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光照萬里河山
七月,臨海城。
紅日西垂,蟬鳴陣陣。
梧桐樹下,一襲黑衣的楚天雲貪婪的打量着前方的破落莊園,雙眸泛紅。
這裏,是他的家,是他生長了十六年的地方。
“媽,期末我考了倒數第二,前進了一名,你打算怎麼獎勵我。”
“你過來,我悄悄告訴你。”
“啊!媽你怎麼揪我耳朵!”
……
“爺爺,你鬍子太長了,我給你剃一剃吧。”
“你個兔崽子,把我的鬍子糟蹋成什麼樣了,給我回來,看我不打死你。”
……
“天雲,今天你十六歲,是個男子漢了,無論遇到什麼事,都要堅強。你,懂嗎?”
“爸,我不太懂。”
“你會懂的。”
就在他十六歲生日的那天晚上,那個男人,出現了。
“你們楚家算什麼東西,我滅你們,如屠雞宰狗!”
他帶着一夥蒙面人,拿着刀,見人就砍。
和樂融融的楚家莊園,剎那間化作森羅地獄。
到處是慘叫聲,哭喊聲。
他的父親,早知那個男人會找上門來,在最後關頭,讓母親帶着他逃出了莊園。
那個男人追出來了,想要斬草除根。
為了替他爭取一線生機,母親讓他往河邊跑,自己沖向了那個男人。
那個男人,一刀又一刀的往母親身上砍。
片刻間,端莊淑美的母親,鮮血淋漓。
“我跟你拼了!”
他憤怒。
他沖向了那個男人。
“天雲,別讓媽死不瞑目!”
他停下了,痛苦的大吼之後,跳進了湍急的河水之中。
從此,他的生日,即為家人的忌日!
想到這,他銳利的雙眸變得赤紅,堅毅俊朗的面龐上,是徹骨的寒意。
十年前,他跳河之後,被衝到岸上,奄奄一息,被一隊路過的軍士救下,並將他帶入軍中。
從此,炎黃帝國北境,一代嗜血戰神,如彗星般崛起。
他,三年成將,七年為帥,半年前,統軍百萬,與五國聯軍決戰,陣斬敵方五大神境統帥,一舉擊潰五國聯軍,伏屍百萬。
此一戰,使得炎黃帝國邊界徹底安定,再無人敢犯,楚天雲之名,震動世界各國。
最後,他被炎黃帝國議會授予“國之柱石”稱號。
如今,他回來了。
十年戎馬,生死茫茫,忘不了的,是親情,放不下的,是家仇。
但,他為國帥,已懷大義。
“我有赤心一顆,久被塵霾所累,待到霾盡光生,照耀萬里河山。”
這,是他心之所向。
他回來,是為了復仇,也是為這條走了十年的路,畫上一個句號。
只有這樣,他才能走上另外一條路,光照這萬里河山。
他已命人查過當年的事情,但只查到跟隨那個男人,屠滅他楚家的那些蒙面人,是李家的。
那個男人的來歷,一無所知。
但,李家家主李茗肯定是知道的。
正巧,今日是李家在臨海立族六十周年的日子,李茗在自家莊園舉辦晚宴,邀請了臨海城各界名流之士,共同慶祝。
依依不捨的將目光從前方莊園收回,他朝停在不遠處的一輛車招了招手。
白虎即刻將車開了過去。
“去李家莊園,算筆賬。”
“是,楚帥。”
白虎答應一聲,發動車子。
說來可笑,李家曾經落魄,還是楚家幫了忙。
十二年前,李家前代家主李毅突然被人謀害,李家陷入混亂,內部有家族子弟爭權奪位,耗損李家元氣,外部有各大家族虎視眈眈,逐步蠶食李家資源。
當時,李毅最小的女兒,年僅十七歲的李茗,不忍見到李家就此沒落,有心想要扭轉局面,怎奈她在李家勢力單薄,無能為力。
最後,李茗哭着找楚家求助。
他的父親顧念與李毅的一些情誼,出面力挺李茗,調集楚家諸多資源,使得李茗坐上家主之位,結束了李家內鬥,並令李家收復了被各大家族蠶食的資源,起死回生。
想不到,兩年後,李茗竟狼心狗肺。
他不知道那個男人許給了李茗什麼好處,他也知道對於大家族而言,只有永恆的利益,沒有朋友。
但,那是屠滅滿門,已不是簡單的利益可以概括。
李茗如此做派,簡直心如蛇蠍!
