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肖寒一夥正自驚異無已之時，忽聽得空中一陣怪笑，那笑聲似在耳邊，又似非常遙遠，讓你感到整個天空都充滿了這樣的笑聲。肖寒驚恐之極，若非內力達到登峰造極的地步，那是達不到這樣的效果！

此時，黑夜即將過去，天際已現出一絲曙光。

笑聲畢，俄見場中多出一人。

但見來人羊皮裹身，白色的羊毛已現出斑斑污跡，顯明是許多時日沒有清先過了。來人臉色烏黑，一身的牛羊味，顯見得是域外之人。

盧開春大着膽子，問道：“來者何人？”

來人笑道：“我是天竺神僧拉克斯曼。”

言罷，拉克斯曼臉色一端道：“我那徒兒，你們把他關在哪裏？”

盧開春心虛，慌忙閃身，躲到了肖寒背後。

夏虎收了自己的金鐘罩神功，鈄眼一瞪拉克斯曼道：“這世界太大了，大到人海莽莽，難覓知音；這世界又太小了，小到冤家路窄，哪裏都有你！”

拉克斯曼嘿然一笑，說：“那天在皇城壩，你我才打一照面，正想領教領教你的高招，如何就溜了？”

夏虎凜然道：“你這人會不會說話，什麼是溜了，難道我還怕你不成？”

拉克斯曼哈哈一笑，道：“好說！好說！”忽地眼睛一鈄，顯出暴戾恣睢的凶光，手裏拿了羊角球道：“報上名號，我們走上幾招，印證印證！”

旁邊有人道：“這個老人是夏虎，江湖綽號壁虎！”

拉克斯曼臉色一凜道：“原是你這個老鬼！”

夏虎尷尬地一笑。

許柯在一旁，忽地插話道：“兩位是武學泰斗，既是印證功夫，如何要用上自己的器械？”拉克斯曼怒道：“你這賣藝的臭小子，給我閉嘴！”

蘭沁卻是笑道：“說是印證，卻還要帶了自己順手的器械，沒有印證，已是輸掉了一分。”拉克斯曼大怒，當即收了羊角球，對夏虎怒目而視。

肖寒約退眾兵士，盧開春小聲道：“這正應了鷸蚌相爭，漁翁得利那句俗語，我們的人為何要退後？”

肖寒臉現惶恐，額上冒汗，他說：“這二人是絕世高手，江湖上盛傳虎拉毒蠱催，每一字代表一個功夫登峰造極的俠盜。這五人功夫相若，真正狠鬥起來，說不清楚誰輸誰贏。目今二人作生死之斗，即便互有損傷，你我作為漁翁，不連帶着受傷便是好的了，還想得利，那是痴人作夢！”

盧開春聯想到，剛才自己的兵士一頓亂箭，對夏虎等人絲毫不起作用，心裏也感到害怕，便叫眾兵士俱都退後。肖開春叫過帶兵的佐貳，附耳低言數句，佐貳轉身便走。

此際，夏妍與許柯兄妹都退後三丈開外。蘭心小心問夏妍：“老爺爺高壽？拉克斯曼看樣子神完氣足，不易對付呢！”

夏妍轉過頭去，故意不回答蘭沁的提問。蘭沁大暈，這是怎麼了，我什麼地方惹得這個紅衣小妹妹不高興了？

拉克斯曼席地而坐，雙腿盤膝，兩手撫於胸前，作瑜伽功夫的熱身動作。當然，瑜伽功的起手式不是這樣的，拉克斯曼自創了瑜珈檀樾功，他這功法的熱身動作就是這樣的。或者有人要問，在你作熱身動作時，有那樣奸滑的敵人，乘你熱身沒有完成，倏然進行偷襲，那豈不是要糟？

這種憂慮也不是沒有道理，但凡功夫，多有起手式或熱身動作，在這個過程中，最容易被人所乘。一般功夫高深之人，多有應對手法。對成名人物而言，實施宵小式的偷襲，有辱其江湖名號，為江湖人所不齒，因而成名人物之間，若是單打獨鬥，都不會有這樣的偷襲動作發生。

