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成都知縣名叫盧開春，卻不是蜀王府朱椿所任命。

朱椿雖說是一府之王，但卻沒有任命官員的權利。

明朝朱元璋奪得天下，立朱標為太子。朱標未能及得帝位，便已亡故。朱元璋便封朱標之子朱椿為藩王，治理蜀國一境之地。朱元璋一生共有二十六子、十六女，長子朱標去世后，理應傳位給次子朱樉，朱元璋卻傳位給朱標之子朱允炆，史稱建文皇帝，造成皇帝的眾多叔叔不滿。其後朱棣在靖難之役中奪得帝位，建文皇帝匆忙逃出京城，遺蹤何處，成了歷史的未解之秘，這不得不說是朱氏王朝的一大悲劇。

朱椿有6個兒子，12個女兒，除第5兒子朱悅還算爭氣外，其餘諸子均碌碌而為。第五女朱穆清聰慧過人，史書上卻少有記載。

朱棣繼承王位后，成都府知縣空缺空，時有地方舉人盧開春通過各種關係，買通了朱棣身邊的“三楊”內閣，得補成都縣衙的知縣。哪三楊，乃是楊士奇、楊溥、楊榮，他們都是從朱棣時代就開始嶄露頭角的名臣，歷經永樂、洪熙、宣德三朝。

史稱朱棣為永樂大帝，他開創了永樂盛世。何謂永樂，即是永世安樂之意。開國皇帝朱元璋定國號為明朝，有其深意：朱元璋原來是小明王的部將，害死小明王，繼之而起，國號大明，據說這也是劉基的主意。劉基何人也？劉基即是劉伯溫，明朝開國元勛。朱棣在位，命人修撰了《永樂大典》，后遷都北京，號北平，又派鄭和七下西洋。因此，朱棣是一位銳意進取的皇帝。

盧開春家為地方財主，又善鹽鐵生意，家裏積攢下了萬貫錢財。盧開春便通過各種關係，攀上了楊士奇、楊溥、楊榮三人，楊士奇三人便在當朝皇帝耳邊聒噪，說蜀國舉人盧開春如何如何有才，將來必成國家棟樑。朱棣此時正是信任三楊的時候，便叫盧開春補了成都府知縣的空缺。

盧開春來到縣衙，往太師椅上一坐，王書吏即刻站在椅旁。縣衙站班衙役扒響殺威棒，一聲斷喊，堂下之人，即刻跪下！

永凡怒道：“我又沒有犯罪，如何下跪？”

王書吏湊近盧開春道：“這人衣衫襤褸，卻攜有重金，疑為我府海捕大盜，請老爺明察！”

盧開春本是急功近利之人，聽得此言，當即點頭，大聲喝道：“大膽賊人，去年竟敢偷盜到蜀王宮中，害得本官差點被摘掉烏紗帽。今既被捉，快快從實招來！”

永凡疑惑不解，什麼偷盜到王宮？而且是被捉到縣衙的，這也太奇葩了吧！

王書吏臉紅道：“小青年，看你一表人材，如何做下這等骯髒之事？現在主動招供，猶未為晚！”

永凡回道：“招供什麼？我又沒有違犯王法，你們說的那些，我一概不知！”

王書吏指了堂案上的那錠大銀道：“這錠銀子可是從你的包裹果查出的，你一個出家人，如何會有這錠大銀？”

永凡無言以對。

盧開春大怒，開言道：“你這賊子，不動大刑，如何肯招供？大刑侍候！”

所謂的大刑，按《大明律》所定，多指杖責。大明律規定，官吏隱漏文書不報的，按律只杖八十，收糧違限的，只杖一百……縣衙上，多也以杖責為主。

言未已，早有衙役執定殺威棒，又有衙役前來，要按住永凡。

永凡揮一揮手，近身的衙役俱都跌得東倒西歪。

王書吏訝異無已，急叫，快快傳喚班頭！

原來，一般衙役，與普通百姓相似，而班頭則有一些功夫在身。

當時是張班頭當值，張班頭急忙衝進衙堂。

王書吏叫拿下永凡，張班頭一個虎步，伸手來抓，永凡凝身不動，等班頭那一抓將要及身之際，輕快地一個閃身，張班頭抓了一個空。張班頭一呆，永凡退後一邊道：“你們這是為何？我又沒有犯法！”

張班頭在盧開春面前丟了顏面，心中惱怒異常，但見他左掌往永凡眼前撩一撩，右掌忽地印向永凡的丹田穴。

丹田穴是人體三十六大穴之一，若被人印實，那掌力帶了內勁，則非死不可。

永凡大怒，你這班頭，如何出掌就要置人於死地！

永凡蓄勢於掌，覷得親切，與班頭的來掌對了上去。只聽“蓬”的一聲響亮，兩掌相撞，班頭蹬蹬蹬後退了五七步，嘴角溢出些許血沫，而永凡臉不紅，氣不喘，兀自站立原地。

此時，早有持槍挽弓的兵士來到縣衙。

盧開春指定永凡道：“你這賊子，若然束手就範，萬事還好商量，如果頑抗到底，死路一條！”

永凡笑道：“我又沒有違犯王法，是你們強行給我扣上盜賊的罪名，商量什麼？”

帶兵縣尉是一個紅面漢子，老於江湖，他知道憑了手下這幾個士兵，無法困住永凡，便開口道：“青年人，俗言道，身正不怕影子邪，自己若然沒有犯事，怕他問什麼？縣府公職人員請你過來，只是履行一些詢問手續，這是正常的公職行為。你如果公然抗拒，就是作賊心虛，便是憑了本事，可以走出這個衙門，你還可以逃出大明王朝的管轄地界？”

永凡暗忖，此人所言有幾分道理，不如由他問一些話，與我無關，再無糾纏的道理。想至此，永凡笑道：“也罷，若然要問，便依了你們。”

旁邊站立的縣丞頗為油滑，他見永凡沒有城府，便乾笑一聲道：“小青年這般便對了，依了我大明律的規定，在縣衙問事，當於十二時辰內問畢。今日已過詢問時辰，請小青年在我縣衙小住，明日問畢，沒有問題，便當放行，併當眾致歉。”

永凡初入江湖，哪裏知道官衙的這些規定，便抱拳當胸道：“依得，便按這個老人所說，我在你們縣衙里權住一宿。”

縣丞給縣尉遞個眼色，縣尉便帶了兵士，擁了永凡朝縣衙後院走去。

走過一個院落，永凡感覺不對，急欲問什麼，縣尉揮了一下手，有士兵拋出一個網蔸，把永凡當頭罩住，永凡想要掙扎，卻是遲了。

縣尉帶了士兵，把永凡關到人犯的房子內。

永凡怒道：“你等使用卑劣的手段，把我困於此，是何用心？”

縣尉雙手微一抱拳道：“小青年不用着急，這些都是例行公事。只是你有功夫在身，我們不得不把出這個手段，還望你海涵！”

永凡聽得如此解釋，內心稍稍平復。

縣尉雙拳一抱，帶了兵士要走，永凡喊住，他道：“明日甚時可以了結，我在這裏度日如年呢！”

縣尉輕言道：“縣老爺明日辰時升堂，巳時當可結束審問。”

永凡驚訝道：“如何是審問，我犯了什麼事啊？”

縣尉微微一笑，回道：“但願小青年沒有什麼事。”言罷，帶了兵士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