思緒紛飛時,車子來到了臨海城近郊一處豪華莊園前方。
整個莊園喜氣洋洋,門前豪車成隊,賓客絡繹不絕。
楚家本是臨海第一大族,被滅門之後,李家收攏了楚家大部分的產業與資源,取代了楚家。
現今的臨海,李家可是龍頭。
臨海各界名流,自然不會放過這個與李家攀搭關係的機會。
此情此景,令楚天雲眸光泛冷,這,本該是楚家的榮華。
“你在車上等我。”
楚天雲對白虎交代一句,推門下車,邁開沉着的步伐。
十年來,他都在征戰與廝殺中度過,即便此刻只是穿着一身便衣,但那鐵血剛毅,睥睨天下的上位者氣概仍舊無法掩藏。
這,很不尋常。
門口的幾個迎賓心頭微顫,無人敢攔,更別說索要請柬。
他徑直的走入了宴會大廳。
因他出眾的氣質,許多人都注意到了他,但都覺得他臉生,所以沒有人朝他走近。
他將整個大廳掃視一圈,並沒有見到李茗,想來是還沒出場。
他兀自找了個比較偏的位置坐下,倒上一杯酒,晃了晃酒杯,慢慢品嘗。
可,一個男人的聲音,突然傳來:“你,讓開,另外去找位置!”
這話的語氣,是命令。
楚天雲扭頭看去,見到來人是三個衣着光鮮的公子哥,為首那人正是說話之人,穿着一身金色西裝,長相俊朗,帶着一抹不可一世的神氣。
他是林家的少爺林銘,剛才拉着另外兩個家族的公子初步達成了一筆買賣,想趁熱打鐵,在這個偏僻的位置再細談一番。
楚天雲氣質雖說不凡,但他從未見過,想來也不是什麼重要人物,所以他才如此盛氣凌人。
但,楚天雲只是隨意看了他兩眼,然後轉過頭,繼續飲酒。
林銘頓時有點火了,這人居然敢無視他?
“喂,我跟你說話呢,我要在這裏談一筆買賣,耽誤了我的事,你賠得起么?”他沉聲說道。
“多少錢的買賣?”楚天雲總算開口了,一副渾然不在意的神色。
“這你還管不着,總之你賠不起!”林銘冷笑道。
“是么,”楚天雲微微一笑,當即伸手從衣服裏面的口袋裏摸出了一張銀行卡,往桌上一丟:
“這卡里有五千萬美金,密碼是六個零,可夠你這筆買賣?”
“若是不夠,你可以再提。”
林銘愣住。
一出手就是五千萬美金?
此人,好大的手筆,彷彿給他的只是五毛錢。
他與兩個公子的買賣,規模也是幾千萬,但只是人民幣,並且不算是利潤。
看來,他低估了此人的身份,可臨海的確沒見過他這麼一號人啊,難道是外來的?
不對!
從來都只有他拿錢砸人,今天,他被人拿錢砸了?
他的心裏,頓時像吃了蒼蠅一樣難受。
強龍還不壓地頭蛇呢!
“我可是林家的林銘,在臨海,誰都得給我幾分面子,你以為有幾個錢就可以和我叫板了?”
“信不信,我現在就把你丟出去?”他抬起一隻手,指着楚天雲的鼻子,臉色難看的喝斥道。
這一喝,引起了許多人的注意,紛紛扭頭朝這邊看來。
“那不是銘少么,他這是怎麼了?”
“好像是銘少想要那個位置,但那個臉生的男人不讓,還拿錢砸他。”
“什麼!拿錢砸林家的公子?在楚家滅亡之後,林家可是列入了臨海四大家族之一啊,林家,可不是錢多錢少那麼簡單。”
“可不是么,即便此人是外來的過江猛龍,但面對林家這樣的地頭蛇,那也得乖乖趴着。”
楚天雲卻是神色不變,晃了晃酒杯,才又淡淡瞥了林銘一眼,面無表情的說道:“我不喜歡別人用手指我。”
這話,輕描淡寫,其中,卻蘊含著一層不容冒犯的意味,否則,就會帶來嚴重的後果。
這種姿態,讓林銘更加火大。
從來都只有他用這種姿態對待他人。
今天,一個不知從哪兒冒出來的男人,不但拿錢砸他,還又如此對待他。
他忍不了,當即將手湊近了些,更加過分的指着楚天云:
“我就指你了,你敢拿我怎樣?”
話剛出口,楚天雲殘酷一笑,卻是閃電般抬手,一把抓住了他的手掌,猛地一握。
咔咔……
手骨粉碎。
他的手,被廢了!
這一幕,發生得太過突然,圍觀之人都有些失神。
就連林銘也錯愣了幾秒,等到手上的劇痛湧來,才反應過來,發出殺豬般的慘叫。
這一叫,把圍觀眾人驚醒過來,全都不敢置信的瞪大了雙眼。
“我看到了什麼!”
“這個人,廢了林家少爺的手?”
“如此果決狠辣,他就不怕林家對付他嗎?”
林銘身邊的兩個公子也被嚇到了,下意識的退後了好幾步。
從始至終,楚天雲都坐在那,神色淡定,手上也一直端着那個酒杯。
如此風輕雲淡,彷彿廢掉林銘的手只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這讓他們兩人膽寒。
“你……你竟敢傷我!”
林銘疼得滿頭大汗,抓着那隻已經完全扭曲的手,怨毒的瞪着楚天雲。
“我肯花時間廢你的手,你該感到榮幸,”楚天雲輕輕抿了一口酒,冷然說道:
“現在,趁我還不想繼續浪費時間殺你,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