒后，我才敢出來，走到前門，就聽說華園已經拈了有祭字的鬮了。”
清亮聲音沉默了。
華園從他們的談話，再聯想在廟裏看到的一切，隱隱猜到了一些事件的真相：
一個落難貴族，他也許是大家族裏被嫡母趕出來的什麼庶子，或是被後母趕出的前娘子，流落到這個村子，被身為小地主家獨生女的秀娘救了，兩人結為夫妻，生下自己這具身子，娘為了請來先生教他，賣了田給他上京趕考，而他在考得狀元后，做了駙馬，於是，就派人來抹掉以前曾經娶妻生子的痕迹。
原來，這個身子的原主還是一個棄女。
僅僅是棄女還罷了，她的頭上，似乎還懸着一把刀，因為，她見證了已經榮華富貴的父親落難之中的一切卑賤。更重要的是，她的父親，急於要抹掉已經娶妻生子的痕迹。
不知道這具身子的爺爺奶奶死亡，是否跟他有關，但這個身體能成為祭童，卻極有可能是他下的手
這一切，雖然還只是猜測，但華園卻感覺離真相不遠。
真相很殘酷。
雖然她並非原主，但一時之間，一口悶氣升上胸間，堵在胸口，出不來上不去，非常憤懣。這天底下，真有這麼忘恩負義的人嗎？救了他，不報恩還罷了，居然還給這個家帶來毀滅性的災難？
不期然地，華園便暗暗在心中發誓，若這一切不是真的還罷了，若都是真的，她必將讓公孫義老老實實將母親請入家中，
當然，一切，她必須要調查清楚再說。
那兩個聊天的人，只以為出於甲口入於乙耳，再沒有第三人知道他們的談話，卻不知，這山腳的林子裏，隱藏了一個小姑娘，他們的話，幾乎點然她心中的復仇之火。
天已經完全黑了，周圍已經看不到路，那兩人還在守着，華園也還藏着不敢動。雖然是初春天還涼，但天一黑，還是會出現蚊子。聽着路口那邊傳來闢辟啪啪的打蚊子聲音，華園卻是不敢亂打——若是被對方發現，鐵定是死路一條。
那兩人果然埋怨起來，打了火石點起煙來，因為天已經黑了，華園即使伸出頭去，也看不到他們的臉，只看到兩點煙火一閃一閃的，顯然是那兩人在抽煙。
時間過得非常慢，半個月亮悄悄從樹梢頭爬了上來，給周圍的一切撒上了一層嚴霜。
白天的時候，華園已經看出這裏的樹木正抽芽，應該是春天，晚上還是有點冷。華園身上的衣服穿得不多，漸漸地感覺有些冷了起來。只是，那兩個守路的人不走，她也無法下山，再上山更是不可能。
正在這時，便聽到一個男孩的聲音響了起來，那聲音遠遠朝着這邊喊道：“年叔叔，魯叔叔，會長叫你們回去。”
那守衛的兩人馬上鬆了一口氣，站了起來：“今天真是奇怪，到了這個時候大神還沒有出廟門，應該是準備在廟裏過夜了，估計華園已經被大神吃了，我們走吧。”
另一人嘆了一口氣，也站了起來，沉悶的兩人一前一後地走了。
華園不由拍胸：真是謝天謝地，這兩個傢伙終於走了。又過了一陣，華園確認沒有人繼續監守路口之後，華園站了起來，但剛一站起，便又悶叫一聲，坐了下去——原來，她的腳已經麻了。
揉了一陣酸痛的腿腳之後，能勉強走路之後，華園這才放心地下了山。然而，她剛走出山口，眼前卻猛然出現一個人影，攔住了她的去路。牛bb小說閱讀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