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21章 何為大度?
隋陽深知隋家在那場血案中,所起到的重要作用,以及,對吳家採取的措施,堪稱不要臉至極。
如果沈雕寺是血案的罪魁禍首,那麼,隋家必然是最大的幫凶,陸蛟龍跑不掉,隋家同樣如此。
何況,既然這孩子搖身一變成為了北天王,關乎當年血案的各種細節,只怕早已了如指掌。
照理說,很多年前,就應該動手秋後算賬了。
為什麼拖到今天?
為什麼還是選擇按兵不動?
只怕是,不到萬無一失,絕不輕易出手,而現階段,是大清洗的最後日子了,找誰算賬,誰斷然不能放過,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父親?”隋珠畢竟是個婦人,何況,眼皮子淺,加上想法比較單純,她甚至覺得,自己在那場血案中,並非什麼主導者。
若是有機會,隋珠想站出來跟沈卓說道兩句,畢竟,自己和沈卓的生母,當初也算是最好最好的朋友。
這孩子,按照輩分,完全可以喊自己一聲阿姨,當然,這是不參考沈雕寺的因素。
若是參考進去,沈卓得喊她一聲小媽。
“我覺得,事情沒嚴重到那一步,何況,都過去這麼多年了,該放下,早就放下了。”隋珠嘀咕,一副理直氣壯的模樣。
不巧,這句話,正好被沈菀聽見了。
沈菀嘲諷,“你倒是大度?”
“本來就是這樣,都過去十幾二十年了,也應該釋懷了,有時候放下比什麼都重要。”隋珠補充了句。
沈菀冷笑,“我見過無恥的人,但你這麼無恥的人,還是頭一次見,難怪,和沈雕寺攪合在一起。”
“不知道,等你親生兒子被人宰了,你能否大度起來?然後來一句,放下比什麼都重要?”
隋珠頓時啞口無言,愣在原地。
“他是北天王,怎能和我這等小民相提並論?”隋珠獃滯良久,勉強嗆了沈菀一嘴,後者懶得搭理,反正一個跑不掉,何必逞一時口舌之利?
龍太子也不知道,此時此刻,該如何是好。
這麼多年,他視沈卓為自己,今生最大的假想敵,曾經不止一次在夢裏,夢到自己踩着他的頭骨,登上王位。
在此之前,他倒不是因為和沈卓有着什麼深仇大恨,無外乎羨慕嫉妒恨,很純粹的一種情感。
畢竟,沈卓走過的路,傳奇又極富話題性,再者,年紀輕輕又手握大權,一度霸業登頂。
這等人生履歷,太光鮮了,太讓人神往了。
故此,龍太子渴望自己能夠複製沈卓走過的路,即便複製不了,也騏驥,能以沈卓為墊腳石,為自己的王者之路奉上一臂之力。
他想名副其實,讓龍太子這個稱謂實至名歸,唯一能‘幫助’自己的,只有沈卓。
現在,沈卓終於出現了,這個自己魂牽夢繞,一度放在心裏久久不能忘懷的男人,終於出現了。
可……
龍太子有那麼一瞬間,忽然覺得自己,是不是過於目中無人了?又或者說,將沈卓太不大當一回事了?
在沒有遇到之前,他總覺得沈卓被捧得太高,本質上也就平平無奇,之所以站到這麼高的位置,無外乎佔了時代的光。
然而,此時此刻,龍太子似乎明白了一個事實,這個人,可能真的靠着自己,一步一步走到那個位置。
尤其聯想到,這個傢伙還是自己同父異母的哥哥,龍太子就異常的難受。
彼一端,沈卓已經越來越近,他似乎從塵埃中走來,音容笑貌,以及臉龐輪廓,逐漸清晰。
一眾達官顯貴,終於在多年之後,親眼見到了這位北瞾天王。
他果真如傳說中那般,風華絕代,是個名副其實的美男子,他也果真超然絕世,並非名聲大於實力。
在場的眾人,都很緊張,也倍感口乾舌燥。
畢竟,大家都是被沈雕寺一封邀請函,請到了沈家,換言之,他們是一條繩子上的螞蚱,屬於同黨。
退一萬步講,即使有人迫於壓力,不得不出席沈家這場盛宴,但十個裏面宰掉九個,絕對罪有應得。
沈雕寺就這麼平靜的看着沈卓,走在空無一人的長安道,然後,邁過沈家界碑,再然後,與在場諸人,不過數米距離。
沈雕寺道,“這是我們,有生以來正式見面?”
沈卓不語,他踱了踱腳尖,環顧在場的眾人一圈,他的氣場無與倫比,伴隨而至的還有一股強大的壓迫感。
不少人,受不了這種強大的,無形的壓迫感,開始瑟瑟發抖起來。
在此之前,眾人虎視眈眈,躊躇滿志,爭取在沈雕寺的統籌之下,一鼓作氣幹掉沈卓,爭取一勞永逸,永絕後患。
可,真當沈卓出現了,真當沈卓活生生的站在他們跟前,眾人方才幡然頓悟,這個人,究竟有多恐怖,有多令人心驚肉跳。
哪怕,他始終保持着淡淡的笑容,看起來何等的平易近人。
“酒席進行到哪一步了?”沈卓詢問沈雕寺,語氣柔和,就像是兩個相識多年的老友,融洽交流。
沈雕寺回復,“堪堪開場。”
“看樣子來的不早不晚,剛剛好?”沈卓感慨,隨之,打趣道,“遠來是客,可否求一杯酒?”
“權當是,給你這位陸蛟龍助助興?”
沈雕寺依舊點頭,“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賜酒。”
然後,現場陷入詭異的沉默,無人敢上前,無人敢為沈卓奉酒,此時此刻的沈卓,宛若一尊神靈,讓眾人均不敢靠近。
沈卓揉揉鼻子,略顯無奈,他再次打趣道,“好像,不太歡迎本王?”
沈雕寺沒有吱聲,同樣沒有多餘的動作。
沈卓只能作罷,然後目光躍起,輕飄飄落向了站在沈雕寺身後的華貴婦人,隋珠。
隋珠在被沈卓盯上的一剎那,嗓子眼陡然提起,以致於方寸大亂,心虛到果斷躲在沈雕寺的身後,佯裝着自己是個透明人。
只是,隋珠比誰都緊張,雙手十指早已噙滿粘稠的冷汗。
現場氣氛在這一瞬間,詭異無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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