拉克斯曼坐地片刻，但見其頭上熱氣氤氳，似有淡淡的紅雲罩頂，額際間沁出汗來。此際，拉克斯曼面頰潮紅，手腳青筋凸出，胸腹間的五塊肌高高地隆起。過有片刻，拉克斯曼竟然坐地飛升，身體慢慢離開了地面，離地一尺來高，虛空而坐！

眾人大驚，瑜伽功夫竟可以作到憑地飛升么！

再看夏虎，夏虎雙掌合什，眼微閉，作吐納之功。江湖傳言，人體內有小宇宙，吐納之功最上乘者，氣入丹田，脈通任督，則小宇宙暴發，功力成百倍千倍地增加，放眼江湖，將沒有人是其對手。道家功法對吐納之功曾有記述：夫煉者修也，息者氣也，神也，精也。息氣本源者，清靜本氣也。觀入丹田，細細出入，如此者龍虎自伏。若心無動，神無思，氣無欲，則名曰大定。真氣存於形質，真仙之位變化無窮，號曰真人矣。

又有傳言，氣入丹田，需練功三十年，脈通任督，又需四十年，人從生下來便開始練功，需是七十歲之後，才可能達到那樣的境界。夏虎功力這樣高，他是否達到了氣入丹田，脈通任督的境界，誰也不知道。

約摸半盞茶的功夫，二人站起來，相對而立。不同的是，拉克斯曼站立在空中，腳底離地略有兩三寸。許柯眼睛睜得銅鑼一般，太邪乎了，瑜伽功夫竟然可以如此！常年在江湖上行走，總聽人說域外的功夫如何如何，自己猶然不信。蘭沁低了頭，臉頰貼近了地面，去瞧拉克斯曼的腳底，有沒有古怪，瞧了好一會兒，一臉的失望，拉克斯曼腳底什麼也沒有！

此時的較量，不比皇城壩中，二人的你一拳，我一掌，而是以各自最為深奧的功夫，一擊而致對手於死地！

夏虎輕輕揮出一掌，這掌極緩極慢。

空中頓時充滿了戾氣，眾人感到氣逼人臉，有如刀割。一掌之力，竟然如此！盧開春急叫，眾人且退。

武學有雲，天下武功，唯快不破。夏虎是武學泰斗，難道不明白這個道理，而出其緩招？非也！夏虎這掌，蘊含深厚的勁力，掌未到，力已在丈許之外！對此緩掌，無論你多快的功夫，未及與掌接實，已中其掌力，其人不死也殘。

拉克斯曼雙掌相拼，往前一迎，但聽得波地一聲，兩道掌風相撞，勁力激射，夏虎後退了一步，臉色通紅。拉克斯曼卻閃電般地射出，倏忽之間，又出現到夏虎面前，速度之快，身影之靈動，有如鬼魅，眾人根本看不清楚！

其時，夏虎掌力只帶了三分功力，目的只是想試試拉克斯曼瑜伽功夫的虛實。

拉克斯曼一掌也接不住，而被擊出數丈之外？

這也不是事實！

拉克斯曼的瑜珈檀樾功，極其神妙，因其站立在虛空，腳沒接地，受到掌力時，人便往後衝出，所受到的勁力越來大，后沖得越遠。擊到身上的勁力，都轉化為後沖的力量，人卻分毫不會受傷。

一般地，練武之人，講究下盤堅如磐石，江湖俗語云：站如松，坐如鐘，行如風。站在那兒，如松樹一般，疾風勁吹，一動也不動。此時，人身上若然受力，勁力無處可卸，全擊打在五臟六腑上，哪有不受傷的！

夏虎一掌之力，試出拉克斯曼的瑜伽神功是內勁的剋星，想一想，兩掌伸縮數次，掌心相對一搓，口中吶吶而言道：“閣下的瑜珈檀樾功果然神妙，江湖所傳不謬，閣下再試一下我這掌，可有信心？”

拉克斯曼大笑，笑畢而言：“夏兄一虎之力，粘衣則力道盡失，還沒有明白這是什麼道理，仍要試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